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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2)
因为麦瑞拉的亲自出征,原本离心离德的上埃及渐渐都聚拢到了王城,可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想。尽管风沙前进的势头已经被遏制住了,可是在黄沙边缘的先王陵寝依旧处于盗墓和衰败的威胁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先王赫尔荷泰普和莎哈托王后的金字塔。耐赫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得普城与涅菲尔提商量祭祀的事情。
“没想到他们连先王都不放在眼里,贪婪的人只会拿世道作为借口,难道黄金能变成食物吗?”
涅菲尔提看着激动的城主,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可是耐赫特一点反应也没有。
“耐赫特,你怎么看?”
“先王对于不能活下来的人来说太遥远了,奥西里斯神才是他们的归宿。可是作恶的人即便不惧怕国王但也无法通过正义的审判,假如不是贵族作祟,那么陛下会惩罚他们的。所以,我并不担心。”
话是那样说,可涅菲尔提看得出来耐赫特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是从躯壳里发出的声音,她真正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但这样的事,无论盗墓贼抓没抓到,都是对活着的人的羞辱,是对所有先王血脉的侮辱。”
“是啊,是啊,涅菲尔提,这也是对我们得普城的羞辱!”
城主十分赞同涅菲尔提的看法,毁坏国王的墓葬这是十恶不赦的罪行。
耐赫特瞟了一眼涅菲尔提,然后说道:
“那我们以献祭的名义去查探一番吧?”
“耐赫特,你的意思是?”
“兄长,你不是好奇陛下会怎么做吗?无论虚实,我们都要摸清王城的态度,我听说一直明哲保身的尼肯城也已经归顺了。”
“我们可以派使者……”涅菲尔提听耐赫特这么说,已经有些后悔讨论这个话题了,让自己的妹妹再去王城吗?
“不,那里必须要我亲自去,我有我的理由。而王城的态度,我也必须亲自去确认,那里有没有结好的必要。”
“我觉得耐赫特说得对,而且我们一定要带上我们得普城的心意,愿先王的灵魂能得以安息。”
看到行礼的城主,耐赫特和涅菲尔提相视一眼,一起做起了祈祷的手势。
虽然代表的是得普城,可是耐赫特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想法。她依旧打扮成沙漠中行走的旅客,借着风从尼罗河乘船去往王城。她记得临行前,兄长交代了好多注意的事,而她说的最多的是三角洲贵族的来访,这就是家人,永远为对方着想。耐赫特依靠着桅杆,将河上的风光全都收入眼帘,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在重新变得通畅的河道上她要回到王城了。
就像耐赫特预料的那样,去往先王陵寝的道路依旧被黄沙覆盖,只是现在到处都是把守的士兵,所以他们的船只也只能直接去王城而不能停留。虽然要去查探王城的虚实,但耐赫特还是想去祭拜先王和先王后。现在的情形正大光明地进去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她决定就住在附近的村镇再做打算。
因为有得普城的文书,所以耐赫特一行人受到了镇长的欢迎。镇长和其他官员都说着麦瑞拉执政带来的变化,国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真正的神。说起盗墓贼的事他们一个个深恶痛绝,说是陛下已经处死了好几批人。陛下是关爱真正的子民的,但是冒犯王陵就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耐赫特听着主人家的叙话,不动声色地喝下一罐啤酒,浓郁的麦香和她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入夜,只有星星挂在天上,原本白天还在巡逻的士兵已经隐入了黑暗中。在这交接的过程中,油灯还未点燃,尼罗河岸发出了船桨划动的声音,巡夜的士兵趁黑向前摸索却一无所获。
黑夜中几个人影避开守卫的视线,在油灯被点亮后已经靠近了祭庙。耐赫特确定熟悉水性的侍从已经引开守卫后才得以靠近这里,虽然到处都是沙子,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等到守卫又一轮换班后,耐赫特留下一起进来的侍从,一个人往廊道跑去。她必须要小心,因为守卫随时都会来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运气好,廊道前的主厅的大门竟然开着,可是心急的耐赫特已经顾不上这反常的情况,她一心想要再回到曾经的祭庙。留在阶梯旁的侍从们此时看见有一队人正拾级而上,往廊道走去。可是现在他们也不能通知他们的主人,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正当耐赫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时,厅外的烛火传来了光亮。耐赫特转身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个麻袋包裹住了。耐赫特不断挣扎,可是感觉到对方没有用绳索,于是她不再动弹。对方身上的温度一直传到耐赫特的身上,她能辨别出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也许这样,直接回王宫也不错。
“还有其他人吗?”
“都抓住了。水边的让他跑了。”
“全都带回王宫去。”
“是。”
“把这里锁起来。”
“是。”
黑暗中的耐赫特听到他们是这样说的,这声音很熟悉,可是耐赫特不想去猜测。耐赫特能感觉到抓住她的人把她放到了船上,那里好像铺有软垫,可是她的手碰到的都是粗糙的麻袋。也许是熟悉的声音和味道让她安心,耐赫特在摇晃的船只里渐渐睡着了。
当耐赫特再次醒来时,她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里是她的宫殿,是她成长的地方。借着微弱的灯光,耐赫特知道自己没有睡多久,可是她身上已经换上了柔软舒适的亚麻长裙,只是没有涂上香油,至于沐浴,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她不再想下去了。
“你醒了?”
一样熟悉的声音,那个在这里挽留她的男人。
“陛下,谢谢您带我回来。”
麦瑞拉转过身,假发下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笑了起来,说道:
“耐赫特,你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你为什么回来?”
“我是来祭拜先王和先王后的,陛下。”
耐赫特起身,向麦瑞拉行礼,即使看到她跪倒在自己脚边,麦瑞拉也没有任何动作。这是他在大脑里出现过的画面,可是现在却什么也不是了。
“你,你大可白天去,何必像个盗墓贼一样?哦不,你现在是平民,不能进入王家的祭庙。”
就像是最亲切的玩笑,麦瑞拉说的话像是无心之举,却是在告诉眼前跪倒的女人这个愿望绝无可能。
“尊敬的陛下,”就像麦瑞拉想的那样,耐赫特直起了身子,“在你眼前的是平民耐赫特,也是三角洲的女祭司,联军的统帅,而且先王赋予了我祭司的职位,所以祭拜先王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面对耐赫特的不卑不亢,麦瑞拉抱住自己的手臂,应道:
“你真不该这么快暴露自己。”
他转过头,继续说道:
“所以那些人都是你从得普城带来的侍从?看来是只知道你,不知道王权为何啊!”
“请陛下饶恕他们,而且他们并未进殿。”
看着扶着自己大腿的耐赫特,麦瑞拉知道他的公主又回来了。他把耐赫特抱了起来让她重新站立,然后说道:
“你真是一位为下属着想的主人。我猜猜看,你这次来王城不是只为了祭拜吧?”
耐赫特很不习惯和麦瑞拉这么近接触,可是既然国王就在你的眼前,她也不想放过可以接近他的机会。
“我想见你,我想回到王城……”
“口是心非的女人。”麦瑞拉不再允许耐赫特继续说下去,他紧紧抱住眼前的女人,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松开耐赫特后,麦瑞拉直接离开了耐赫特的房间。当耐赫特还在纳闷时,她的乳娘阿菲带着一群侍女走了进来。耐赫特百感交集,和阿菲重聚的喜悦暂时冲淡了与麦瑞拉相处时留下的不安。
接下来几天,耐赫特每天都收到麦瑞拉送来的珠宝和服饰,还有各种珍玩。虽然在三角洲衣食不缺,但王城的奢华还是让耐赫特有些疑惑难道麦瑞拉不是传说中的圣君,那些都是骗人的吗?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陛下应该知道送给一个人不愿接受的礼物时,其实在乎的不是那个人,在乎的是送出去的礼物,因为你想要送。”
穿着黄色亚麻长裙的耐赫特,水晶做成的项饰点缀着各种玉髓和宝石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工艺精细的黄金首饰更是勾画出耐赫特动人的曲线,就是天天看着她麦瑞拉也心满意足。可是,他要的是耐赫特这个人。
“我想送什么就是我想要做什么。”麦瑞拉笑着,嘴中还留有葡萄酒的芬芳,他五彩的手钏和耐赫特身上的宝石是一样的配色。
当麦瑞拉的手抚上耐赫特的假发时,耐赫特轻轻避开,可是麦瑞拉又为她戴上了一串金项链。
“在想我是个多昏庸的国王?你身上的黄金都是我从努比亚带回来的。”
耐赫特转过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离麦瑞拉实在太近了,所以她又转回去不再说话。看着耐赫特脸上的红晕,麦瑞拉又是心动又是心酸,因为他知道耐赫特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你的侍从已经被我放了,他们作为得普的使者在王宫里做客,我等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了麦瑞拉的束缚,耐赫特觉得空气清新不少,可是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只是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了房间。
得知自己的侍从平安无事,耐赫特还让阿菲给他们带去了自己问候的礼物。没错,现在国王送来的礼物耐赫特全都笑纳了,只是麦瑞拉没有给她自由。当然这些侍卫是拦不住耐赫特的,她只是想知道麦瑞拉到底要做什么。这一天,和往常一样,麦瑞拉又送来好多东西,可是耐赫特发现这些全是男性的用具,而且显然是正在使用的。这在民间就等同于是结为夫妇了,这让耐赫特想不在意都不行。
很快,这些用品的主人就来到了耐赫特的房里,比起她的不安,麦瑞拉满脸笑意。尤其当他看见盛装打扮的耐赫特安静地坐在床上时,他觉得这就是梦寐以求的画面。可是,这个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耐赫特连他送的酒杯都没有拿起,美艳的嘴唇里尽是拒绝的话语:
“你到底要做什么,麦瑞拉,哦不陛下?”
“你是怎么觉得这样的情况下我还会忍得住不亲近你的?耐赫特,终于不伪装自己了?”
麦瑞拉好想就这样沉沦下去,可惜他的心上人没有给他做美梦的机会,拒绝的话语和她娇美的容颜重叠在一起,他都好奇自己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的,也许是真的太在乎她了吧。
“陛下,我是为了三角洲而来,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君王,我……”
“所以,你想见我也是实话咯?”躺在耐赫特膝盖上的麦瑞拉握起戴着金丝手镯的双手,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向耐赫特,她没有挣开但她低下了头,一个细若蚊蝇的“嗯”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所以,耐赫特,你真的要和男人一样争权夺利,走上战场吗?”
眼前坐起的男人在月色中露出了乌亮的黑发,黑夜中俊秀的五官是那么突出,耐赫特看着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瓦泽特女神在上,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麦瑞拉看着执着的姑娘,笑了,他直接躺了回去。耐赫特不明白都这么拒绝了,为什么麦瑞拉还是赖在这里。她想的是在议事厅和他平等地对话,而不是现在这样纠缠不清,还,还在一张床上。
“你还不睡吗?”
“你在我怎么睡啊?”
“我是国王,我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你不讲理!”
“你精神这么好,不如我们做点其他事情?”
说着,麦瑞拉的胳膊就横了过来。
这家伙是来真的!耐赫特吓得赶紧躺下,但没想到麦瑞拉直接贴了过来。这让耐赫特又惊又怕,可是又有什么情绪在心中慢慢散开,让她渐渐放松了防备,进入了梦乡。
虽然现在麦瑞拉每天都睡在耐赫特的床上,可是他们彼此反而觉得这是分开以来睡的最踏实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笃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耐赫特回到王宫的事除了最近的侍从,没有其他大臣知道,就连王宫总管戈哈斯都奇怪国王停留在宫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住的还是公主过去的宫殿,难道陛下移情别恋了?而大臣们发现,最近他们的国王心情特别好,据当值的侍从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工作到深夜了。
这些变化耐赫特都不知道,除了宫殿麦瑞拉不让她去任何地方。和他接触得越多,耐赫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慢慢起了变化,她都恍惚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是她在出发前就想过会有这样的日子。越想越乱,耐赫特烦躁地从浴池起身,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刚刚好遮住了身体隐秘的部位,却显得更加诱人。耐赫特沐浴的时候挥退了侍女,现在只能自己拿起轻薄的披风为自己遮挡,可是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耐赫特还未移动自己的脚步,已经被麦瑞拉抱在了怀中,她想挣脱这个怀抱但是麦瑞拉越抱越紧。
“陛下,不要这样。”
“耐赫特,耐赫特。”
隔着薄薄的布料,麦瑞拉的体温一直传到耐赫特的身上。耳边是发间的水汽和情人间的呢喃,耐赫特拉住披风的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当彼此的皮肤触碰到一起时,耐赫特已经忘记了什么是颤抖,因为他的手正捂在她的心口,那里告诉她他们都还活着,她甚至能通过他掌心的温度感受到他的心跳。
“耐赫特,我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麦瑞拉,我们回不去的。”
即使是最伤人的话语,可是从情人的口中说出,麦瑞拉觉得这是最甜美的甘露。
“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如果是自己的对手,他会攻击她,占有她,奴役她,让她永远失去自由。”
潮湿的布料让耐赫特有些不舒服,她努力呼吸,全是麦瑞拉用的香料的味道。
“这就是男人,你的对手,可是我爱你,耐赫特。所以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哪怕以爱的名义禁锢住你。但是,你选择的这条道路,有多么危险,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是再冷酷无情的话语,可是耐赫特不再觉得耳边一直诉说的麦瑞拉有多讨厌了,哪怕他现在是那么用力。她甚至还生出一些不舍,可是麦瑞拉放开了她。
“等你不再彷徨的时候,再来王城吧,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麦瑞拉把耐赫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看着耐赫特明亮的眼睛他控制不住地吻上了耐赫特的嘴唇。那样甜美的味道,那样熟悉的想念,一切都和当初一样,还有不断升温的水汽在两人之间上升,耐赫特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一切都和清晨尼罗河上的芦苇荡一样美好。柔软的头发,温柔的触碰,仿佛风吹过芦苇时发出“莎莎”的声响,那是哈托尔女神的声音,他们就要迷失在这个金色的河流里,一切温暖得犹如太阳照在他们的身上。
当耐赫特和麦瑞拉睁开双眼时,他们知道,分别的时候已经来到了。
从王城离开时,耐赫特依旧和来的时候一样乔装打扮,虽然麦瑞拉没有来送她,但她知道他一定在某处看着她。
“耐赫特大人,您一直都在王宫里吗?我们想要找您都被拦下了。”
“是啊,我们有一位强势的国王,我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侍从们虽然不是自愿住在王宫里,但他们被有礼地接待,所以他们对王城的印象很好。
“可惜现在我们不能去祭拜王陵了,希望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了。”
“你还想着下一次来?”
耐赫特笑着看向自己的侍从,就像他们观察的那样,麦瑞拉确实是位有作为的君王,王城现在的地位足以说明国王对局势的掌控。每天麦瑞拉送给她的礼物她都知道,畅通的商路和稳定的生活是这些礼物来源的保障。为了下埃及,必须要向国王献出诚意了。
可是,离别时那份被扰乱的心,让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太阳缓缓落下,奔流的河水上留下帆船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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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盗墓的情况,所以《刺客信条.起源》里金字塔还留下那么多宝藏真是闪瞎了我的眼。进入现代社会以前古埃及文物命途多舛,这也是我们会在世界各地看到古埃及文物的原因。古埃及王室放弃金字塔而转为修建陵墓有一个原因就是出于防盗墓贼的考虑,不过还是没有防住,后来祭司们就把那些有名的法老遗骸放到统一的陵墓,当这些陵墓再被打开时就引起了轰动。只是这处是被盗墓贼先发现的,所以埃及文物部门发现在市场倒卖的古埃及文物,顺藤摸瓜使得这个秘密重现天日。这些法老的遗骸被送往开罗博物馆的时候,岸边的当地人男人对着天空放枪,女人则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按照古埃及婚俗,男女各带家产进入新房子,双方签订婚约即认为结婚,所以麦瑞拉的做法不言自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