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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
京郊庄子里悠闲时光,城中店铺可就火烧眉头了。
卫昭华的嫁妆里,卫母精挑细选了六个铺子,四个庄子,都是顶顶好的。
其中一个铺子叫玲珑珍宝阁,出售的玉器瓷器,孤本名画,皆是精品、真品。
虽然价格高昂,但不缺钱的人比比皆是,只要买到想买的,不差钱。
现在这个珍宝阁,在卫昭华死后落到了何月芸手里,是进项最多的铺子之一,掌柜的换成了何妈妈的男人,是个会经营的,把珍宝阁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前珍宝阁的伙计掌柜都被轰走了。
何妈妈是何月芸的奶娘,一起陪嫁到沈府,是何月芸的心腹,因为信任,才把珍宝阁交给何妈妈男人打理。
但正因如此,给了沈烟突破的方向。何妈妈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儿子,三十多岁,娶妻生子后染上赌瘾,孩子两岁多的时候,输到要把妻子卖了抵债,还是妻子眼见不好,到公爹面前求救,何妈妈二人才知道儿子负债累累。
想着孙子不能没有娘,何妈妈自掏腰包把儿子的赌债还了,何老爹狠狠揍了儿子一顿,打得儿子喊着再也不赌了才罢休。
消停了几年,今年年初发现儿子又去赌钱,欠了一大笔债,何老爹没办法,打断了儿子一条腿,叫他不能出门赌钱,自己在珍宝阁的账目上做手脚,加上何妈妈偷拿出来的文玩字画,到今日,赌债马上就要还清了。
而何妈妈拿的自然是沈烟一手设计的。
封郡主时,皇帝、各宫娘娘都赏赐的不少东西,沈烟院子虽比之前大了,但还是放不下全部赏赐,故而分了一批出去放在府中公库。
何妈妈自然不能去偷拿主母的东西还钱,她想着沈烟无根基,软弱可欺,自然是拿了沈烟的东西给何老爹,叫他卖出去还钱。
这正是沈烟想看到的,何妈妈统共拿了两件玉器,三件瓷器,一卷画。
皆是把宫中印记抹去,而画上是不带印的。
今日本该何月芸带沈烟、沈镜华到舒家庄子去,临走珍宝阁的伙计传话,有人闹事,掌柜的处理不了,才秉给主母。
何月芸这才叫何家弟媳带着两人去庄子,而她同伙计去处理珍宝阁的事情。
前些日子户部侍郎的夫人给自己夫君买了一幅画作为夫君给朋友的生辰礼,结果送出去了,和那位朋友一看,出大事儿了。
侍郎谭元松经手过沈烟册封一事,清楚地记得,这幅《春日海棠图》作为皇上的赏赐送给了瑞安郡主,检查的时候,谭元松印象深刻的是,这幅图最角落的海棠上有一个小小的洞,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据说是皇上有一晚批奏折太晚了,灯花爆出的火星溅到了《春日海棠图》上,还好是个小火星,只把画烧出一个不明显的小洞。
御史朋友脾气臭得不行,当下拉着谭元松进宫告状,谭元松推脱不得,只来得及吩咐小厮回府叫夫人解决此事。
因而玲珑珍宝阁前才有这一幕,身穿海棠纹绸衣的丰腴贵妇端着茶杯悠闲喝茶,手下婢女一手叉着杨柳细腰,一手指着掌柜鼻子破口大骂:
“天杀的坑人店铺!赶着掉脑袋卖宫里的东西!告诉你们!我家老爷已经告状去了!买了这《春日海棠图》可不是我们夫人的错!今儿就跟你们扯清了!赶紧退钱!”
何月芸一只脚踏进门槛就听了个明白,狠狠剜了一眼走在身边的何妈妈,扭头笑脸迎上贵妇。
“呦!谭夫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贾媛站起身,微福礼,“见过沈相夫人,妾今日是讨说法来的,前几日我替夫君买了一幅画送人,没想到方才夫君传话说,此画是宫中物件,夫君被御史拽着进宫了,着我来处理此事,珍宝阁开了这么些年,卖的皆是真品,若那画是真品,我可得说清楚,买卖宫中之物罪名不轻,但我可是被骗着买的,我可不担罪!若是假画,我也得把我花出去的银子追回来才行!夫人若是来买东西,还是换一家吧,此事啊,我看小不了。”
御史告状,是个人都知道这事儿小不了,何月芸隐隐感觉嘴角要起泡,痒痒的。
但是如今珍宝阁是进项大头,万不可出事,眼前还是把贾媛安抚下来才是正经。
“谭夫人,坐下说话。”何月芸亲热地拉着贾媛的手送到椅子坐下,打发了闲杂人等,说:“今日我也不瞒你,这玲珑珍宝阁是我的私产,方才来的路上我也了解了事情原委,是我身边出了祸害,偷了圣上赐给我大女儿的物件拿到珍宝阁来卖,正巧被谭夫人买去了,你看,我把罪魁祸首交给你发落,皇上和谭大人那里,还望夫人说说情。”
“哎呦!相爷夫人,您可高看我了,我家老爷那里我倒是可以劝劝,可皇上那里岂是我一介妇人能左右的!”贾媛听了何月芸的话,做出惊恐状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何月芸知道贾媛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心中气闷,脸上却要笑着,说:“我知道,这样吧,贾家虽是皇商,在文玩方面却少有涉及,若是谭夫人肯帮这个忙,,珍宝阁的经营权我让你三成!”
京城的地界,主街寸土寸金,有钱没人脉,想买铺子都买不到,贾家虽是皇商,经营的多是布匹,盐运和茶庄,在一件千金的文玩宝贝上没有生意。
不得不说,何月芸的话贾媛很是心动,但是,家里是谭元松做主,此事还要计较一番。
“相爷夫人严重了,您开口,我又怎能推脱,不过,府里大小事宜皆是老爷做主,此事,我须得问过老爷,才能给夫人答复。”
话已至此,何月芸知晓此事解决了大半,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甚:“那好,我就静候佳音了。”
此时,贾媛提出家中有事,就此离开,何月芸乐不得送客。
珍宝阁挂出今日小休的木牌,正门关得紧紧的,何月芸反手一巴掌就把何妈妈打得坐在地上,珍宝阁是有钱人花销的地方,大到房顶,小到地砖,铺的是溜光水滑的平石砖,倒映出何妈妈狼狈捂脸的模样。
“何妈妈,我自问待你不薄!从娘家到相府,你一直是我最爱重的奶娘,可是你今天居然给我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倒卖御赐之物!那可是御赐之物!你活腻歪了不成!”何月芸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训斥道。
陪伴多年,何妈妈早就摸清何月芸是什么人了,此次,自己恐怕是要被舍弃了,她自己没什么,只是才抱上大孙子,还是要把香火保下来。
“小姐,老奴在您身边伺候数十年,看着您从小娃娃到亭亭玉立,再到相爷夫人的高位,老奴这辈子值了,倒卖御赐之物,我三番五次确认上面没有宫中印记,这幅《春日海棠图》,我实在是不知道谭大人是怎么发现的,我儿子烂赌欠下巨额赌债,我这才出此下策挪腾银两,我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入土,我可以认罪,只希望夫人能善待我的孙儿。”
说到最后,何妈妈流着泪给何月芸叩头。
何月芸心中又痛又怒,痛的是,她不是冷血的人,何妈妈自小就陪在她身边,她对何妈妈有感情,解决此事的办法是把何妈妈与何掌柜推出去:怒的事,何妈妈说她坐到相爷夫人的高位,二人心知肚明这个位子是怎么得来的,何妈妈的意思是若她的孙儿没有被善待,她会把何月芸怎么成为相爷夫人公之于众。
何月芸高高在上地怒视着何妈妈伏在地上的身影,良久,妥协叹气说:”妈妈起来吧,你是我半个长辈,你的孙儿,我自当善待,你放心吧。“
舒家的庄子里,沈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与谭罗珠交谈,都姓谭,显而易见,谭罗珠是谭大人的千金。
交谈的内容很简单,谭罗珠很好地继承了外祖家经商的天赋,玲珑珍宝阁是沈烟娘亲的嫁妆,沈烟不可能把经营权分给别人一分一毫,所以她同谭罗珠谈得条件是,精盐制作的方法。
本朝盐产七成掌控在朝廷手中,两成在皇上手中,一成,被江湖势力掌握。
而不论是平民还是尊贵如皇帝,全国人食用的都是粗盐,色斑驳,味寡淡。
但即便如此,盐业十分火爆,因为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盐,前朝曾有一女子被夫家虐待,终日食无味,导致浑身水肿无礼,神志不清。
而沈烟提出的精盐法无疑深深诱惑着谭罗珠。
这是沈烟第一次见谭罗珠,此前却已通信数回,今日是向谭罗珠展示精盐制作的过程。
看过之后,谭罗珠久久不能回神。
只一味地叨咕着:“神奇,惊为天人,妙!妙!妙!”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状态的谭罗珠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眼看着时间不多,沈烟才打断她神游,说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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