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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涅槃生
没有人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
九洲清宴殿本是弘历寝殿,端午夜的宴会完毕,弘历便回到殿内批奏章,谁知偏殿忽然出现火光,一时间“走水”之声四起。
“怎么回事?”弘历猛地站起。
“皇上,偏殿走水了。”饶是李玉这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容音手里的书瞬间落地,不顾阻拦跌跌撞撞地跑向偏殿。
难道这是命中注定吗?
永琮浴水而生,却要遭遇火死,老天啊,你为何如此捉弄人?
五月份天气已经热了,火势顺着风愈演愈烈,激筒处已经赶到救火,然而火势并没有减小的意思。
容音已经懵了,她只知道自己没有过永琮一次不能再没有第二次,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永琮所在的地方冲进去。弘历紧紧地拽住她:“容音,火势太大了你不能去!”
“放手!你放手!我要去救我的儿子!”
“容音……”
“皇上,你听永琮在哭,他在哭啊!”
“容音,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去!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容音几近疯狂。
纯妃远远的看着,见容音这个样子竟有几分快意。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正想挤几滴眼泪出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宫女抱着襁褓走了过去。
是魏璎珞。
“皇后娘娘,六阿哥没事。”
容音抱过六阿哥,仔细地看了又看,难以置信地看着璎珞。
明玉解释道:“刚才璎珞一听走水,就冲进去把六阿哥抱出来了。”
小孩子可能刚刚哭过,脸上还有泪痕,此刻眼睛闭着,睡得正香。
“璎珞,谢谢你。”容音哽咽道。
璎珞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容音心头大石放下,忽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容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秀珠便凑了上来,先给她喝了口水,又让太医再来把脉。太医说了些需要休息休息之类的废话便告退了。
“永琮呢?”容音的声音有些沙哑。
秀珠道:“主子放心,六阿哥有乳母抱着,在暖阁歇息。叶太医也看过了,他说六阿哥无恙。”
容音放下心来,看了看守在床边的人,璎珞已经洗脸梳头又换了件衣服——刚才进火场救永琮的时候她往身上浇了一桶水,贵妃娴妃她们也在,纯妃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异样,她刚想问,便见她那不是很着调的夫君眉开眼笑地凑上来:“容音,你有喜了,太医说你有喜了!”
“什么?”容音一急,刚要坐起来又觉晕眩,马上躺下,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真的吗?”
弘历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容音,这次最好是个格格,这样咱们就儿女双全了。”
妃嫔们恭喜连连,弘历笑着受了,又说了几句,便让她们跪安了。
容音慢慢坐起来,明玉往她腰后垫上被子,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
“怎么会走水呢?”容音问。之前的那场大火,她已记不清缘故,当时她从火场抱出幼子尸体,早已万念俱灰,外间的一切都不关注。可这次她定要查清楚缘由。
弘历道:“查过了,是烛火不慎烧到了帘子,宫人心慌意乱的,才导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从哪里烧起来的?”
弘历将她的柔荑包在自己手里:“容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人要害我们永琮,如果火是从永琮所在的西室先烧起来的,就算你那个丫头有通天的本领也救不回来。”
容音一时无言,默默低头。
“容音,你放心,咱们的永琮会平平安安长大。”
容音泪眼朦胧地看着弘历:“你以前也这么说,可永琏还是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弘历将容音拥入怀中,语气中尽是怜惜:“容音,上天夺走了我们的一双儿女,现在不是又还了我们一双吗?”
“是的,现在这个孩子是意外之喜,我不该要求更多。”容音抚着小腹,点了点头。
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吗?前世在生永琮之前,她也怀过一胎,但是…
想到此处,容音忽然全身发抖,吓得弘历连忙着人叫太医。
“皇上,不必了。我只是想起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
弘历放下心来,让容音好好休息,便匆匆上朝去了。
孩子,这一次,额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真的不嫉妒吗?不。她做不到。
娴妃看着四阿哥前几天新写的字出神,眼前全是弘历紧紧抱着容音的样子。
他为她着急,他不想她犯险,比起子嗣——哪怕是未来的太子——他也更在乎她。
娴妃真的很羡慕容音。
如果,她不是凑巧那么爱弘历,是不是看到弘历和容音恩爱的样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弘历不是没有宠过她,自从两年前和容音交好,弘历一直对自己不错。但那不是爱,而是对一个妃子的“宠”,就像对高贵妃、对纯妃、对舒贵人那样,没有什么分别。在他眼中,只有容音是特别的。
娴妃叹了口气。
或许她还算幸运,至少她爱她的夫君,她的夫君也没把她当成透明人。
皇后约束后宫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而她所能做的,只有约束自己和下人,不让皇后为难。
“主子,已经卯时了,您是先休息一下呢,还是直接梳洗?”珍儿问。
娴妃将习字收起来,放到珍儿手中:“罢了,昨晚那么大的事情,今天一定热闹。去打盆冷水来我洗洗脸。对了,听说,大雅斋请太医了?”
“是啊,主子,纯妃娘娘从九洲清宴殿回来就请了太医,不过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太医也已经走了。”
“她可能——”娴妃忽然住了嘴,不再说下去。
珍儿了然:“主子,奴才这就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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