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乡的歌谣

　　Chapter 34

　　第二次月圆，狼毒药剂带给莱姆斯的副作用更加强烈了，他在自己办公室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达姆科斯·贝尔比的阴暗地牢里。莱姆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斯内普大概是在制药的时候“不小心”多放了一点点的□□，才会导致他现在的状况。虽然他喝药的时候尝不出来区别，但是他好歹跟着达姆科斯研究了那么久狼毒药剂的改良，调整其中几种药材的剂量会造成的后果，他姑且还是比一般人清楚的。

　　这并不会真的杀了他，只会让他痛苦一晚上罢了。

　　莱姆斯无力地趴在地板上喘着粗气，他好久没有过这种体验了，甚至开始希望能有谁进来给他施个昏迷咒结束他的痛苦。

　　又一阵疼痛从胸口向四肢扩散开来，他的身体无意识地痉挛起来，在地板上翻腾的过程中甚至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有什么东西从办公桌上掉了下来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莱姆斯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去，发现是他的那块怀表。

　　他伸出自己膨胀扭曲长着毛的爪子，试了好几次才握住了那块怀表、按下了怀表边缘的按钮。

　　流畅而优美的音乐从小小的怀表中飘散出来，十四年前收到的礼物到现在还没有损坏实属难得，虽然他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听过克梅尔吹奏的哨笛曲子了。

　　带着些许哀愁的悦耳曲调回响在他的办公室里，不知怎么似乎稍稍抚平了胸口的痛楚，他阖上了双眼，静静地聆听着这熟悉的乐声，缓缓沉入了意识的深渊。

　　他做了个梦，梦中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正坐在月光下为他吹奏着哨笛。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变成了漆黑夜色中的光源本身。她低垂着眼帘，眉目含笑，白净的手指在金属的哨笛上翻飞跃动，随即奏出了悠扬婉转的曲调。乐曲驱散了盘旋于他们四周的阴影，令他感到许久未有的安心。

　　那令人怀念的场景，让梦中的他不禁热泪盈眶。

　　————

　　莱姆斯缓缓睁开眼，转了转脑袋看向办公室的窗户，发现窗外的天色一片黯淡，似乎有狂风骤雨在呼啸，但明显月夜已经过去了，因为他已经解除了变形。他还没有从梦的余韵中走出，但是梦境却已经舍弃他而去，在他的指尖化为了破碎的光影。

　　他苦笑一下，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大概有十一年没有梦到过她了。

　　莱姆斯伸手拿起旁边的地面上已经没了声音的怀表，匆匆扫了眼时间，然后从地板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他拿起自己的柏木魔杖，召唤出两只守护神为自己送口信。

　　“校长，抱歉，我今天身体状况不太好，麻烦你安排其他教授帮我代一下课吧。”

　　“利亚姆，我现在□□中毒，能麻烦你送点解毒药到我的办公室来吗？”

　　用嘶哑的声音说完这两句话，莱姆斯目送着自己的守护神穿过墙壁消失之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扑进了自己的床铺里。

　　大约十分钟之后，利亚姆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把浑身无力的莱姆斯翻了过来，一手撑起他的脑袋，一手将药瓶凑到他嘴边，给他灌下了装在水晶瓶里的解毒药。冰冷的药液滑过喉头，立刻缓解了喉咙里的灼烧感，他躺回到自己的床铺里，觉得终于能喘的上气来。

　　“怎么回事？”利亚姆坐在他床边挑眉询问道。

　　莱姆斯挤出一个苦笑，小声回答道：“这一次的狼毒药剂里的□□似乎放多了点。”

　　利亚姆沉默了一小下，有些突兀地提议道：“要不你还是跟邓布利多教授说一下这件事吧，或者换我帮你制药也行，虽然我魔药学没那么好就是了。”

　　莱姆斯缓慢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的，我想这次恐怕只是个意外，我之后会和斯内普谈一下的。”

　　利亚姆耸了耸肩，递给他一个随便你的眼神，然后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别把自己搞死了就行。”他的脸上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表情，莱姆斯还没来得及回复，利亚姆已经迈步离开了。

　　他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利亚姆的话，心中回荡着讶异和微妙的感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受到利亚姆的关心和关照。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

　　莱姆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和这个男巫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最终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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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莱姆斯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虽然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无力，但所有令他不适的症状都已经消失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顶着暴风雨去观看格兰芬多对阵赫奇帕奇的比赛。自从听完麦格教授对哈利飞行技术滔滔不绝的夸奖，他就一直希望能看哈利飞一场，就像当初看詹姆比赛那样。

　　狂风骤雨席卷了整个比赛场地，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很难突破厚重的雨幕看到场上发生的情况，那些魁地奇球员们都变成了模糊的光块，在雨雾里像摇曳的烛光一样穿梭不定。

　　莱姆斯坐在格兰芬多学生们的看台的最顶上，他给自己施加了防水咒，所以不用担心被雨水淋湿，不过底下的学生们则只能撑着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似乎随时都会被吹跑的雨伞挤成一团瑟瑟发抖了。

　　比赛暂停了一次，但很快又恢复了，哈利在这次中场休息之后似乎终于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展现出了几个非常优秀的动作技巧，但没过多久，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诡异的寂静突然笼罩了整个球场，莱姆斯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现一大群摄魂怪突兀地出现在了球场的草坪下，他未经思考立刻抽出自己的魔杖大喝一声：“呼神护卫！”

　　银色的守护神从他的魔杖尖端飞了出来，直直冲下看台，撞进了摄魂怪的中间，与此同时还有数个形状各异的守护神加入了它的行列，一起用银白的暖光驱散摄魂怪带来的彻骨绝望。莱姆斯匆匆扫视球场，发现好几个教授都站了起来释放了守护神咒，齐心协力试图驱走那些摄魂怪。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解决，他听到学生的惊呼，发现飞在高空中的哈利似乎丧失了意识，正从他的飞天扫帚上缓缓倾斜然后摔落下去，就在这短暂的一秒之中，他看到距离他不远的下方看台中间最靠近护栏的观众席上，一个娇小的人影猛地站了起来，果决地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伴着学生们的尖叫，银白的发丝消失在护栏下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莱姆斯的心脏，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下去查看下面的情况，但下一刻一阵与仍在吹拂的寒风截然不同的强风拂过整个球场，让他的动作下意识地停滞一拍，同时将那些盘踞在地面上的浓重迷雾一并吹散。莱姆斯冲到护栏前时，惊讶万分地发现下方草地上突然长出了一堆粗壮而杂乱的藤蔓，那些藤蔓编织成错综的巨网在离地面极近的地方兜住了掉下去的两个孩子，而现在阿斯特正在向昏迷过去的哈利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似乎是想要查看后者的状况，除了被暴雨淋湿她看起来安然无恙。

　　邓布利多也冲到了场地上，向那些还围在球场边缘犹豫着不想离开的摄魂怪们发射出一个极强的守护神咒，把那些摄魂怪全部撞飞了。也许是莱姆斯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四散逃离的摄魂怪们发出的惨叫，就好像这些带给他人恐惧的幽灵生物遇到了它们最恐惧的事一样。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生气的邓布利多，现在完全没人敢接近球场了，不是因为害怕摄魂怪，而是因为害怕他们一向和蔼可亲的校长。

　　麦格教授是头一个下去和邓布利多教授会合的人，比赛已经结束了，因为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抓到了飞贼，所有的球员们都降落在了球场上，莱姆斯硬着头皮来到了球场上，向他们快步走去，听到瓢泼大雨之中传来支离破碎的喃喃细语——“太可怕了”“还好有邓布利多”“他会没事吗”。

　　他低头看向地面，发现那些突然长出的藤蔓已经散开了，它们谦卑地贴附于地面，把两个孩子放在了柔软而厚重的草甸上。大家都聚集过去关注哈利的状况，只有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利亚姆从地面上一把拉起了浑身湿透的阿斯特，然后怒气冲冲地拽着她走向了球场入口格兰芬多球员的入场休息室。

　　莱姆斯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听到了帷幕对面利亚姆狂怒的嘶吼：“阿斯特，你以为你在做些什么？！你差点害死自己，如果不是有邓布利多在，你已经死了！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不是英雄故事的主角！你要是死了，克梅尔也一定活不下去了！她现在全心全意只为你而活，你虽然是个孩子，好歹也想想作为你亲人的我们的心情啊！给我珍惜一点你的生命啊！”

　　一阵难熬的沉默过后，莱姆斯听到帷幕后传来了小女孩抽抽搭搭的哭声和道歉声，还有利亚姆几近嘶哑的嗓音：“芮雅或许没跟你说过，克梅尔怀着你的时候几次先兆流产，她为了保住你，抱着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生命的觉悟使用了那颗橡实的力量，你们两个人都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简直是千分之一的奇迹。求你了阿斯特，不要挥霍这份奇迹，我很重视你，但也很重视你的母亲，我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莱姆斯离开了，难言的苦涩漫上心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偷听下去，那是只属于两个至亲的私密空间，容不得他这个外人打扰。

　　他看向球场中央，注意到邓布利多从空气中变出了一个柔软的担架，把昏迷中的哈利放了上去，然后带着他离开球场。看台上的孩子们纷纷顶着暴雨离开了，片刻之前的那场骚乱估计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公共休息室和餐桌上的话题。雨幕隔绝了大部分的噪音，莱姆斯站在球场上默默地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格兰芬多球员带着满身泥泞走向球场的出口，心中五味杂陈。

　　————

　　莱姆斯去校医室看了一眼哈利，不过他的魁地奇队友和伙伴们都簇拥在他的床边，所以莱姆斯只是确认他状态还行之后就离开了。

　　城堡之外的瓢泼大雨还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学生们大都躲进了温暖的公共休息室，所以城堡变得空空荡荡，看不到往日熙攘的人影。莱姆斯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他心下一紧，朝着声源处走去，在一处石阶底下发现了把头埋在臂弯里抱膝哭泣的阿斯特。

　　她身上完全湿透了，雨水不断地从她的长袍和发丝上滴落，在她脚下晕开一小片水渍，几乎给了他女孩正在像冰雪一样融化的错觉。莱姆斯惊讶于利亚姆居然不帮她烘干身体就这么让小姑娘离开了，心底升起一丝微弱的愤慨，他走上前去，轻声呼唤阿斯特的名字：“阿斯特，你还好吗？”

　　阿斯特慌张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卢、卢平教授，对不起，我没事。”她跳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逃离，红彤彤的眼圈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突兀，一滴眼泪顺着她的下巴尖滚进了衣领里。

　　“别害怕。”莱姆斯抽出魔杖用魔杖尖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一阵暖流从她的头顶灌到脚底，帮她烘干了被雨水浸透的长袍，只是头发还没有干透，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光。

　　阿斯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旋即绽开一个浅浅的笑颜，说道：“谢谢您，教授！”

　　莱姆斯笑了一下，和颜悦色地回应道：“别客气。有什么东西在困扰你吗，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阿斯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神情变得灰暗下来，但似乎并没有对这个话题表现出强硬的抗拒，她在犹豫。

　　“时间还早，也许你愿意到我的办公室陪我喝一杯茶？”他友善地向小姑娘提议，“或者吃一块蜂蜜公爵的巧克力？”

　　莱姆斯话音刚落就知道他已经说服了小姑娘，在听到巧克力字样的同时，阿斯特的脸上浮现出小孩子特有的欢欣表情：“我很愿意，谢谢您，教授！”

　　他们就这样迈开步子朝莱姆斯的办公室走去，沿途阿斯特还抱怨起了利亚姆的严苛：“我舅舅，就是您的同事凯尔特教授，他从来不肯让我吃太多甜食，总说那样会让我长蛀牙，其实我已经想吃蜂蜜公爵的糖果很久了。”女孩仰视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惹人怜爱。

　　“我不能说他完全错了，不过这次的事，就当做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吧？”莱姆斯笑眯眯地说道，很快就得到了阿斯特的点头应许：“嗯！”

　　他们抵达了他的办公室，打开门，放在他办公室角落里那个玻璃箱中的弗莱格尔立刻不安分了起来，用枯瘦的爪子扒着玻璃，朝走进来的他们呲起了牙，不过阿斯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好奇地询问道：“卢平教授，这是什么？”

　　“弗莱格尔，住在潮湿森林里的魔法生物，看见它头上那个突出的触须了吗？它会在夜里发出萤火虫一样的光，引诱对光芒好奇的猎物靠近，然后吃掉它们。别看它很瘦小，但那双爪子意外的有力，只用七秒就可以让一个成年巫师窒息，你得用‘力劲松懈’的咒语对付它。”莱姆斯甩了甩魔杖帮阿斯特拉出一把椅子，又敲了敲茶壶加热里面的茶水，随后补上一句，“这是我给三年级的学生们准备的实践课学习对象。”

　　“我家的森林里没有这种小家伙呢。”阿斯特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弗莱格尔，说，“听起来真有趣，如果我到了三年级，是不是也能上您的实践课呢？”

　　莱姆斯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站在玻璃箱前和弗莱格尔互动的阿斯特，平和地说道：“我不知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每年都会更换，也许明年我就不在这里了。”

　　阿斯特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卢平教授，您要辞职吗？可是我们都很喜欢您的课程！”

　　莱姆斯笑了：“我也希望我能打破这条定律，不过你要知道，从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就已经是每年一换了，不管是意外还是现实所迫，没有一个教授能留任一年以上。”注意到阿斯特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情，他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包蜂蜜公爵的糖果大礼包，换上轻快的语气说道：“来尝尝糖果吧，我得说蜂蜜公爵的糖果真的是顶呱呱的好。”

　　阿斯特果然是小孩子，马上就被糖果俘获了，她走过来落座，拿起一小块巧克力送入口中，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你刚才说你家有一片森林？”莱姆斯开口询问，他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希望能和小姑娘多聊聊。

　　阿斯特点点头，坦率作答：“是的，很大的一片森林，我从小就在里面玩耍嬉戏，我们家的每个孩子都是在那片森林中长大的，我也一样。”她已经消灭了那块巧克力，又拿起了一颗奶油花生糖塞进了嘴里。

　　“每个孩子？你有弟弟妹妹吗？”他其实心知肚明，但还是顺着小姑娘的话语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不过我一直很希望我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有兄弟姐妹应该会多出许多乐趣。”小姑娘摆着腿笑着说道，同时又拿起了一块滋滋蜂蜜糖。

　　莱姆斯愣了一下，那个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男孩不是克梅尔的孩子，也许是亲戚家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这句话了。莱姆斯注视着阿斯特，喉头颤动，最终下定决心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妈妈……她还好吗？”他希望阿斯特没有察觉到他话音中的那一丝颤抖。

　　阿斯特惊讶地瞧着他，连糖都忘记放进嘴里，她睁大了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反问道：“教授，您认识我妈妈吗？”

　　莱姆斯点了点头，回答：“克梅尔是我的同级生，我们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他说的是实话，但却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在撒谎一样。他很想告诉小姑娘他们之间曾经有多么亲密，这个自私的念头让他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原来如此。”阿斯特信服地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作答，“我妈妈她很好哦，一直都很健康，没有生过什么病，她总是在家里照料我们的温室里种植的那些草药，或者是在工房里制作魔药。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房子，不过妈妈和我们的女管家芮雅两个人一起把家里打理得很好。”她把那块滋滋蜂蜜糖塞进嘴里，一脸幸福地嚼了起来。

　　“这样啊……”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但是听到阿斯特说她过得很好的时候，他也许真的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教授？”或许是他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阿斯特用稍带不安的眼神窥视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刚才你为什么坐在楼梯底下哭呢？”莱姆斯望向阿斯特，轻声询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出于关心，他不希望女孩误解自己是在责备她。

　　阿斯特低下头去，似乎是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轻轻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有点艰难地回答道：“我做了件蠢事被舅舅骂了，事后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有问题，所以我觉得很愧疚。”

　　莱姆斯看着面前忸怩不安的小姑娘，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阿斯特沉默了一小会儿，眼睛里渐渐又沁出些许水雾，她抽噎了一声：“我觉得我可以救哈利，他在我面前掉了下去，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呀。”

　　“即便魁地奇球场上坐着十几个教授还有邓布利多在现场？”莱姆斯挑了挑眉，平静地询问道。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责备她了。

　　阿斯特噎住了，她躲避着莱姆斯的视线，小声嘟囔道：“我没想那么多……”小姑娘闭眼又睁开，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坚定表情，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我知道我可以救他，所以我就那么做了，妈妈一直教导我要做个勇敢的人，我觉得我的行动不是出于鲁莽自大而是出于勇敢无畏。”

　　“你觉得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救下哈利？”莱姆斯怀疑地重复了一遍阿斯特的话，不是质问，而是真的对她的自信感到了迷惑。

　　阿斯特点了点头，突然用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口吻说道：“卢平教授，妈妈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我很喜欢您，所以想告诉您，您能答应我为我保密吗？”她用黄宝石一般冷澈的眼瞳直直注视着莱姆斯，等待他的回答。

　　莱姆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他得承认阿斯特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想要了解女孩的自信缘何而来。

　　阿斯特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她轻快地起身走向装着弗莱格尔的玻璃箱，指着箱子说道：“您看，这里有种着草叶的土壤。”

　　莱姆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看向那个玻璃箱。箱子的底部覆盖着一层带着草的薄土，大概有5英寸高，是为了模拟它的生活环境，让这个魔法生物能稍微放松一些，现在薄土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草，不过大部分都被弗莱格尔踩得有些蔫了。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认完毕了。

　　阿斯特对他笑了一小下，转过身去正对着玻璃箱，她抬起双手十指交缠在一起合十放于胸口，做出了仿佛是在祈祷的姿势，然后微笑着阖眼低头。

　　空气凝滞的房间里突兀地卷起一阵微风，拂动了女孩柔软的发丝，下一瞬，数不清的绿芽从那层薄土中探出了头。绿芽越长越高，草叶也从稚嫩的黄绿色变成了深绿色，仅仅几秒之间，那些疯长的草叶就像肆意生长了好几年一样占据了半个玻璃箱，将原本光秃秃的草皮变成了一片厚重浓密的草甸，箱子里的弗莱格尔吓得尖叫了起来。

　　“啊，对不起！”阿斯特睁开眼睛有些惶恐地对箱子里的魔法生物道起歉来。她的话语仿佛蕴含着奇妙的魔力，那个小怪物真的停止了尖叫，不过还是缩在箱子的一角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瞪着他们，它恐怕还需要一小会儿才能完全平静下来。箱子里的草终于停止了生长。

　　莱姆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视线在玻璃箱和女孩身上来回切换，喃喃道：“你能控制植物，所以让藤蔓从地面上钻出来交织成兜网接住了你们？可是为什么要跳下去呢，站在观众席上直接做不行吗？”

　　“因为我们的能力在自身遭遇危险的时候可以被瞬间激发出来，比平时的状态要强好几倍甚至几十倍。”阿斯特流畅地回答完毕，小小的脸上突然褪去了血色，她用有些惶恐不安的神情看着莱姆斯，小声说道，“教授，您会为我保密的对吗？”她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哀求了，很明显她说出了母亲严禁她对外人诉说的秘密，并且是在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莱姆斯点了点头，蹲下身去平视着女孩，用坚定而温和的口吻安慰她：“你可以信任我，我会为你保守这份秘密，因为你的母亲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要是去图书馆看看校史记录，就会发现我和她一起当了三年的级长搭档。”他决定对阿斯特隐瞒他们曾经的恋人关系，他不想让女孩对此感到困扰，她现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样很好。

　　阿斯特脸上的阴郁神情立刻消失不见了，她那双蒙上阴翳的眼瞳再一次变得明亮清澈，女孩扬起嘴角回以他一个明艳的笑容，轻快地说道：“谢谢您，卢平教授！”

　　莱姆斯无奈地笑笑，拍了拍女孩的小脑袋，满溢着怜爱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微妙且黑暗的感情。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与此同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发自真心地嫉妒她的父亲，嫉妒克梅尔现在的丈夫。那个男人如此轻易地就拥有了他即便在梦中也不敢奢求的一切，这份嫉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心脏，他的身体——如蛆附骨，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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