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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
正文
李可秀此番同张召重前来视察西湖的环境,主要商议西湖之约当日的兵力部署情况,以及大内侍卫最合适的藏身之处。
为了不引人注目,李可秀领张召重来到一家西湖边的首饰行,店主不知他们来意,只瞧这两位衣着华贵,当即吩咐将店里上好的首饰都端上来给他们挑选。
他们坐在视野较好的二楼,当陆菲青领着李沅芷路过时,就被站在窗边的曾南图一眼瞧见,“大人,是小姐和陆先生,要请他们上来吗?”
张召重往楼下看的时候,他们师徒正巧也进了这家首饰店。
“怎么?想送我生日礼物?”李沅芷随手拿起一个钗子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她今儿着了件鹅黄衣裙,淡妆轻描掩住久居屋内的病态,好一个清秀可人儿的模样。
陆菲青斜眼打量了一下那钗子的质地,嘴角微抽,“太贵,买不起。”
大约是头回遇见这么直白的客人,掌柜的有点尴尬,“这位先生,这钗子只是一钱。”
“小姐,老爷在楼上,您楼上请。”曾南图下楼寻人,他见李沅芷把玩着一只发钗,便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包起来,等会一起付。
“我爹在啊,那这几只都给包起来。”李沅芷笑起来,将又看中的几个一并递给掌柜的。
她欢喜的提着裙子跑上楼,没到门口就开始告状,“爹,您给师父涨点工钱把,他老人家连个钗子都不帮我买,他……”在推门的瞬间,她一眼看到了屋里坐的人,像是卡住了一般,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陆菲青晚了几步上楼,越过李沅芷的肩头瞥见李可秀身后的张召重,闷笑两声率先进屋,“李大人,张大人。”
李沅芷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张召重。
“芷儿,快进来,外面风大。”李可秀将她拉进屋来,“你这丫头怎么跑出来了?头还晕吗?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李沅芷低着头,说话也是小小声,“大夫不也说多走走对我身体好。”
“大夫的意思是在府里走走,怎么还出门了?”李可秀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是退了,从府中走到这儿也差不多了,等会和爹一起回府,不许再逛了。”
“好。”
从李沅芷出现,张召重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陆菲青装作不经意走过去撞他一下,示意他李可秀还在场,稍稍收敛些。
陆菲青从未对李可秀隐瞒过自己的身份,他自然也知道女儿的师父和眼前的朝廷重臣是师兄弟,这下似乎又让他找到了话题,“张大人既是陆先生的师弟,也算是芷儿的师叔了,芷儿还不过见过张大人。”
“我……”李沅芷还是低着头,那股委屈劲儿又涌上心头,觉得鼻子酸酸的,叫不出来。
李可秀当她是不好意思,于是拽着女儿硬将她推到张召重身边的座位。桌子是方的,他们四个人,陆菲青一来就占据了张召重对面的座位,李沅芷只能僵直背脊走过去。
在场的,只有李可秀是不知情人,他笑呵呵地对张召重说道,“张大人,这便是小女沅芷,前些日子病重,多谢大人挂心。”又转而拍拍李沅芷,“芷儿,叫人。”
李沅芷被迫抬起头,同张召重四目相对之时,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咬着下唇扭开眼。
她这副神情看的张召重心疼不已,久病初愈,她瘦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生气?还是着急?又或者是担心中夹杂着惊喜?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就好像她那时莫名的消失一样,总是让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李沅芷咬着下唇,还是喊不出那个熟悉的称呼,只好对着他微微欠身,“张大人。”
这般陌生的称呼让张召重听了也不舒服,他回以淡淡一笑,“李小姐。”
有李可秀在旁,这两人都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坐落。
张召重想看李沅芷,想知道她好不好,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瞧,倒是一紧张端错了李可秀的茶杯。
“张大人,这杯茶好像是我的。”
“哦,抱歉。”
出乎意料,这么个小差错倒是逗笑了李沅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召重手足无措的样子,郁闷的心情也一时间好了不少。而陆菲青则是毫不留情笑出口来,“哈哈,李大人,我这位师弟向来严肃,没想到还有这么失礼的时候。”
李可秀忍笑跟着打圆场,“不知陆先生怎么会领着芷儿来这儿?”
“不瞒大人,这次出门我遇到一位心仪的姑娘,想给她选个定情信物。”陆菲青笑的和善,一步步给李沅芷下套儿。
李可秀他们对于安保工作安排的也差不多了,想着给李沅芷挑些喜欢的小玩意儿,便吩咐店家再拿些年轻女孩儿的首饰上来挑选。
陆菲青当真认真挑起首饰,边挑还边跟张召重搭话,“师弟,你要不也挑一个,你上回不是说也有一个心仪的姑娘?你就不想送她点东西当做你们的定情信物?”
听了这话,李沅芷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她在桌子下狠狠踹了陆菲青一脚。
只是她的小动作瞒不过张召重,他也很快明白陆菲青的意图,跟着附和,“我也想给她挑个礼物,只是不知她喜欢什么。”
陆菲青随意拿起一个镯子给张召重看,“师弟,你看这个怎么样?”
他们师兄弟一本正经的讨论,李沅芷觉得自己脸上都要烧起来了,无奈又不能离席。
偏偏李可秀也来凑热闹,挑了两根簪子给李沅芷看,“芷儿,帮爹看看,这个钗子你娘会不会喜欢?”
“会吧。”李沅芷瞟了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
陆菲青突然甩了个锅过来给她,“我们对首饰都不熟悉,眼光也不好,不如沅芷你帮师父和师叔挑一下,师父信得过你的眼光。”
李沅芷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碍于李可秀还在,她不能失态,左右又推辞不过去,只好将目光硬是落在桌上那些金银首饰上。
到底是女孩子,总归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李沅芷扫了一圈,也被这些精巧的首饰所吸引,便抛开芥蒂认真挑选,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白玉的镯子上,这镯子款式简单但是胜在色泽通透。
张召重先她一步拿起那个镯子,“包起来。”
李沅芷拽紧丝帕低下头,咬着下唇看不清喜怒。
打发了手下去付钱,李可秀突然想起这附近有卖点心,让他们稍坐,自己去给李夫人挑点心去了,离席前还打趣儿道,“你这丫头的口味就是随了你娘,挑剔的紧,我得亲自下去尝尝,就怕味道不对。”
在李可秀出门的那一瞬间,正喝茶的陆菲青被张召重狠狠踢了一脚,茶水洒出打湿了衣袖,他也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追着而去。
他们刚一走,屋内的两人都立刻起身。
李沅芷奔向窗口想要跳窗逃走,而张召重动作比她快,从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便将她带至怀中紧紧地抱着,另一手扼住她的手腕制于胸前,止住了她的挣扎,“沅芷,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由于不敢确定他们的动静是否被楼下知晓,李沅芷放低了音量怒道,“放开我,我爹还在楼下呢,你就这么欺负我。你就不怕他突然折回来吗?”
关于这点,张召重倒是很自信,“他们已经下楼去了,你放心。”他听得很清楚。
“怎么?武功比我好了不起?撒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越解释越乱,李沅芷气急,运气一掌打出去,没想到张召重不闪避也不抵抗,任由她拍在自己肩头。照李沅芷的功力断然伤不了他,但仍佯装后退了两步。
演技不怎么样,倒是成功惹急了李沅芷,她紧张的握住他的手,埋怨道,“你怎么不躲开?有没有伤到?”
看她着急的模样,张召重按着肩膀连连安慰,“若让你打几下能出气便好,不知李小姐可消气了?”
纵然有气,听陆菲青劝了几天,她也都明白过来,再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就心软了下来,“早就消了,不然刚才我压根儿就不会进屋。”
张召重松了口气,将李沅芷圈入怀里,反握住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恢复的不错,不过最近还是要在家静养,少出来走动。”
“我知道你和爹最近都在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也想多陪陪我娘,保证不会乱跑给你们添乱的,放心吧。”李沅芷鼓励似得拍拍他,“倒是你,和我爹共事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
这个问题,大概是张召重人生经历中最棘手的一个。这个岳父,官场混的比他久,职位比他高,对李沅芷又是宝贝的跟眼珠子似得。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说过,有问题都交给你解决的,还有,如果我爹要打断我的腿,就让他打你……”李沅芷斜靠在他肩上,眼里盛满了笑意。纵然听出她此刻的调侃之意,张召重也不舍得发火,只觉得颇为无奈。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张召重扶起她歪倒在自己怀里的身子,“有人上来了。”
等李可秀推开门,两人都装的若无其事,一个品茶一个吃点心。陆菲青左右看看,发现李沅芷这会儿嘴角都是翘着的,立刻心里有数,看起来是和好了。
从首饰店出来以后,李沅芷便吵着要回家,李可秀有些为难。张召重及时站出来十分体贴的说道,“李大人,李小姐久病初愈,不宜在外多走动,不如李大人和小姐先行回府,再有细节的安排我留下再斟酌便是。”
李可秀感念他的通情,抱拳致谢后还瞪了李沅芷一眼。
李沅芷卖了个乖,上马车前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给张召重比划了个口型,告诉他晚点见。
马车慢慢远离,陆菲青十分懵逼的看着横剑拦着自己的尹灏,“如果马车不够坐我可以骑马的,你们要商量公事,我留下不方便吧。”
“公事已经谈完了,我们谈点私事。”张召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李沅芷瞒着自己,张召重可以理解,但是陆菲青的话就完全不能轻饶了。
遣去手下,张召重同陆菲青来到郊外敞开打了一场,陆菲青左闪右闪尽是无奈,“师弟啊,沅芷的身份是她不让我说的,你打我做什么?”
“出气。”
李沅芷是宝贝,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张召重有气只能撒在陆菲青身上了。
陆菲青靠着树气微喘,端剑指着他,“这两天我不是再给你帮忙吗?难道还不能将功折过?”
张召重收了剑,冷着脸询问道,“你坦白告诉我,关于沅芷的身份,红花会里有没有人知道?余鱼同知道吗?”
“原本不知道的,这两天刚知道了……”陆菲青有点心虚,余鱼同实在聪明,不过是看到他紧张提督千金的病情就猜到了李沅芷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沅芷带来多大的危险?她原本就与红花会结仇,如今又被他们知晓了身份……唉,二师兄,你好糊涂。”
“只有余鱼同知道,他答应了我不会说,更不会伤害沅芷,他是马真师兄教出来的徒弟,我相信他的人品。”
放余鱼同离开前,陆菲青逼他发下重誓,不得透露李沅芷的事给红花会的人半分,更不能伤害到李沅芷,余鱼同一一照做,而且没有勉强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挺真心的。
张召重却不这么认为,“但他是反贼,红花会可是跟清廷对立的,而且马上十五之期将至,这里又是红花会的老巢,我分身乏术,你近来多看着点沅芷,莫让她单独行动。”
“知道了。”陆菲青还剑入鞘,悠悠哉哉往回走,“你啊,总把她当小孩子看,这丫头自己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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