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事纪

作者:爱如指间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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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39


      37
      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纸卷扔在矮桌上,又不屑的扫了一眼,流川这才在桌旁的长椅上坐下,倒了杯水慢慢喝起来。喝下去的水很快变成一层薄薄的汗从皮肤下挣出来,流川不怎么舒服的挪动了下身体才想起身上的皮甲还没脱掉。
      一手拽开腰侧的绳结,把镶着薄铁片的皮甲脱下来丢到一边,因为两天前的事,在这么热的天气竟然让所有守备官和兵士都穿上轻便的皮甲……。
      虽说流川觉得不要说帝都,就是整个神奈川近身在几息内能伤到自己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更不觉得这种薄薄的皮甲和铁片能经受住大剑的劈斩,不过也无所谓,暑热总比酒井侯爵的唠叨更容易忍受。
      忽然就想起自己说想要查清那块地的所有权时酒井侯爵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不要把心思放在这种不相干的事情上,专心追查凶手,守护帝都居民的宁静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说只要面子上有所交代就好,事实是怎样的不要去深究吧?流川忍不住又不屑的撇撇嘴,嘴上说着追查凶手?已经过了两天,周围住的人都轮流问询了两遍,全都是只知道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他推测出现场的魔法痕迹极可能是三井留下的,可是这都是理论上的猜测,根本不能靠这些把事情和三井联系上。五人都是被剑士斩杀,武器是大剑,从一刀斩断骨头,且伤口平整可以确定剑士的力量很大且速度很快,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特点。身份也没什么头绪,只知道是才入城没几天的佣兵,酒馆的老板也只说得出五人交了十天的房租,才住了四天的样子。
      还有嘴上说自己是偶然来转转,其实更像是专程来欣赏自己窘境的二殿下牧修一。在看了自己放在桌上的记录说什么不要心急,人总是会遇到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
      流川的嘴角慢慢的向下拉出一点弧度,真的以为自己没办法吗?皇家的图书馆里可是存放着贵族名下土地的记录,只要让仙道去替自己翻翻,还是可以一样查到。
      想到仙道流川的嘴角又向上勾起一点,伸长了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让身体自然的滑下去,倒在柔软的垫子上。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他很享受这种黑暗中的宁静。闭上眼感受着掀动纱帘的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带着还没散去的暑气。空气中流动着的清爽宜人的香味,有薄荷、柠檬、月桂,还有青草的清新香气。
      忽然流川意识到一件事:周围安静的出奇,而管家告诉他仙道已经回来了。
      “仙道?”流川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在墙壁间回荡着,慢慢的传开又慢慢的消失。
      难道在卧室?流川皱皱眉放下杯子,走向通往侧庭的门。出了门翻出长廊的铁栏杆,跳上花坛走了两步然后站住。
      在花树枝丫微微摇曳的阴影里有个一动不动的黑影。
      流川顺着花坛走过去,“怎么了?”
      抱着罐酒发呆的仙道仰起头,“流川……,三井说我是骗子。”
      就算然看不清仙道的表情流川也可以想象出这时候他的眉梢一定是低垂的,嘴角像受了委屈一样的向下勾着。嘴角微微的挑起一点,骗子?虽然仙道从来不算个诚实的人,但也算不上骗子吧。
      如果让他用两个字概括他应该会用懒猪……,算了还是用懒虫吧。
      “他说我骗了很多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仙道灌下一大口酒,长长的吐出口气,“其实……保护的是我们这些腐败堕落的贵族。”
      流川发出轻轻的嗤笑声,“他白痴,你也一起白痴?为了保护贵族?”他跳下花坛伸手夺过仙道手里的酒罐在他身边坐下,“他真说得出口,我们把丰玉拖在海南平原,拼死夺下三角要塞,保住了多少城镇。”流川晃了晃酒罐仰头喝下一大口,“全神奈川的贵族加起来有一个镇的人多吗?”
      “只有你会这样算。”仙道歪过头靠在流川肩上,“可是三井说的也没错,他们付出了生命,我们却不能保证他们的遗孤和亲人最基本的生活。”
      “你以为自己是谁?”流川再次发出低低的嗤笑声,把酒罐塞回给仙道,“想为所有事负责?”
      “你没想过吗?如果我能做的更好,很多人就可以活下……。”
      “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流川打断了仙道的话,声音却在结尾处有个微妙的停顿,“在那时。”
      “呐,”黑暗中仙道用肩膀撞撞流川的肩膀,“为什么是那时?”
      “因为我会比你做的更好。”
      仙道又向流川凑凑,用下颌蹭蹭他的肩膀,“现在?”
      “以……后……,”流川不服气的用头挤开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总有一天会比你做的更好!”
      “你已经做的比我更好了,你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仙道顺势躺在草坪上,凝视着流川的背影,伸手在那挺直的背脊上用指尖轻轻的划着,“你知道吗,流川,没有你,很多事我根本做的到。”
      “笨蛋……,”流川抓住在自己背后划来划去的手倒下去,和仙道一起躺在草坪上。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深蓝色夜空,星星一颗接一颗的亮起来。
      “真好看。”
      “是啊,很美。”仙道看着眼前的美丽夜空,手指不安分的蹭着流川修长的手指人也慢慢的蹭过去,直到头挨着头,肩蹭着肩,“流川,看到那颗特别小的星星了吗?就是西边那颗,我觉得那颗特别像你翻白眼时的眼睛!”
      仙道嘶嘶的吸着冷气,“你拧疼我了……。”
      “是吗?”流川闭上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揉揉仙道刚被自己摧残过的大腿。
      在淡淡星光下和仙道依偎着熟睡的流川倏然睁开眼睛,他可以确定刚才感觉到的微弱震动是马在飞奔时踩踏地面的震动。
      流川小心却迅速的站起身,捡起滑落的长袍盖在还在熟睡的仙道身上。翻出侧庭,快步走向中庭。
      正在策马飞奔的骑兵看到已经走下台阶的流川努力勒住奔跑中的战马,在马上简单的行过礼后喘着粗气说,“流川阁下!不久前有人袭击了斋藤子爵的宅邸,酒井大人命令所有守备官即刻赶往公署,随时待命!”

      天还没亮议事厅外已经挤满了人。如果说几天前死了几个分身不明的……大概可以确定职业是佣兵的人让牧王陛下对帝都的治安状况有些不满,那昨晚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在挑衅上城区的所有贵族。
      斋藤子爵宅邸被身份不明的一伙人袭击,之后凶徒还放了一把火,因为最近天气干燥火势蔓延的很快,整个宅邸甚至是庭院都被烧毁,但是伤亡的人数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除了子爵和他的两个儿子,其他人大多只是受到了惊吓。当然在这次袭击中死了多少人对其他贵族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然有平民胆敢袭击贵族,这才是最让整个上城区愤怒和震惊的事。
      议事厅前乱的像菜市场,所有的人都在争着发表自己的愤慨和不满,为了引人注意不得发出越来越高的音调。
      流川也无可奈何的挤在这群人当中,等着进入议事厅很久的酒井侯爵出来宣布陛下对这次事件的惩处。即使已经相当隐秘的站在角落,并且低着头还是不断有人挤过来向他追问凶手是谁?是否已经抓获?
      开始流川还会看一眼询问的人,用目光逼退对方,后来干脆闭上眼装睡。
      仙道已经知道消息了吧……,毕竟他有越野那个交游广阔善于打听的朋友。流川挪挪已经站的僵直的腿,有很多人看到了袭击者的脸,也很快有人辨认出其中有狮牙骑士团法师团的团长三井寿。
      其他几个人的身份也很快被确定下来:一个从湘北郡来的名字叫铁男的流浪佣兵和他的六个朋友。
      听到三井的名字时流川并没有多惊讶,其实在听到仙道那番话后他心里就有着隐约的预感。
      人群突然爆发出更加吵杂的议论声,很多人都朝着议事厅涌去。
      流川抬起头。议事厅大门已经打开,一个在全身铠甲的包裹下依旧显得有些瘦削的身影从门里一步步走到台阶的边缘站住,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涌动的人群,渐渐的议论声低了下去,最终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酒井侯爵低咳了一声,“即刻起守备官将带领兵士对帝都进行全城搜查,一旦发现三井、铁男等人立刻格杀。”
      “是狮牙骑士团的人?”
      “就说陛下不该把这些没有教养的人留在帝都,甚至开始重用这些平民本身就是错的!”
      “这太可怕了!”
      酒井侯爵听着渐起的议论声不悦的皱皱眉,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台阶下,等着人群又安静下来继续说,“我们还将对滞留在帝都的流民进行清查,没有正当理由的人,将会立刻强制逐出帝都。”

      38
      流川被指派去搜查三井的住处,临近第二大道的一座回型宅邸。被陛下召回却又没决定去留,不得不滞留在帝都的人大多都住在这里。
      结果基本和流川预料的一样。除了满房子的烟味在三井的房间里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样式简单的木床,乱摆的几把椅子,从桌子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尘不难看出三井并不怎么在这里住。桌角上有几个新留的指印,两个放杂物和衣服的柜子大开着。柜子里没什么东西,大约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都在房中间的火盆里,烧成一堆灰烬。
      流川用剑拨了拨火盆,在灰黑色的残灰里拨出了一角没有烧完的纸页,他弯腰捡起那一小片纸抖了抖,焦黄的边缘有一行模糊的字迹。
      似乎是一封信的一部分,流川拿在手里正琢磨残留的边沿那几个烧掉了一部分的字是什么时外面猛然传来急促的踹门声,接着应该是门板撞在墙壁又弹开的声音。
      “不要动!”
      “放下武器!”
      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流川攥着纸片冲出门,正看到三井隔壁的房间被大力弹开的胡桃木门奇怪的停下,发出一声短短的咯吱声。门外三个兵士一脸警惕的挺着长枪指着那扇半开的门。
      门里的人左脚抵着门,交叉的双手握在剑柄上,面对三杆长枪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脸上除了睡意看不出别的表情。
      门里的人流川居然认识。
      “怎么回事?”流川先伸手压下兵士举起的长枪,他可不想等福田的剑砍在谁的身上时再出手阻拦。
      兵士看了眼流川小心地回答,“他刚开门看了一眼,又立刻把门关上了!”
      福田吉兆站在门里看了眼流川,又看了眼围着自己的兵士,松开握剑的手,抓抓乱蓬蓬的头发又垂下手,默默地看着流川。
      流川也沉默的看着福田。四周的兵士莫名其妙的,甚至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门里门外两个不知道算不算对峙的人。如果在场的人里有曾经湘北武学院的学生对面前这一幕就不会有什么惊讶,因为福田和流川的沉默寡言在学院里是出了名的,都是不怎么会开口先说话的人。
      不过这种有些诡异的对视和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拱门外战马的嘶鸣声和不断挥舞的蓝色小旗打破了这种沉默,传令兵尖锐的嗓音在宽敞的中庭显得分外刺耳,“已经发现逃犯的踪迹,所有人即刻前往科奇镇!”
      离开的时候流川看到福田站在楼上朝下看,眯成一条缝的眼里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福田那个复杂的眼神,有些悲哀,是为了三井吧,有些嘲讽,是因为自己吗?
      流川在去科奇镇和核桃溪谷的岔路口遇到一脸疲惫带着队向回走的藤原西雨。
      “不用去了。”藤原带着自己的战马苦笑着靠近流川,“科奇镇旅馆的人说确实见过三井他们几个,他们在旅馆吃了早饭还买了大量的食物,也有其他人看到他们离开了镇子。不过那是今天一早的事……,之后他们朝东走了,科奇镇的东边……,该死的索诺玛峡谷,进入那里根本就没法再追踪下去。”
      索诺玛峡谷流川当然知道,不过这是地图上的名称,镇上的人则喜欢叫那里哭泣峡谷,因为每到正午峡谷里就会传出犹如有人在啜泣的呜呜声,那是莫名其妙刮起的狂风吹过峡谷和风洞时发出的声音。索诺玛峡谷里遍布着纵横交错犹如迷宫的岔路和风洞,已知的出口多达十三个,最远的两个出口相距百里,如果没有向导或认识路的人带领很可能会困死在峡谷中,而正午的狂风会吹去行人留下的一切痕迹,这点大约是三井他们会选择走这里的主要原因。
      “他们绝对是有预谋的!”藤原愤愤的拍打了几下头盔,“从时间看他们昨晚袭击了斋藤子爵后就直接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船,顺着河道划到出口,再撬开出口的栅栏逃出城。他们在城外准备了马匹,一路上甚至不用赶路,在清晨他们到达科奇镇,悠闲地吃过做早饭,带着充足的食物和水进入峡谷。”
      流川点点头,他觉得藤原分析的没错。这并不是多复杂的计划,但是针对帝都守备这种只能按指挥行动的体制却是非常的有效,甚至不需要加以掩饰。
      “这是戏弄!是轻视!是挑衅!这么无耻的人竟然曾经是一个团长,真不敢想象!”藤原用一种近乎殷切的目光看着流川,他觉得做事认真,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的流川一定会对他的不满感同身受。
      “我们都很擅长甩掉追踪的敌人。”
      流川的目光扫过藤原和仙道略有些相似的眉眼,语气和表情一样波澜不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抱怨的,战场上的较量输赢是拿生命计算的,像这种只是没头没脑的跑点路根本不值得提起和计较。
      我们这个词提醒了藤原,他这个同僚也曾经是那个骑士团的一员,他的表弟更是那个骑士团的团长。
      藤原白皙的脸慢慢红起来,讪讪的垂下头。
      全城搜捕的行动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悄无声息,被陛下狠狠按上印信的通缉已经快马送往各地,甚至连大些的佣兵团都收到了正式的书面文函。
      这个让牧王陛下愤怒的结果,同时也让酒井侯爵颜面无光。可是又能怎样,三井、铁男等人已经不知跑到了神奈川的哪个角落逍遥自在。想要再抓住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被大部分人遗忘或者忽略,变得和没人在意过的三井等人袭击斋藤子爵的原因一样无关紧要。
      不过酒井侯爵的消沉只有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打起精神开始执行陛下的第二项命令。两天之后下城区被翻了个个,所有超过标准的铁器全部被没收,包括金鹿酒馆用来劈骨切肉的菜刀。
      想在帝都找活的佣兵、来这里寻找机会的流浪法师、因为各种原因流离失所而来到这里的流民,随着清查的进行,这些人统统被驱赶到街上。
      大概谁也没想到下城区竟然可以藏匿那么多人,这些不愿离去的人固执的带着自己的所有财产窝在任何可以容身的街巷,穿行在下城区的任何一条街随处可见堆在街边的水罐、棉被和面容阴沉叵测的人。
      这些曾经的邻居甚至朋友因为一纸命令开始心存隔阂,随着流民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恐惧开始相互敌视,屡禁不止的争吵和打斗让整个下城区都笼罩在莫名的不安和恐慌中。
      守备官为了维持下城区的秩序开始不分昼夜的巡逻。随着流民长时间的滞留下城区到处充满了馊臭味和垃圾,仅隔了一条河的紧张气氛让贵族们也开始变得不安,廷议上已经不止一个人提出应该立刻强制驱赶这些流民,用词也越来越激烈。
      牧王陛下虽然暂时否决了这种提议,可是这样下去又能维持多久。居民和流民之间的冲突已经愈加激烈,下令封锁了上下城区之间通行的三座大桥只是迟早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过觉的流川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那些不时摇曳的阴影,直到曙光慢慢的驱散暗蓝中的阴影,现出枝叶原本的形状。
      天要亮了。流川眨了眨疲倦的眼睛,他不想今天这么快到来。今天的下城区会是怎样一种境况呢?议事厅里无休止的争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等居民和流民发生更激烈的冲突……。这样下去终有一天陛下会下令强制驱赶吧……,身穿铠甲的兵士举着长枪冲入人群的景象只是想一下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时自己该怎样做?流川握紧拳头,那时自己能做什么?一只手忽然搭在腰间,身体被猛的拉进身后的怀抱。
      “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轮上,流川摇摇头,他知道仙道也在头疼,很多流浪法师为了能留在帝都,这几天全都涌向贤者塔,只从仙道日渐嘶哑的声音就知道他这位贤者最近过的什么日子,可是身体却不由自己的控制依然颤抖着。
      “我有办法可以缓解下城区的局面,”仙道心疼的抱紧流川微微颤抖的身体,这个方法并不完美,可是帝都的现状没有更多时间让他去思考筹划,“大部分不愿走的人都是流离失所无处可去的人,如果他们有了可以租种的土地,可以安稳的生活,我想没人还会愿意留在帝都。”
      流川挣脱仙道的手臂,翻身跪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仙道。
      必须承认被流川这么期望着让仙道很满足,他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的话更加具有说服力,“战争伊始海南郡的很多贵族就丢下城堡和田庄躲到了帝都,现在海南平原靠近武里郡的土地都是荒无人烟,让那里的贵族们拿出一些土地给这些人,再让陛下适当的免除些税负。”
      “他们会愿意?”
      “我会努力说服陛下,而且还有牧绅一,他肯定会帮我。再说损害的都是些小贵族的利益,只要不触动自己的利益帝都的大人们还是很愿意表现出自己仁慈的一面。”仙道勉强地笑了下,“在三井他们袭击了斋藤子爵后我想大人们多少会意识到平民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对什么都逆来顺受。至于那些佣兵正好可以雇佣来护送这些愿意去的人,虽然这笔佣金要让宇都宫公爵点头不是那么容易,但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
      看着流川在晨光中越来越亮的眼睛仙道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睡乱的头发,“有没有奖励?比如一个吻或者……。”
      仙道的话没说完流川已经扑了过去。唇角,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热烈的让人窒息的吻,热情的仙道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理智去拥抱他,索取他。
      用最后一点理智推开眼中泛着水色的流川,仙道暗暗的反省:也许自己不该只要一个吻,最少不该现在要……。

      39
      推开房门前流川扬了下头,把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甩到一边。如果不是连着四天没有回来,身上的味道让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他才不会浪费睡觉的时间去洗澡。
      推门的瞬间感觉有软软的物体擦过脚踝,接着一道黑影猛地跃起扑向垂着纱幔的睡床,凭着过人的本能反应流川在空中一把捞住黑影,拎到自己眼前。昏黄的烛光中一双翠绿的眼睛和一双黑眼睛对视着。
      不可以!流川用眼神警告过还在扑腾着四蹄的least转手把它放回地面,抬手指指窗户。翠绿的眼睛很委屈的眨了眨跳上窗台,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才跃下窗台。
      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觉了!倒在柔软的床上,流川揉揉重的抬不起来的眼皮翻个身。
      床的另一侧是熟睡中的仙道。斜过身子看着仙道恬静的睡脸,忍不住就伸手过去。
      指尖顺着眉骨滑到眉梢停住。虽说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天,他还是没理清三井的所作所为是无意中促成了一次新的开始,还是给帝都留下了一个让人烦恼的烂摊子。
      停留在眉梢的手被握住。
      “我有这么迷人?”
      流川没有抽回手,反而又朝仙道那边靠靠。刚是不想吵醒他,既然已经醒了,没道理放弃这么好的枕头。
      “睡不着吗?”
      微微抬起头枕上仙道的手臂,他已经懒得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话,拱了拱脑袋,准备在仙道的肩窝找一块适合的地方入睡。
      掌心被不轻不重地挠了几下,“不如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
      流川已经变得混沌的脑袋并没有立刻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自己的手被牵着探进仙道的衣服里。
      这家伙……,抽回手在仙道已经勾上自己腰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在廷议上激昂陈词的仙道着实让人着迷,流川想不通明明是同一个人,现在这个嘴角挂着笑,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家伙就只让他想到欠揍!
      “好些天没见了,”即使看不到表情仙道也大约猜得出流川的想法,先一步抓住他的手,“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或者需要?”
      别的想法或者需要?流川瞄着仙道从踢散的丝被里露出大半的身体。比自己宽的肩,用力时大臂上会凸起漂亮的曲线,结实胸膛和线条流畅的腰腹,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的腹肌。想法真的是有了那么一点点,明明是个懒到不行的家伙,凭什么可以有这样一幅只比自己……稍逊的身材。
      于是甩脱仙道抓着自己的手,用两指在眼前白白的且很有弹性的胸肌上捏了把,很用力的。
      “嘶……”仙道吸着冷气拍开流川的手,“你……干吗?!”
      “我的想法!”流川闭着眼,开始揪住被角朝自己这边拽,“睡觉!还要早起。”
      “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没得到满意回应的仙道不甘心的继续引诱着,“知道你最近很忙需要体力,不然你抱我也……。”
      结果是话没说完流川已经翻个了身卷起被子把自己缠成里面。
      “喂!流川,你怎么可以这样!”被稍微伤到自尊心的仙道用力把茧子抱在怀里开始拼命的摇,“难道我对你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睡意被摇去了七七八八的流川翻过身眯起眼,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纠缠不休的仙道,隔着被子用指尖戳戳他的腰,“抱你?趴在床上哼哼着说全身都疼,吃饭都赖在床上不起来,非要我喂的人是谁?”
      “这不是没习惯嘛,”仙道嘻笑着把腿伸进散开的被子里蹭蹭流川的腿,“习惯就不会了。”
      流川半撑起身体凝视了他几息慢慢俯下身,手指顺着仙道的背脊滑到尽处又滑回来,在仙道面前握成拳,然后勾起嘴角,“如果仅仅是想在床上躺着,不如被我揍一顿?”
      被流川的邪恶笑容震慑住的仙道迅速朝后缩缩,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不是……,睡觉睡觉。”
      瞥了眼仙道闭着却微微抖动的眼皮,流川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自己绝对太惯着他了……。挥手扇灭了蜡烛,默默地扯掉身上的被子朝过挪挪,在黑暗中碰碰仙道的手。

      神奈川历717年夏末以帝都为始点开始了仅次于英雄王时代的大迁徙,仅帝都及周边村镇约五万流民随队迁往海南平原及武里郡西北部,历时43天。

      狮牙骑士团纪要:三井寿生于武石城,任狮牙骑士团魔法师团团长,滞留帝都期间结识□□铁男等人,横行街市肆意械斗伤及无辜,经帝都守备围剿于717年夏末逃亡。

      帝都恢复了原有的秩序,仙道的生活反而离平静安详的日子越远了,因为再过六天就是流川母亲的生日。流川要赶回家,而仙道在准备了大量的礼物后只能继续留在帝都做一个繁忙的贤者,并且带着流川留下的‘监督者’:镜千弥。
      只是两天仙道就领教到这位监督者的利害。镜比流川还要严苛,并且决不妥协。每天按时叫仙道起床、吃早餐,驾着马车送他到贤者塔,寸步不离的跟在仙道身边,以防他像第一天一样,忽然消失在某一丛灌木后。
      现在流川已经离开了二十多天,仙道也早已想出不少新的偷懒方法。比如留下故意有一点错误的魔法阵让前来学习的魔法师找出错误;或者教一些构架不稳定的混合魔法。之后他就会有大把的时间留恋花架下,在噼噼啪啪的雷声和火光的伴奏下钓鱼。
      当然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待在塔里,教授混合魔法,和来学习的魔法师交流一些经验建议,抄写一些东西,或者趁着其他人在讨论问题自己无聊的胡思乱想一会。
      比如现在他就在研究镜那张没表情的脸。每每看到镜和流川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孔仙道就会想:几乎是同样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却是多么的不同,一样是没有表情流川会让人觉得孤高,而镜却让人觉得孤僻到阴沉。
      仙道决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感情在作怪。在这方面动物反而比人更敏锐,就像家里那两只喜欢捣乱的猫就不会轻易去亲近镜,却敢在睡觉的流川脸上踩来踩去。
      “仙道大人,对于这个法阵我有一些疑问。”
      仙道懒懒的站起身笑笑,朝着最后一排走去。这也是他常溜走的另一个原因,在这里虽然没了图书馆那些自得其乐的贵妇,却多了个自称女魔法师的宇都宫唯一,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抱着厚厚一摞账本。
      第一次仙道就声明这里是贤者塔,是魔法师学习的地方。宇都宫唯一的回应是立刻搓出了一个水球,表明自己真的是一个魔法师,并且明确地告诉仙道如果不是她私下里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宇都宫侯爵,想这么快支付给佣兵上万金币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虽然知道那上万金币大约有三分之一最后都会流进宇都宫侯爵的私产,仙道还是立刻表示了感谢,而作为感谢的具体表现就是无视自己在讲解魔法时下面不时传来翻动纸页和喝茶吃点心的声音。
      “哪个法阵?”
      宇都宫唯一朝着仙道招招手,等他俯下身子小声问,“那个流川枫真的是你的情人?”
      仙道眨眨眼,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的人早晨在邻近的城镇遇到了流川阁下,驾着马车。按路程,天黑前他大约就可以到帝都了,”宇都宫唯一在仙道的眼睛发亮的刹那接着说,“而且有一位女性和他同行。”
      “也许是他的母亲。”仙道笑着直起腰。
      “不,据说是位非常年轻的女性。”
      等在门廊前的总管看到仙道的马车停下忙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流川回来了?”
      “是,流川阁下刚回来,”总管偷看了眼仙道的神色小心地补充着,“还带回来一位小姐。”
      “他人呢?”仙道把藤杖交给跟在身后的镜。
      “流川阁下去沐浴了。”
      “那位小姐呢?”
      “应该也在沐浴。”
      “流川呢?”仙道在去温泉的小径上遇到正抱着脏衣服走过来的侍女。
      侍女神色怪异的看了眼仙道,“流川阁下在里面沐浴。”
      随便朝抱着脏衣服还在等待自己吩咐的侍女摆摆手,沐浴?两个人一起?就算是深信自己和流川的感情仙道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走廊踱了一圈后仙道还是顺着墙蹭到门边探出半个脑袋,一眼望过去只有白蒙蒙的水汽,身子又朝里探了探脑袋后面已经挨了一巴掌。
      “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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