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百合香

　　森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些花盆和种子，还带了一群猫猫狗狗。把他们统统丢进院子里，森亿笑得有些得意。“不是无聊么？有了他们，你的生活就该充实了。”

　　“都给我养？”我看了会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似泄了气的皮球。“我担心会把他们养死。”

　　森亿表示头疼的捏着额头，从旁边的袋子里翻出水壶，铲子，狗粮一类的东西。他蹲下来整理了一会，将种子塞进花盆里。“像这样，撒了种子，再浇水。这是一种好养活的花，每个月都会开一次，你只负责浇水就行。这些宠物呢，你只要每餐给它们吃的就行。”他抬头看我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说：“这些猫猫狗狗就跟你一样，怎么养活自己，你就怎样养着它们吧。”

　　我微怒的瞪了他一眼，抱起地上的一只黑色小狗，搂在怀里哄着。“那我唤小黑叫小森吧，那个黄的叫小亿，那个白的叫小森亿，后面那个叫小亿森……”

　　森亿把铲子丢在地上，铁青着脸色，轻哼一声走开了。唯恐他会生气，我跟着他的步子上楼，侧头看，他却微微笑着。

　　“你又要走了么？”那句话的后面我其实是想说，“多留几天吧，怪无聊的。”思考了会，觉得这话实在暧昧的成分太重，就摆出路人甲的表情，算是寒暄的问了出来。

　　他拿了桌上厚厚的文件，塞进包里，语气平淡。“最近公司有些忙。”

　　出门的时候，森亿回头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顿了顿。他说：“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院子里的月月花全部被我种下了，就像森亿说的，这的确是种好养活的花，非但没被我养死，还开得极其茂盛。花开了三次，三个月里，我没跟森亿通过电话，偶尔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和立场去跟他说话，于是，干脆就不联系了。

　　喔，每个早上我会看看报纸，偶尔会从上面知道点关于帝大和森亿的事。帝大跟皇旗斗得厉害，报纸上森亿的照片总是表情严肃，微皱着眉。

　　那些日子里，苏离来看过我，算是对我帮她的感谢，她烧了东坡肉，我们围在桌子上谈着过去。但是，虽不再淡漠的苏离还是刻意与我客套着。

　　森亿再次出现在别墅是三个月后，初秋的时候。他穿着白色的针织衫，看我的时候，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早上的报纸满满一面是关于一起杀人案的，倒在地上的人是个女生，长长的卷发盘缩在一起，有粘稠的鲜血染在上面。我看了许久才辨出那是苏离。

　　我冲上去捶打森亿，他高出我一个头，拳头实实的落在他的胸前，仍凭我发着疯，森亿没吭声。等我疲了，他就伸手抱着我，我在他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颤抖。

　　森亿说，是赵子翔杀了她。还是用的枪，像杀小清那样，直直的穿过脑门。森亿保护了她大半年，可是还是让皇旗的人杀了她。森亿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眼里的痛苦跟我有些相似。

　　苏离的离开，对我而言，好似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我迷迷糊糊的一睡就是半个月，每每从恶梦中惊醒总会看到森亿满脸担忧的看着我。对我，我知道，他深深自责着，所以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日都在别墅陪着我。

　　苏离葬礼的那天，有个熟悉的男人来过。穿着丧服走进大堂，失声痛哭的跪倒在地上。我从雷奥的拉扯中挣脱出来，跑到这个男人面前，硬生生的甩给了他一耳光。

　　“人都死了，现在才来假惺惺么？”

　　男人微闭上眼，那声对不起卡在喉咙，许久只挤出“对不”两个字。

　　男人是易辰，苏离的初恋男友。

　　答应做森亿女人的那一天，他捏着我的下巴，说：“虽然我利用着苏离掌握了不少皇旗的消息，挡掉了不少花边新闻，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苏离一点也没爱过我吧！我只觉讽刺，那个他心心恋恋的易辰，怎么连一点瑕疵也接受不了呢？”

　　我错愕地看着森亿，问：“你怎么知道易辰的？”

　　“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眼里没有半丝温度和热情，我总该知道真相吧！”

　　关于苏离的真相，在森亿宣布跟她订婚的那天，他便什么都知道了。于是由着他的这丝沉浮，在手机上无数次输入他的号码后，我终于还是清除了。

　　三年前，我与苏离走投无路，来了帝大。在某个晚上，我们遇上了喝得烂醉的赵子翔，他动手动脚着，那时候的苏洛还是个极其不谙世事的丫头，我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直直砸在了他的额头上。赵子翔捂着淌血的额头，甩给我一耳光，骂我：“明明就是做婊子的，还给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

　　我自然是不知道又得罪了怎样一号人物，当时的苏离还在旁边的包房，闻声过来的时候，只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赵子翔扬言要给我好看，苏离跪下来哀求他好一会，他才肯作罢。

　　我总以为那件事就此了结了，但却不知，半夜的时候，苏离被赵子翔带了出去，苏离回来的时候已成了小清当日的模样，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呆了一个晚上。

　　苏离的瑕疵，我是在她被证实为内鬼的那天知晓的。雷奥的父亲从前是警察，手里有赵子翔的卷宗，我求着雷奥帮我查查，午夜的时候，雷奥打电话告诉我。那个晚上，苏离让赵子翔给□□了。

　　当日苏离哭着去找易辰，她以为从十三岁就开始的感情，一点瑕疵，易辰不会接受不了。她以为，纵使难过，易辰也不会就此狠心离开她。但终于只是想象，易辰甩开苏离的手，逃也般的消失掉了，他是明明看见了当时苏离眼中那近乎绝望的哀求的。

　　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揪着雷奥的衣领，问他：“你们男人的爱情究竟算个什么？”

　　雷奥只是心疼的看着我，久久的才说了句：“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

　　……

　　因为我，因为我的自私自利，因为我的冲动，苏离才遭遇了不幸。她是恨我的吧，就如在我得知那个消息之时恨我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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