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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风阴冷干燥,撩起魏言额上的碎发,光洁饱满的额头下完成月牙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他手肘搭在萧凌肩上贴近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说:“想什么呢,这是作业懂不懂?”屈指敲敲画面蹭上了一点炭黑:“找不到人,只能相互做人体模特,大师兄现在已经回N省了,托我把这带去给王老过目。”
萧凌被他逗得耳朵尖儿微痒,偏了偏头说:“我不太了解你们这些,只是看着你的画像上写着别人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一样。
魏言推了他一把说:“这多大点事儿啊,就跟你做完张卷子要署名一样的道理,只是完成规定任务。难不成以后别人多看我一眼,你还能把我锁起来?萧老大,我有最基本的人身自由和权利吧,你看,这只是一张画,说明不了什么,死物,没必要因为它造成我们之间的困扰,而我在你身边”魏言牵起他的手,掌心贴在自己脸颊,目光清澈的看着他说:“摸摸看,活的,有血有肉。”
雄性对自己的领地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守护与坚持,这方面萧凌更甚他一向唯我独尊,只要认定是自己的就牢牢抓在手心儿里,死也不撒手。但他和魏言是平等的,应该学会给予他信任与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环境差异巨大,想要真正在一起除了不断历经磨合更需要还要包容与迁就。手掌下是他柔滑细腻的肌肤,两人靠的很近,低头就能看到白皙颈项下青络蠕动的血管。
微风拨动碎发,沉默中情愫涌动,清水,残柳,袅袅热茶,那一低头的温柔,抬头的凝眸,两个少年相互迷蒙凝视,一切似梦还真,美好的可以入景成画。
对岸传来兴奋的吆喝,魏言立即回神,不自在的用食指推推镜框:“咳……萧老大收敛点。”视线忙四下搜寻。光天化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萧凌捏捏他的脸才颇为不舍的松手:“好像,某人也没资格说我吧。”
魏言见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对岸吸引过去,没人看到刚才的一幕,放下心来,危襟正坐,遥指对面,转移话题:“看,好大一条鱼。”以期把刚才那段丢脸的小插曲糊弄过去。
“嗯。”萧凌敷衍着点头赞同,目光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缓慢而郑重的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好好说,摊开说,我不懂的你告诉我,让我明白为止,我是个糙人,可能一辈子弄不明白你们所谓的文学和艺术,但只要你给我充分的理由,我就信你,尊重你,不干涉你。”
“好。”魏言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答道。茶水凉了,魏言手一翻洒在地上,重新沏了一杯,放进他手里,掌心是暖的,心里是柔软的:“你坐身后,看我画。”
魏言拿起画板,从夹子里抽出一张白画纸用图钉把上四个角固定在画板正中,依靠曲起的腿和左手撑着竖立起来,右手握笔,先用眯起一只眼用画笔当做轴心测量了一下远处距离和布景,低头沉思片刻,便从容缓慢的用简洁轻柔的线条在白纸上勾勒出大概的轮廓…………
萧凌在他身后靠右的位置,这角度正好把眼前逐渐成形的速写尽收眼底,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单独相处,不同于守灵那晚,虽然也是无言沉默,但他身体刻板僵硬脸上写满倔强。那人的脸微微扬起,从眉梢到下颌的弧度镀上一层毛边白光,显得柔润平和。现在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放松吧。
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浮躁和骨子里的戾气渐渐的沉淀下来渐趋平和,萧凌想,这样也不错。虽然找个媳妇儿,书读迂了,有时候想得太多,做事前顾后瞻恨不得所有细枝末节都在脑子里通通转上一遍,吹毛求疵,力达完美,还有有点从小少爷似得养大娇惯出来的小毛病。但是媳妇对老子好,多才多艺,气质出众,出得了厅堂,上得了床,萧老大越看越满意,越满意越得瑟。嘴角止不住往上翘。
魏言眼角余光正好瞄到他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疑惑的偏头问:“笑什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说出来,一起高兴呗。”
“没。”萧老大把脸转开,佯作四处张望:“就是想问问厕所在哪儿?灌了一肚子水,总得找地儿方便一下。”
魏言手指向左边的小道:“跟着小路上的指示牌走,转过花坛,前面不远就是。”
萧凌点点头,站起身朝他说的方向走,身后传来低声嘀咕:“憋尿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萧老大身形微微一顿,魏言摇摇头,转过身继续拿起铅笔涂抹。
老街就一个公共厕所,隐在曲尽通幽处修的也是白墙青瓦颇为讲究与周围环境相互嵌合。
半圆的拱门前摆着一张长形木桌,一手带红色标语袖套的老太太面前,拿一张报纸看的津津有味,萧凌目不斜视直接往男厕所走。
“诶,诶,小伙子,没见到这牌上写着呀,付费公厕!”老太太起身一把拉住正要往前的萧凌。
萧老大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个付费法?”
老人动作利索的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块塑料牌,红猩猩的一排字:大号三毛,小号一毛。“自备零钱,恕不找补。”老太太快速补充完毕,仰头瞪着萧凌,大有看你这样子,不是想硬闯吧的意思。
萧老大从善如流伸进裤兜里抓出一把散钱,手心摊开在她面前,二十,五十的最多,夹杂几张百元大钞,老人翻拣两下,捻出一张面额最小的五元。又钻回桌底下,蹲了半天,扯着一长溜印有“老街公厕”字样的小票塞进他手里,语重心长的说:“好了,小伙子,钱收好,可不是人人都像大娘我怎么实诚,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快去吧,别憋坏身体。”
萧凌霎时觉得头顶上呱呱呱飞过一排乌鸦。
你让他应付三五个大汉那是小菜一碟,可为难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萧凌还真做不出来,骂不得又碰不得,企图装酷蒙混过去,奈何人不吃你这套。萧凌十分郁闷的把一溜小票往魏言怀里一扔,打定主意再也不送上门任人宰割:“吶,给你,公厕赠品。”
“你送我这?”魏言放下手中的纸笔,哭笑不得的将小票收拢,卷好揣进荷包里。成为情人后第一次收到的礼物,真是从现实出发,别具心裁,是不是人一到手,就贬值了?上次圣诞节还有支钢笔来着。
“拿着吧,反正我不经常来这里,用不着。”多年后,萧老大从魏小言的百宝箱子里无意翻到一卷泛黄的票子,上面细心地标注了日期,和当时的心情感想。萧老大仔细回想了一下,立时悔不当初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早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就算砸锅卖铁也该送他一颗亮瞎人狗眼的钻石。这魏小言啊,也忒小心眼了。
魏言笑说:“好吧,难为你去趟厕所还想着我,礼轻情意重。”
萧老大似乎察觉到他语气有什么不对,但没往深里追究,装酷回了一句:“嗯。”继续在他身后扮望夫石。
魏言望景作画,萧凌看他,时不时抽空喝杯茶,交谈两句。萧凌能接上的就说几句,不懂的就耐心听他说,气氛自然随意,淡淡温馨。一下午时间飞快的消磨过去。
魏言最后休整检查一遍,确定能入得了王老的法眼,便动手收拾画板铅笔准备打道回府。萧凌束手在旁边看着他将各种工具分文别类的收好,用过的画纸怎么保存,铅笔怎么安放,一一暗记在心。等他拾掇好,一把拽过他往肩上背的画板,自己挎上,大步越过他向前走:“跟上。”
魏言愣了两秒,追上去说:“萧老大,这个我自己来。”
“嗯。”萧凌答完,依然面无表情大步向前,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好意思说,怕媳妇累着,自己想帮忙做点事吧。只能装冷扮酷我行我素,一大老爷们实在说不出口。老子给媳妇儿抗东西,那是天经地义。这样一想,顿时理直气壮了。
魏言还想力争,就听见萧凌平静的开口说:“后天我得上临城一趟,可能要好几天,如果有事儿可以去找吴越寒。”
“我能出什么事儿,别瞎操心。”话题很快转移,魏言想了想还是应该问一下:“去做什么?”
这方面萧凌不想他接触,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养在象牙塔的少爷,虽然聪明,机智,有几分世故,到底还是太天真,不是跟自己一路的人。这么阳春白雪一个人就该闲来写写画画,乏了捧茶赏景,光明正大活在阳光底下。自己没得选择,要想与他匹配,必须出人头地,才能成为他的依仗,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护着他,有能力替他解决麻烦。
他沉吟半刻,隐瞒说:“私事,办好就回来。”
魏言从他脸上看不出端倪,但直觉他片刻的沉默不是好事:“真的?”
“真的,有几个兄弟在临城,李毅,方超他们,你没见过的,大半年没见面大伙儿聚聚,以后介绍你认识。”萧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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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着吧,后面还会再续一千多字,实在撑不住了,太困。。。。续完,8号更下一章。爱我的请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