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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
杨逸知看到远处时韵正和一个陌生男子闲聊,本来只是有点好奇那人身份,后来看她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下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关播飞奔过去。
项悦背着相机根本追不上他,但看他过去心想事情他能解决,也没勉强自己继续跑。
董良指着杨逸知对时韵说:“哦,我认识你,你是她直播间的小白脸!”
“他谁?”杨逸知问时韵。
“一个装货。别理他,咱们走。”
“时韵。”董良叫住她,“如果你缺钱可以来找我,我住在研究生宿舍楼3幢305,不要再用那些肮脏的方式骗男人的钱,我心甘情愿把钱给你。”
“你他妈说什么呢?”杨逸知伸手想要抓住董良的领口,被时韵拦下。
时韵上前两步,直直盯着董良那双几乎看不见眼白的三角眼:“董良,你既然知道我缺钱,想必打听了我不少事,那肯定知道我为什么大二插进你们班以后会占用到贫困生名额。”
“也应该知道我所有的申请流程是合规的。”
“而你在这装疯卖傻,试图往我身上贴标签、造黄谣,全部源于你的无能狂怒。你不敢去和别的同学竞争名额,只对我做这些事,让全班人误会我、孤立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没爹妈、没人撑腰的女人,对吧?”
董良攥紧了拳,一声不吭,两个鼻孔不自觉被怒气撑大。
他咬牙切齿地抬起手,却被一旁赶来的项悦打断:“我都拍着呢!你继续!”项悦举着相机对准三人。
“既然说了那么多,我再提醒你一下。”时韵说,“我现在是拥有15万粉丝工作室的创始人,手下有一个20万粉丝的网红账号。虽然粉丝不多,影响力也没那么大,但在网上捅破这件事让你丢掉学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董良方才嚣张的气焰逐渐灭下去,又变回一张笑脸:“都是老同学,说这些干什么?以后大家还要再见的。”
“那太好了,16号迎新晚会,我们受学校官方邀请在现场摆摊,欢迎你来找我们玩。”时韵抬头看见杨逸知板着的脸,对他露出笑容,她又想起什么,对董良说,“对了,到时候会全程直播,来我们直播间露露脸吧!”
料理完董良,时韵三人离开安大,项悦把时韵和杨逸知送回工作室后驾车离开。
时韵一路都靠在窗边睡觉,看起来很累。回到家里,杨逸知坐在会议桌边问她:“要不要再去睡会?”
“不了。我就是一下早起不太习惯,刚在车上补觉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操场上吓死我了?”杨逸知一说起上午的事,忍不住激动,“那男的也太猥琐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好你够稳,两三句话就把他搞定了,看了真解气!”
时韵:“那还不是因为你跟悦悦在,不然跟他硬碰硬很吃亏的。”
“他敢阴你我以后账号天天骂他。”
“我就是吓唬他,我才不会用工作室和你的账号发他的事,脏了我辛辛苦苦养的账号。”
杨逸知随手在桌面上拿起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总之以后你出门必须带个人在身边,你说你什么体质?身边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听他喋喋不休地在耳边唠叨,时韵忽然觉得很安心。她打开手机随意翻看,发现在雁徊里给杨逸知拍的照片还没修。
杨逸知把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大半塞到时韵手里,身体也跟着倾斜过来:“我在跟你说话,你看什么呢?”
时韵的手机屏幕上,杨逸知含着野花的唇被她局部放大。
杨逸知暗自欢喜地往嘴里塞下一瓣橘子,嚼了三口才被酸得五官皱缩,他又把时韵手里的橘子拿回来:“等会再给你剥一个,这个给我吃吧。”
时韵完全没在意,甚至不知道橘子曾经来过,她专心致志地修着杨逸知的唇纹,缩小看效果、再放大继续修、再缩小,她突然说:“对啊!”
“对什么?”杨逸知被酸得满嘴口水,说话时还带着大舌头音。
“你嘴怎么了?”时韵凑过来要看,杨逸知侧身一躲,满嘴酸橘子一口咽下,面目狰狞。
“橘子太好吃了!好吃到流口水了,怎么了?”
“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客单价太贵了,即便是大家想了解一下绒花,没有大几十也拿不下。而且产品工期长难以形成量产,那为什么不能做一点可以快速批量生产,又价格低廉的入门级产品呢?”
杨逸知看着时韵屏幕上那张含着花的照片,不明所以:“你说得对,然后呢?”
“可是我得设计一些款式足够好看的东西,大家才能买单。”时韵自言自语。
“那跟我这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时韵将那张照片再次放大:“你看唇中这朵小花,如果我现在用消除笔给它P掉,是不是显得这张照片很普通,但是简单的小面积点缀就会觉得十分灵动?”
“嗯。确实有点儿意思。”
“说明饰品这种东西,不看大小,小东西也可以有大效果。那如果我们入门产品做这种小配饰呢?这么小,节省材料成本,一个手工师父一天可以量产几百个,新来的学徒也可以很快上手,这不就达到我们的意图了吗?”
“可正常人拍照的时候不会往嘴里塞花。”杨逸知说。
“你说得对。”时韵沉思片刻,说,“所以我要再想想,给我一点时间……”
杨逸知看她工作魔怔的样子已经习惯了,他也不扰她思绪,安静地在一旁看手机。
一条未读消息。
安大王衡:小杨,学院这边我都聊好了,对于你的演出领导们很看好,也很重视。请你于今晚六点前把曲目报给我。这个曲目不涉及商业用途,没有报酬,所以也不考虑版权问题哈!
一只羊:好的老师。
时韵的声音打断杨逸知的思绪:“阿知,你知道做什么最赚钱吗?”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们的绒花想赚钱,还是得靠接大单子做定制。”
“没错。但我以前想得太狭隘了,我总觉得定制化方案必须得做大单子,可是小单子也可以做定制化。”
“小单子还定制化?那不是更亏?”
“你想,如果我分别做100朵蓝色、粉色和红色小野花,再来100片叶子。A客人想要一朵蓝色无尽夏,我拿出50朵蓝色野花就能拼成一只成品。B客人想要定制花束,我拿出10朵蓝色野花,10朵粉色野花,再拿两三片叶子或是狗尾草就能拼凑好。C客人不了解绒花,只想从我这里买一小朵回去看看,我再赠送她一只发卡,她可以自己拿回家DIY。”
“或是不DIY只像你这样在耳边别一小朵野花拍个照。这种小花随便找个盒子都能放,收纳起来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很便宜,所有人都能尝试。”
杨逸知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只设计好的款式,也是由一根根绒条搓成一个个组件,最后组合到一起的。你这样就相当于是做了个流水线,让大家做单一工作,加快制作进程,最后按照客户意愿组合加工,形成独一无二的款式。这样既能节省成本,又能做定制化,满足尽可能多的客人需求。”
“没错。”
“可这种手工艺品不是最讲究流程完整性吗?这样生产不会违背传承手艺的本意吗?”
“这只是一条初识它的途径,我们也有中高端线,想买成品也有渠道。这条线如果跑通了,对后续线□□验工坊也有很大的帮助。”
杨逸知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
“谢谢你阿知!”时韵激动地上前拥抱了一下杨逸知,“你真是我的缪斯。”
时韵撒开手,将修好的照片一张张发给杨逸知:“图给你传过去了,等会你自己发账号上。”
杨逸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时韵的耳廓,回味着刚才猝不及防拥抱时擦到他脸颊的耳朵。
他低头浅笑,越发觉得时韵是一杯不掺水的糖浆,有时甜得发齁。
杨逸知将修好的图片发布在账号上,文案写着:“我可以做你的缪斯吗?”
第二天一早,高宁就杀到工作室,杨逸知给他开门时嘴里还叼着一只蒸饺。
高宁见了他没给好脸色:“时韵呢?”
“不叫姐你想死了?”时韵的声音穿透整个客厅传到高宁耳朵里。
杨逸知不愿搭理他,独自往里走。高宁却破天荒叫住他:“你站住,把鞋脱给我穿。”
“凭什么?”杨逸知莫名其妙看着他。
高宁指指他的鞋:“我要跟小韵姐穿同款,你脱下来!”
“我不。”杨逸知说,“上次在你家我给你面子没揭穿你故意用辣椒籽捉弄我的事,你现在可别嚣张了!”
“鞋柜里那么多新拖鞋你自己不会拆?几岁了还抢别人穿过的。”时韵一句话堵住高宁的嘴。
高宁拆了双时韵不同款,气冲冲走进来:“你让开,我要跟小韵姐坐一起。”
时韵没抬头划拉着账号里的留言,手里拿着一只蒸饺往外挥了挥:“你不坐下就滚。”
高宁噤了声,在两人对面坐下。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递给时韵。
时韵接过,三人沉默片刻,时韵又问:“东西送到了还不走吗?”
高宁:“项悦姐答应我做她助理了。”
杨逸知一惊,看向微微点头的时韵,再同高宁对上视线时,他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我这一个月最多给你一千块钱,你想好了。”
“我来学东西,你肯给我钱我都开心死了。”
纯舔狗。
杨逸知内心怒骂。倒贴也要来上班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
高宁本着舔狗的职业素养,开启敬业第一舔:“小韵姐,你真的好厉害啊,昨天我听项悦姐说了你的工作内容,你也太了不起了,一个人怎么能会这么多东西?”
“嗯。”
“你说你一个纯文科的,居然还会画画和剪辑,又那么精通互联网,你可要多教教我。”
“而且你那么年轻居然能一次创业成功,运转这么好的账号,太牛了。”
听着高宁滔滔不绝的彩虹屁,除了觉得聒噪,杨逸知竟生出一点羡慕。
想跟时韵穿同款鞋,想缠着时韵,想跟时韵聊天,想夸她让她开心,这些事居然可以想做就做,这些话居然可以想说就说。
再看看自己,好像做什么都得计算后果。
时韵身边,有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有名校安大硕博士,还有年轻有为的大制片人。就连年纪最小的高宁,都比自己勇敢得多的多。
“要我说小韵姐,以你的能力,不出一年,赴绒华必定大爆大卖!”
“阿知。”时韵听高宁吵吵嚷嚷许久才抬起头,“昨天曲目报了吗?”
杨逸知怔怔看向她,他恍惚间有一种感觉——尽管她身边有无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她的目光,总会有一刻只落在自己身上。
“嗯,报了《兰亭序》。”
“为什么是《兰亭序》?”她从没听他在直播间里唱过。
“我昨天跟王老师要了几位杰出校友的名字,看到有一位哲学系年轻校友去年获得了中国书法兰亭奖金奖,还上了学校公众号喜报,所以选了这首。我跟王老师提议,我演唱时大屏可以展示这位校友的书法作品,这样也算邀请校友到现场了。”
“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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