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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逍遥四海》也好，《那一年的烟火》也罢，流量再怎么高，也不是他的一番男主剧。
《深渊回响》播出半个月后，口碑进一步发酵，暗黑悬疑类型的剧集果然如张洵所料，算得上一股清流，播放量逐步增长，竟然超越《烽烟》，随之出现断崖式的领先。
各大广告商和活动邀约纷纷上门，而星晟在察觉《深渊回响》的后劲后，迅速改变策略，将现阶段大部分宣传营销重新投递到《深渊回响》之上。
高口碑高流量，再加上公司下足了功夫刻意宣传从而叠加出爆炸的效果，《深渊回响》霎时占据娱乐榜榜首居高不下，社交平台霸榜，引起全民的追剧与讨论。
这是燕逐明第一次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爆火，大量项目主动投来剧本，片酬翻新至以往的数倍，奢侈品快消电子产品迅速跟进，代言费飙升。
一时间，商场大屏几乎全部替换上燕逐明的照片，而这位在娱乐圈搅起腥风血雨的人，此时正刚抽出时间参加完商业活动，裹成木乃伊一般苦哈哈奔回剧组。
窗外霓虹灯连模糊一片，车内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燕逐明随意戴着个黑色口罩，闭眼坐在疾驰的黑色越野中。
他太累了。
自从《深渊回响》爆火以来，他便没睡个好觉，拍戏以外一有时间便被张洵捉去参加活动，拍广告。有时当天戏份结束都快十二点了，突然接到通知，连夜订机票离开，第二天又在规定时间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在化妆时闭眼亦或是行程中途休息，是他目前的常态。
松松垮垮垂在一侧的手腕惨白，手表被摘了下来，露出凸起的腕骨，和点缀其上一颗暗淡的红痣。
指腹摩擦电源开关，骨节之间传来震动，燕逐明被强行从黑暗中拉起，他艰难睁眼，涣散的视线勉强聚焦在新弹出的消息页面。
稍微泛起微弱光的眼睛被垂下的长睫遮掩，又黑了下去。
手臂无力磕在一旁，小小的一部手机重若千斤，手腕内测淡紫色的脉络似乎剧烈跳动两下后趋于平静，只余下因长时间睡眠不足而无规律乱跳的心跳。
他再次闭上眼不过两分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坐直身体。
“不再休息一会儿吗？离剧组还有一段路。”张洵坐在副驾驶上，后视镜注意到燕逐明起身，皱眉问了一句。
燕逐明拉下口罩摇摇头，指骨狠狠顶着额头，垂眸静默一会儿后，缓缓道:“嗯。”
“这段时间会辛苦一点，坚持住，把这波流量抓住。”
“我知道，洵哥。”他的声音很闷，帽子将前额的留下压下去，几乎完全遮住两只眼睛。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张洵大概能猜测到他心里难受，可现在当前有最重要的事情，其余的就放一放吧。
等眼睛适应光线后，燕逐明才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指尖滑动，辨认这位不速之客的文字。
是白卫连。
<燕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燕逐明修长冷白的手指捂住眼眶，犹豫良久后，实在不想回消息，便删掉了白卫连的聊天框，手机抛在一旁，又睡起来。
《追凶》剧组内，自《深渊回响》大火后，燕逐明的存在突然变得微妙起来，除了一些老前辈以外，以往对他爱答不理的，流量与实力并存的艺人会主动上前与他攀谈。
陈微桉提前离组，孟重都突然转性一般，没有在他身上使绊子。
“逐明你竟然也有黑眼圈了，火了也不容易，累。”
化妆师在用小刷子在他眼睛底下点涂遮瑕高光，以往只需要浅浅上一层的地方这几日都要加大用量。她知道燕逐明的作息，上妆时不禁感叹几句。
“嗯。”
刷子在他脸上按压，痒痒的，燕逐明昏昏沉沉闭着眼睛补觉，将化妆师的话听了个大概，下意识应和一句。
他疲惫的厉害，可当摄像机架在燕逐明面前时，他又犹如白清茉上身，一点也看不出昨晚睡觉时间不超两小时，顶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开启当天的戏份。
最后一句台词念下，陈导满意点头，“咔——”地一声，下午的戏份基本结束。
和他同一场戏份的孟重都，导演喊结束之后，带着助理前往片场露天临时休息地，沙发翘起二郎腿，偏头打量还热闹的片场。
视线久久停留在片场上那个坐在矮凳上的长发青年，面目阴沉。
燕逐明感受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注视，抬头与孟重都对视，孟重都和善一笑，他也勾起紧绷的嘴角，沉浸在变态杀人狂的气质中，扬起白清茉的标志性的微笑。
孟重都自觉没趣，轻嗤一声，离开了。
陈导不屑于为了流量放没实力的人进组，但他片场的艺人突然爆火，还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丝毫不浮躁，任谁也不可能不高兴。
陈刚龙将相机内的内容反反复复观看几遍，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掩藏在衰老皮肉下的眼睛亮的惊人。
“逐明啊，”
陈刚龙将视线移开屏幕，将还坐在小板凳上的青年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青年轻微上挑的眼尾。他那双不怒自威，看遍娱乐圈建模脸的眼睛浮上一抹怀念，随后重重的，却毫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陈导？”支撑额头的手臂一颤，燕逐明抬眼向陈刚龙看去。本想在原地休息一会儿，他担心陈导后续可能补拍些其他戏份，便准备再等等。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陈刚龙锐利的眼神穿透燕逐明的皮相，看透他的骨相。
扫过燕逐明疑惑的眼神，陈导淡淡一笑:“不是长的像…”
似乎察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对，陈刚龙又补充道:“也不能这样说，其实长的也像，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我在娱乐圈待了太多年，也见过了太多人，整没整过容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可惜天意弄人，空有一身才华，却早早离去。”
“陈导，您说的这人是……”燕逐明心底隐隐有个猜测。
陈刚龙起身，招呼工作人员收拾设备，才看向还坐在原地的青年，“你认识。”
燕逐明猝然站起，半垂的眼睫往上一扑，紧紧盯着陈刚龙，“是燕……”
陈刚龙点头。
“好……谢谢陈导。”燕逐明目送陈导离开，露出近些天第一个算得上轻松的表情，趁着小何没来，他快步走向休息室，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五官。
他长得像妈妈，虽然他几乎已经不记得他妈妈的样子了，可他记得他生物学父亲的长相。
这是他最满意的地方，不管是眉眼，鼻子，嘴巴，面部轮廓，包括肤色都没有遗传他的父亲，没人在他自己的脸上看见所厌恶的人的影子。
他抬手，指尖抚过自己的眉骨，沿着眉骨往下的鼻梁，细腻皮肤下是坚硬的骨骼，血液脉搏在血管中翻涌。
燕昇是燕逐明最为感激，最为尊敬的人，陈刚龙说他长的和燕昇像，虽然他自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有哪里相似，但他很高兴，能和燕昇长相有一点沾边都是他的荣幸。
——
四周后，《深渊回响》即将播放到大结局，而《追凶》的拍摄也仅仅只剩下两周时间。
燕逐明没再尝试过联系戚程昭，他发过很多消息，打过很多电话，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他甚至抽出本就拮据的时间飞回去，可别墅内空空荡荡，就连袁伯也不在。
戚程昭总是这样，一但消失，任燕逐明怎么样都联系不到他，他们的地位完全不对等，燕逐明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再者他太忙了，《深渊回响》的爆火让他资源呈指数级别的暴涨，每天大部分时间除了剧组都在飞机或高铁之上，且严重睡眠不足，根本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燕逐明被工作所麻痹，甚至感受不到痛苦，有好多时候，他甚至忘了戚程昭这个人，只有偶尔的闲暇时间脑子里突然蹿出这个人，没来得及难过便收拾自己奔赴下一场晚宴。
《深渊回响》播到大结局，星晟举全公司之力，将《深渊回响》的热度推到新一波高潮，不管是特意的营销，亦或是真情实感的讨论，毫无疑问都是为其走向高峰增添新的炬火。
张洵专门让燕逐明空出这个晚上，精心妆造，
和粉丝直播一起追剧。
当晚热搜霸榜，前十词条八个都属于《深渊回响》——
<深渊回响大结局>
<深渊回响>
<燕逐明>
……
《追凶》剧组酒店内，张洵特意赶来，陪伴燕逐明直播，他身旁办公桌放置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与团队远程连线，密切关注数据，实时调整策略。
大结局开始之前，燕逐明提前打开直播。张洵之前给他说过今晚有直播，所以戏份结束后他没有立即卸妆，反而让化妆师补妆，此刻顶着正一头精心洗吹的长发，眉眼刻画精致，唇红齿白。
直播刚一打开，屏幕瞬间卡顿，随后密密麻麻弹幕飞快飘过，燕逐明看得眼花缭乱，根本辨别不清内容。
精选弹幕后，他才勉强能够看清内容——
“太好看了我哭死，太好看了！！”
“我靠我看见了什么？？？美死我了逐明啊啊啊啊美死我了，美死我了美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和之前妆造完全不一样啊，太好看了，逐明你一定把这套妆造焊死在身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好喜欢你演的周祁连，赚了我好多眼泪，燕逐明你太厉害了我们会一直喜欢你，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逐明你演技太好了啊啊啊啊加油加油，你一定会走得更远，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我永远爱你，永远永远！！”
“快播快播，急死我了我要看结局快点快点！”
“逐明你要一直一直往前走，拍特别特别多的好剧，好电影，我们会一直陪伴你！！”
“呜呜呜老婆好爱好爱，这个角色是不是疯批类型的，气质都溢出来了——”
我爱你，我们爱你逐明看看我！”
“……”
燕逐明视线略过一条条弹幕，将一切内容都刻在心里，他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喉头是止不住的哽咽，乌黑纤长眼睫下是发红的眼眶和凝聚的泪水。
他转头用手挡住眼睛，疯狂眨眼将眼泪逼回去后，才重新面对摄像头，尾音飘忽颤抖:“谢谢，谢谢你们的喜欢，我……”
与此同时，<燕逐明直播>爬上热搜第一，而令几则热搜悄悄出现在热搜末尾，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往上攀爬——
“洵哥，出事了，你快看热搜——”
张洵一只耳朵戴着耳机，笔记本电脑前数据部工作工作人员惊慌失措朝他大喊。
张洵点开对方发来的链接，看清内容后脸色霎时凝重起来——
<燕逐明被爆脚踏多只船>
<燕逐明金主>
<燕逐明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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