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她兼职卖药

　　西市东街口，冯大洪带着一脸汗水匆匆赶来时，手中拿着的两份契书已按上了鲜红色印记。

　　“燕娘子！成了！成了！一年一百二十两的租金，租期五年，条款都按您说的写上了。”他在距离崔寻雁几步的位置急急刹住脚步，将契书递了上去，“您看看，若无疑问，只需在这里签字按印，咱们这交易就算成了！您看您今日可方便支付首年租金？东家那边希望能尽快。”

　　崔寻雁和崔望早已在铺子门口等候多时。

　　她昨日让崔望仔仔细细打探过这家铺子的情况和东家背景，虽然心中早料定赵老爷会同意她说的那些条件。可今日迟迟未等到人来，心中难免会有些忐忑，

　　如今看见冯大洪终于带着她想要的东西赶到，崔寻雁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她笑着接过契书，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冯大洪做事仔细，东家也是个体面人，契书格式标准，条款清晰，她所说得那几个条件也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

　　待全部确认无误，崔寻雁才扭过头朝崔望微微点头。崔望会意，立刻从身上取下一个靛蓝色的小布包，解开系绳，递给了冯大洪。

　　里面是早已备好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二十两沉甸甸的碎银。

　　“银钱我都已备好了。”崔寻雁说着，走到隔壁铺子门口木桌前，开口借用了一下。

　　她将契书摊在上面仔细抚平，这才接过冯大洪手中的笔墨，在契书指定的位置上，提笔签下了燕荨二字。

　　这是崔望利用边驿台势力给她伪造的身份，路引，户籍一应俱全，绝对经得起查验。就是谢竟遥亲自来查，也辨不出真伪。

　　想到这，崔寻雁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一定是谢竟遥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自己才会在这时想起他来。

　　她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通通抛了出去，然后拿过冯大洪递过来的印泥，用右手拇指沾满，在名字旁稳稳按下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冯大洪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见着契书落成，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这位燕娘子年纪轻轻，行事却利落且有章法，倒是他之前看走了眼，还以为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说不定这铺子落到她的手中，真能起死回生，产生一些不一样的变数，也说不定呢。

　　“燕娘子真是个爽快人！”冯大洪查验过契书银钱，将一串略显陈旧的铜钥匙交给崔寻雁，脸上笑容喜庆，道：“正门，后门，库房以及后院厢房的两把，一共五把钥匙，您清点一下。”

　　崔寻雁接过钥匙，点头确认无误。

　　冯大洪脸上一喜，拱手道：“那我就提前祝贺燕娘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日后若再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冯大洪便是！”

　　“承冯大哥吉言！”崔寻雁颔首，不自觉捏紧手指，掌心的钥匙传来金属特有的坚硬微凉的触感，她心中一定，这铺面，总算是让她给拿下了......

　　冯大洪拿着新到手的酬金，心情大好。

　　一百二十两的租金，他足足得了十来两的酬金，这在上京城的牙行里，算是一笔十分不错的收入了，尤其还是这般顺利成交的长租。

　　他笑着将银钱仔细收在袖间的夹层里，又拍了拍确保稳妥，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他浑身的喜气藏也藏不住。冯大洪暗暗在心中盘算着这笔钱的用途，家中妻子的旧袄该换件新的了，小儿子一直嚷嚷着的木头小马也该买给他了，还有母亲的咳疾，得再抓两幅好药。

　　临近年关，做成这样一笔生意，后面的日子都会宽裕不少。或许还能余下些银钱打壶好酒，约上三两同行小酌一番。

　　冯大洪越想越美，走路都不禁有些打飘，他正要从眼前一处拥挤的人群边绕过去，耳边却突然“砰”地炸响一声炮竹。

　　那声音极近，冯大洪被惊得浑身一震，脚下本能往后退了半步，这才终于注意到一旁铺子的热闹动静。

　　只见那家店铺门面崭新，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芳菲阁三个大字，门前摆着红绸和花篮，俨然是一副新店开张的模样。

　　有两名身穿齐整衣裙的年轻女子，正嗓音清脆地吆喝着：

　　“芳菲阁新张开业喽！各位夫人娘子快来看看呀！”
　　“新品胭脂口脂，今日特惠，买一送一！”
　　“凡今日在本店消费满一百文的顾客，可获得免费试妆一次！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

　　门前围着的大多都是夫人和年轻姑娘，也有少数陪着家眷来的男子，指指点点，颇有些意动。

　　冯大洪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银钱，心神一动，想起自己妻子的生辰快要到了。

　　前几年战乱，家里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重新有了营生，赚来的银钱也多用来添置家中物件或花在孩子和老母亲身上了，妻子日夜操劳，鲜少用得这样的东西。

　　他准备离开的脚步一转，进入了这个从未踏足过的脂粉铺子。

　　——

　　“这是芳菲阁做出的东西？”

　　说话之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一件月白色缎面锦袍，身形修长，面若冠玉，眼中并无寻常商贾惯带的精明市侩，反倒眉眼带笑，处处含情。

　　若崔寻雁在场，定能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在云贺楼三层，同端王站在一起的男子，也就是如今的玉荣堂东家，袁良。

　　伙计带着芳菲阁新品来到他书房时，袁良还在翻看这几个月的账本，只是听见动静轻轻抬眼一瞧，便瞬间被眼前新奇的包装吸引，目不转睛地研究起来。

　　他的声音似泉水般流淌，叫人心旷神怡：“我记得芳菲阁那个姓孙的掌柜是个不知变通的，定想不出这样的好法子，可知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伙计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袁良终于从案上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不知道就让李仁去查一下，若是此人可用，尽管挖来我玉荣堂，薪酬可比芳菲阁高出三倍！”

　　李仁正是玉荣堂的掌柜。

　　“东家......”那伙计欲言又止。

　　袁良眉头一挑，“怎么，不行吗？”

　　伙计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一声细若蚊虫的话：“那芳菲阁背后的东家是慈安县主。”

　　“慈安县主？”他面露疑惑，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已故忠勇将军的嫡女？我前些日子不在上京，她竟已被封了县主？”

　　“十几日前的旨意了。”

　　袁良想起那日在云贺楼的匆匆一见，虽没看清样貌，但他却知道此人与端王之间的种种渊源，瞬间兴趣大增，“那更要将人给挖过来了！正好也与那慈安县主认识认识，说不定我们两家还能合作一番。”

　　倒是半点没将崔寻雁与那出主意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想来也是，崔寻雁身体不好是满上京都知晓的事情，这样新奇有趣的东西，她哪有精力想出来？

　　“公子，长公主叮嘱过，不、不能让你......胡闹。”伙计冷汗流了满背，话说不全了，称呼也变了。

　　他是玉荣堂的伙计，更是长公主府的奴仆。

　　袁良是当今长公主唯一的孩子，据说当年长公主看上了一个袁姓书生，几次当众属意。但对方为了仕途不肯就范，得罪了公主。

　　后来虽科举中了进士，但却被发配到了一个穷乡僻壤当知县，至今都没有回京的可能。

　　而这袁姓书生离开上京几月后，长公主便生下一个孩子，正是现在袁良。当年长公主直接向世人宣布了孩子姓袁，是那袁姓书生的孩子，起名为良，是告诫他做人要有良心，更是希望他能成为未来妻子的良人。

　　这大大剌剌地宣告，导致那袁姓书生至今无人敢嫁，生怕得罪了长公主。

　　再说回袁良，他自出生起便备受宠爱，享尽荣华，养成了个与外表截然相反的胡闹性子，见天与端王等纨绔子弟混迹在烟花柳巷，屡教不改，叫长公主颇为头疼。

　　直到前些年自己迷上了经商，这才渐渐收心。

　　虽说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底层，可谁叫袁良是长公主的孩子呢，再加上他确有经商天赋，很快便坐到了“天下第一商”的位置。

　　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胡闹本性。

　　伙计简直要哭出来，生怕这混世魔王真去得罪了那新封的慈安县主。到那时，他们这些伙计免不了要被长公主责罚。

　　袁良见他这副快尿裤子的没出息模样，翻眼道：“瞧给你吓得，罢了，罢了，不去挖人了。”

　　伙计方松了口气，便又听他说道：“叫李仁将她家的东西都买一份来，若真的好用，便找工匠制一批出来售卖，价格比她们再低一成。”

　　伙计：......

　　见对方没有回话，袁良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也不行？”他语气有些不耐，”东西又不是只有她家能卖，能仿制出来那是我的本事。我是商人，又不是菩萨，到时母亲怪罪下来，自有我担着，下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伙计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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