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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摧·戚书藏锋(肆)
“不错。”
微寒轻咬着下唇,问道:
“不知苏小姐,有何事找我。”
苏沐垂眸,望着茶杯中的涟漪,开口道:
“在不必有你的时候,离锦程远点。”
微寒抬头望着苏沐,说道:
“不知苏小姐和小姐是什么关系?”
苏沐饮尽茶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背对着微寒,站在锦府的满园春色里。苏沐道:
“你不用知道。”
微寒目送苏沐离开锦府,独自摆放好屋内的布置。微寒早听说锦程命所有人不得动屋内的任何布置,今日与苏沐一见,这房间的主人又回来做客。微寒便细细打扫。不知多久,她关上房门,身后却传来锦程的声音。锦程皱着眉,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我记得我有说过,这间屋子除了每日打扫,任何人不许进去。我何时委派过你这些任务了。”
微寒吞了口口水,声音颤抖着对锦程道:
“小姐,身体可还有不适?”
锦程垂眸,淡淡道:
“谁允许你进去的?”
微寒轻轻叹了口气,对锦程道:
“小姐,方才是苏小姐来喝了杯茶水。”
锦程愣住了,微寒接着道:
“昨日苏小姐的戒指遗失,被我捡到。方才她亲自来取走了。她听说小姐你身体抱恙,还叫我不要惊动你。”
锦程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失落,对微寒道:
“回去休息吧。”
微寒走后,锦程拖着疲倦的身体缓缓走向锦华的房间。屋子里,李之述在整理锦华生前整理的商业书卷,没注意到锦程进来。锦程对李之述道:
“李叔,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在何处。”
李之述愣了一下,翻翻找找,递给锦程一个沉甸甸的金色令牌和一张图纸。李之述指着一旁桌子上外观奇特的金属箱,对锦程道:
“你手里的令牌是锦家传下来的,你父亲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人脉都认它。你按图纸上步骤打开箱子,再插入令牌,就能把箱子打开了,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里面。”
锦程对着箱子若有所思,说道:
“嬴家的机关术?”
李之述点点头道:
“你父亲和曾经的嬴家家主是旧友,他把这箱子送给了锦家。早年为了保存这些机密,你父亲便将它们都封存于这箱子中。今日它们也将重见天日了。”
锦程操作机关打开了箱子,将金色的令牌插入其中的凹槽,又用力一拧,只听“咔”的一声,两块金属板分别从箱子两侧弹出,锦程抽出金属板,拔出令牌放到一旁两个被细线捆起来的信纸赫然出现在箱子两侧,纸张的边角已经泛黄,不知在此存放了多少春秋,锦程刚要伸手拿,李之述开口道:
“先看左边的。”
锦程拿走左侧的信纸,李之述默默离开了锦华的屋子。锦程将信纸上的细线拆下来放到一边,心跳的飞快,缓缓打开的这封尘多年的秘密。
程儿,自你失去那段记忆,你便发疯了似的问我关于你哥的事。
那天,我叫你哥哥带你出门,可没曾想季家的人混入其中,带走了你。那时的季家在玉城北如日中天,甚至可以和当年的苏家抗衡。而锦家虽发展势头正盛,但也不同今日,无法与他们相匹敌。
季家为了搞垮苏家,同时绑架了你和苏家仅剩的女儿苏清林。当时玉城各大家族其实都清楚是季家做的,但哪怕是强盛如苏家,也只能和和气气坐下谈判。
那时我曾屡次联系季家,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大约两天后,季家家主季柯的新夫人季常清却主动找到了我,她以你为筹码,要求我和季家联手搞垮苏家。我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了她,她也向我保证不伤你分毫。
可是他们却食了言,季家没有按照约定保护好你。反倒把你和苏清林喂了不知道哪来的浮生一梦,苏清林几乎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正是浮生一梦,你才忘记了那些日子你经历过的事情。
自那以后我便承诺,等锦家繁盛,我必定让季家付出代价。如今季柯突然大病不起,苏舟也因为苏清林失势,给了我机会,让锦家得以繁盛。但这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放过季家。
程儿,那第二封信,是你苦苦追寻了多年的真相。若你想真正明白当年的事情,记得提前做好接受它的准备。
锦程把这卷信纸放回箱子左边,又把两块金属板重新插进箱子两侧,把箱子合上。锦程将令牌收好,带着金属箱离开了锦华的屋子。
方旬在屋内喝着茶,手里是谷雨为她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信纸边上已经变得褶皱,有些字迹已经被浸湿晕开变得模糊,但她记得里面的每一个字。锦程推门而入,怀里抱着金属箱。方旬收起手里的信纸,见是锦程,便又拿了出来,方旬望着锦程手里的箱子,问道:
“拿着个箱子来找我干什么?”
锦程平复了一下心情,把箱子递给方旬,又把令牌夜给了她,锦程道:
“你看好它。在与玉城各家族会面之前,里面的东西不要给任何人看,哪怕是我。”
方旬把箱子搬到床边,回头对锦程道:
“之后准备做什么,苏沐回了苏家。我暗中调查了,她正在研习经商之术。苏家的状况也开始好转了。”
锦程沉默,随即点点头,小声道:
“这是好事。”
方旬笑了一声,说道:
“是,对苏家当然是好事。那你呢,现在城北各家族发展势头正盛,你对苏家放手,他们可不会。苏家准备离开玉城,你放任如此,最后不论是苏家真的能离开玉城,还是被其他家族得手,对锦家的威胁都不可估量。”
锦程皱着眉,淡淡道:
“我不可能对苏家下手。”
方旬给锦程也倒了杯茶水,说:
“猜到了。不过你应该考虑考虑接下来要干什么。现在局势风云变幻,稍不留神,你父亲留下的基业都要付诸东流。”
锦程不再多虑,眼神却变得坚定,说道:
“既然城北动了心思,那就要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城北所有家族永远站不起身。”
锦程站起身离开,说道:
“方旬,我要约见嬴华。”
方旬换上一袭黑衣,蒙着面,一如既往。赶到嬴家府邸前,天已昔昏。见一黑衣女子缓缓向嬴府走来,门口的侍卫便警惕了些,方旬对门口侍卫,说道:
“在下方旬,求见嬴华公子。”
门口的侍卫攥紧了腰间的刀柄,问道:
“你是何人,公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方旬不多废话,手持锦程亲令,说道:
“锦家。”
其中一个侍卫见状便立即进去禀报,留下另一个守在门口。直到嬴华出现在门口,见到方旬便愣了一下,方旬摘下面罩说道:
“嬴公子应当还记得我。”
嬴华点点头,把方旬带入府内,嬴华与方旬在偌大的会客厅对坐。嬴华皱着眉,说道:
“何事前来?”
方旬道:
“我家小姐想约见公子,不知公子何时有空?”
嬴华笑道:
“上次苏清林的事,锦程应当很记恨我。给我一个和她见面的理由。”
方旬道:
“给我一杯茶的时间。”
嬴华笑着给方旬倒了一杯茶,方旬愣了一下,笑道:
“嬴家的主人竟然给我倒茶?”
嬴华笑了笑,抿了一口,说道:
“你不是第一次见我,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而且,你的时间不多了。”
方旬不慌不忙,先喝了口茶,道:
“嬴家和苏家的关系,除了锦家,其他家族都还不知道。若是其他家族联合对苏家动手,以现在苏家的状况,怕是难以抵挡。”
“有嬴家暗中助力,他们没那么容易得手。”
方旬笑道:
“那要是锦家也参与其中呢,你们还有胜算吗?”
嬴华顿了顿,笃定道:
“锦程不会对苏家下手的。”
方旬点点头笑道:
“确实如此,可是一旦走漏了风声,嬴家身在城北难免受到波及。而且现在其他家族发展蒸蒸日上,你也许真的能保全苏家,但只顾苏家,终将自身难保。”
嬴华默默思索,说道:
“你回去吧。”
方旬站起身说道:
“希望嬴公子多虑利害。”
方旬正准备离开,嬴华开口道:
“会面可以,但只能在嬴家。明日未时,请锦程来我府上用膳。”
方旬回到锦府,同锦程道:
“嬴华同意会面,但只能在嬴家。”
锦程点点头,说道:
“何时会面?”
“明日未时,嬴华请你用午膳。”
翌日
锦程将手里的事务交给锦玄。午时,方旬驾马车同锦程前往嬴家,锦程一路向北观望玉城北的发展,却面色凝重。城北发展迅速依然超出她意料之外,锦程心中的压力便又重了几分。锦程思索着往后的对策,忽的又想起一件事,锦程对方旬道:
“上次让你送去的东西,他收到了吗?”
方旬道:
“我交给门口看门的我就走了,应该收到了吧。他起码不会不认识那是他家的东西。”
不到未时,锦程抵达嬴府。门口对侍卫见方旬和锦程,便走上前道:
“二位想必是城南锦家人,公子已等候多时了。”
锦程点点头,那侍卫带着锦程和方旬穿越一道道复杂的回廊,方旬道:
“嬴家的装饰倒是奇特,上好的木材不用,净是些钢铁。”
侍卫解释道:
“嬴家起家相比其他家族更早,早年玉城没如今般太平,先祖便在府内布满机关,也流传了下来。所以府上的装饰确实不如其他家族的华丽,但也已尽力改善了。”
说着,便到了嬴家的会客厅,和见方旬时的相同,室内装饰奢华,却也显的古早。锦程坐到嬴华对面,方旬离开会客厅守在门口。嬴华为锦程倒了杯茶,锦程道:
“嬴家家主嬴华公子竟然给我倒茶?”
嬴华笑道:
“诸葛瑶光告诉你的吧。”
锦程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便没再多说。嬴华又道:
“上次方旬来的时候,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锦程笑道:
“可能是待久了。”
嬴华不紧不慢,似乎对今日锦程前来的目的并不关心,嬴华看着满桌的饭菜道:
“你今天远赴我嬴家,就为了尝尝我家的饭?”
锦程沉默片刻,说道:
“季家的请帖,收到了吧。”
嬴华微笑着点点头,锦程道:
“嬴家前去赴约,如果不对苏家采取些措施,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嬴华笑了一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笃定?”
锦程道:
“嬴家必定会去。如果不去,身在城南,他们处理嬴家比苏家容易得多。你们很难自保。”
嬴华笑道:
“苏、嬴两家互助,以他们的能力,还做不到。”
锦程点点头道:
“对。但若是锦家也参与其中呢,你又当如何。苏家状况不佳,准备离开玉城,更不会优先选择保全嬴家。”
嬴华默不作声,只是肩膀有些颤抖,嬴华笑着抬头看向锦程,眸子沉了下来,说道:
“锦程,你还是那般自负。早年你父亲坐镇,但如今你接管了锦家,你还没有强势的资本。”
锦程皱眉,却又无法否认嬴华所说的事实。嬴华接着道:
“你初入商业领域,你的水平,和苏清林差不多。商业纷争,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锦程淡淡道:
“此话何意?”
嬴华道:
“你自以为锦家城南实力强盛,能在玉城横行霸道。可城北,不吃你这一套。你认为城南的家族会因为苏家而对嬴家下手。可你别忘了,若是锦家在城北屹立不倒,那城南便再无出头之日。他们怎会先对自己人下手,锦家外交强势,其他家族难免怨言,而若是将矛头指向锦家,苏家可不一定会放过你。”
锦程沉默,说道:
“苏家不会帮助你们。”
嬴华愣了一下,放声大笑,似乎是在嘲笑锦程的天真。嬴华笑着,每一声都刺激着锦程的内心,嬴华道:
“锦程,商战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你现在是接手锦家了,可苏清林呢!苏舟可还坐在苏家的那把藤椅上,苏舟若是想对锦家下手,苏清林她说的不算!别天真了。”
嬴华平复激动的情绪,揉了揉眉心,说道:
“现在的情况相当复杂,一步走错前面的铺垫就全都白费。”
锦程道:
“苏家是一个变数,不论苏家最终是重新站稳脚跟,还是离开玉城,这对我们都不利。除非……”
“协助苏家。”
几乎是同时,锦程和嬴华达成共识。嬴华道:
“我考虑了诸多情况,但结果都不大好。唯有将其他三家从根源上解决,方能破开此局。”
锦程点点头,说道:
“季川的邀约目的很明确,他想借各家族之手拿下苏家。但他选择这样的原因,是季家手中资金不足。”
嬴华蹙着眉,看着锦程道:
“你想向城北放贷。”
锦程点点头,嬴华一口否认,说道:
“不行,你想同苏家打压城北势力,那放出去的钱怎么办,谁给你还?真等到那种地步,谁又还得起?你收不回来钱的。这样做最终获益者只有苏家。”
锦程道:
“锦家资产雄厚,手里的钱比城北各家族加起来都多不少,而且我的贷可没那么好借。”
“什么意思。”
“锦家的钱可以借给他们,但只能以自家产业做抵押。”
嬴华笑道:
“以产业抵押,谁还敢借你的钱?”
锦程眼神坚定,说道:
“我不收他们一分钱利息。而且锦家保证何时还钱,何时就归还产业,他们现在都急于求成,定会选择向锦家借钱。到时候联合苏家做空他们资金,彻底击垮他们。”
嬴华有些惊讶,锦程竟考虑如此长远,即使有些风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已是目前最完美的计划了。
嬴华没再说话,点了点头。锦程饮茶,对嬴华道:
“送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嬴华愣了一下,笑道:
“不知你把这布防图送回来做什么,不怕手里没了筹码?”
锦程道:
“送我个假的,还不如你这盒子有用。”
嬴华笑道:
“那你应该把盒子留着。”
嬴华又下人进来,对着那人耳边低语。锦程问道:
“今日敞开心扉,还有什么我听不得的,要说悄悄话?”
嬴华笑道:
“这你一会便知。”
过了一会,刚才的下人端着一木箱走了进来,嬴华道:
“把她送给锦小姐。”
锦程一怔,问道:
“来吃饭还给送礼物?”
嬴华笑道:
“打开看看吧。”
锦程打开木箱,里面是一外观奢华的金属箱和一张图纸,还有一枚矩形黄金令牌,金上镶玉,最上方有一圆孔系着羽线,下方刻着“锦程”二字,最底部纹路复杂,设计却毫不违和。
锦程一看便知那是启封这箱子的钥匙。这金属箱比锦程先前见过的箱子都要精美,从外观上几乎看不出与其他箱子有何异同,只是相当沉重。见锦程不说话,嬴华开口道:
“昔日家父与令尊为旧友,曾赠予令尊一匣。你应当知道。”
锦程点点头,说道:
“今日为何赠我此物?”
嬴华道:
“我早猜到你会来找我,所以命人制造。你现在身为锦家家主,还是要有点什么来彰显身份的。以后我们也将是盟友,你就当是展示一点诚意。”
锦程笑道:
“这次是真的盟友了吗?”
嬴华也跟着笑了,说道:
“这次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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