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向时

　　一阵激烈过后，他们互相依偎在怀里。

　　虽是中秋，但夜间已经开始有点冷了。
　　不过，靠在他的怀里，她只觉得分外的温暖。

　　没多久，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她意识到他应该是累的睡着了。
　　可此刻，她却没有丝毫困意，反而很是清醒。
　　翻来覆去的，怎么躺都没有能更快入睡的办法。

　　索性，她也不睡了。
　　黑暗中，看向他的方向，能隐约看到一点他的轮廓。

　　伸手，她用指尖轻轻地一点点地拂过他的轮廓。
　　她忽地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偷偷看着他的时候，那怪异的心跳。
　　现在才发现原来当时，那剧烈到无法自控的心跳就是喜欢了。

　　经历这么多，这种突然填满胸口的充实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幸福。
　　现在他躺在身边，能和自己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坚持来的。
　　好在他最后还是爱自己，而自己也还有机会。

　　轻轻地抚摸着他高挺的鼻峰，手指慢慢地落在他的唇角。
　　她的记忆忽地回到了5年前和他的最后一面。
　　她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坐上了离开的飞机。

　　现在一想，确实如他所说，他们之间从没有一个人提过分手。
　　可当初的那种情况下，他们已经算是默认分手了吧。

　　那天，他突然来到医院，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扯着她的手，一直到了角落。
　　她挣脱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其实，看他这个样子，她大概已经清楚他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

　　为了奶奶的手术，她答应了他爸爸提的要求。
　　那就是离开叶安，去J国。

　　他直直地对着她的视线，质问道：“颜穗，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拿了他的钱了？”

　　她垂着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地面上，低声回道：“对。”
　　奶奶的手术如果不做，很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只要能救她，能做手术，她觉得当时的自己跪着去求谁都可以。
　　可求的人偏偏是他的爸爸，能让自己奶奶做上手术的，偏偏是他的爸爸。
　　她知道他会厌恶自己，但她没得选。

　　他的手掰着她的肩膀，只想要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她不敢抬头，倔强地一眼都不去看他。

　　他手中的力气松开了些，低声质问道：“你知道我讨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垂着眸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知道从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就选择了奶奶，抛下了他。
　　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那这些都是她要去承受的。

　　“你让我觉得我对你的这份喜欢一文不值。“
　　他也发了狠，撂下了这句话就走了。

　　那时的她觉得，他一定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她只能用奶奶来安慰自己，来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对的，要坚持下去。
　　可后来，奶奶没有抢救过来，而她也被迅速地带到了J国。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思绪从久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轻声说道：“是不是还不累？”

　　“累。”那双手从他的手心滑落，放在他的胸口，又道：“叶安，你爱我吗？”

　　他把那只一直在捣乱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地又将她搂近了些，道：“需要我再证明一次吗？”
　　说罢，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那吻落下，让她羞涩地钻进他的怀里，低声道：“这些......好像让我们变得不太一样了。”

　　耳边传来他温热的声音：“哪里不一样了？”

　　正说着，她的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一下子从被窝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拉了拉她的胳膊。

　　“完蛋，我是不是要吃药？”她紧张道。

　　他轻声笑着，用了下力，就将她又拉进了怀里。
　　他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问道：“不想有我们的小孩吗？”

　　她思虑了片刻，说道：“想，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用怕，明天早上我给你买药。”他柔声道。

　　他的话让她放下了心，随即又反问：“那你呢，想要吗？”

　　他没有想太久，似乎问题一出，他的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揉捏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爱你，所以也会爱我们的小孩。但这一切要等你想要了，我们再要。”

　　“那等我毕业了，到时候我再想要不要。”

　　他又道：“即使不要，只有我们，也可以。”

　　“当然要了！我想有个家人。”她回道。

　　“我不是吗？”他反问。

　　家人？他们现在算是吗？
　　她在黑暗中，抬眸看向他：“如果没有经历这个意外，你还会主动来找我吗？”
　　这件事情从她受伤之后，她就没有再提过。
　　可解不开的东西，就放在那里，总归是一直萦绕在心口。

　　他没说话，她又忽地想到他那天在便利店门口说的分手。
　　她有点委屈地说道：“你说分手的时候，就感觉你真的要离得开我了，也真的不爱我了。”

　　他手心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腰，问道“所以穗穗是只能自己放火，不许我点灯？分手这个是谁先提的？”

　　他掐这一下，又痒又痛的。
　　一想到被冷落的那几天，她不服气，用力地咬了一口他的胸口。

　　“嘶~！”
　　这次她似乎是反击过头了，他疼地倒吸气了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很疼吗？”她揉着自己咬的那一块，“我错了，以后都轻轻地咬。”

　　“你是不是属狗的？”他问道。

　　“不是啊，就是你真的咬起来很舒服，而且也不是你先动手的？”
　　她总有理，即使是此刻他痛的要命，也只能是他的问题。

　　他揽过她，拂过她的唇，轻轻地咬了一口，道：“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先做的，我只是轻轻地反击你一下，你就会用力地再反击，也不管我会不会痛。你觉得我不爱你了，我能离的开你了，可是明明你比我更狠。”

　　他说的这么多，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她沉默着，他继续补充道：“我主动找过你两次，可是哪一次你不是把我推的远远的？所以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不爱谁？谁不能离开谁？”

　　她心跳一滞，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你爱我，你离不开我吗？”

　　黑暗中，他沉默了下来。
　　她抬头，在他的脖颈处轻吻了好几下。
　　她开心又有些得意，这是他来J国后，第一次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他的真心话。

　　她又故意问道：“可是那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我就是咬死不和你和好，你多久会真的放弃？”

　　“那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我一直故意冷你，你多久会忘掉我？”他回道。

　　他们两个人真是奇怪，究竟用着自己真心在较着什么劲儿？

　　“多久会忘了你？”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眼角酸了起来，“其实我就是有点胆小......懦弱......其实你冷落我的那么多天里面，我想了好多好多原因，想到我都不能睡觉。有天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刚来J国的时候，你冷着脸，对着我说你最讨厌我了，你只想要报复我。我就突然吓醒了......“
　　她吸了吸鼻涕，用他的衣服擦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在你梦里，我就这么坏吗？”他问道。

　　他一说，她更委屈了，“你冷脸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说你讨厌我，你只是想要报复我。我醒了之后，就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发展太快了，你一下子对我没了兴趣也很正常。可是，我发现我害怕你不爱我了。我想问你，但是又害怕结果真的是这个，所以我不敢打电话，不敢去找你。但那天看到你穿的新西装，就让我确定了你真的在外面有家了。你在外面有了家，就意味着你不需要我了，不需要我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家了。然后我就很难过，很不理智地说了那些话......”

　　他擦掉了她的眼泪，道：“你害怕我不爱你，就要把我推开？”

　　她否定道：“不是想把你推开，我只是想你反驳我，只是想你告诉我那些都是我乱想。可是......没想到我们好像越吵越凶......”

　　他揽上她的腰肢，又轻轻地捏了她一下，反问道：“你害怕，你恐惧，你又委屈地推开我？穗穗，难道你爱我，想要我，不应该更要抓紧我吗？”

　　“可是我看不透你的心......”她低声道。
　　这5年她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可是，他的心，她不敢去乱猜。

　　“穗穗，我都来找你了，你还看不透我的心吗？”

　　“可是之前......你不是说......”
　　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文不值吗？
　　陈年旧事，她有点无法说出口。
　　她怎么去提自己做的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难道要让他这个受害者反过来安慰她这个背叛者吗？

　　“什么？”

　　她认真回答：“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知道我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吗？当时我也不明白。现在我心里有答案了，我的爱就是好好地握紧你，好好地和你好好的，好好地珍惜你。”

　　他不语，只是轻轻地搂紧了她。
　　怀里的她，又问道：“可是你那次到底为什么故意冷我？总不能是因为我和别人吃饭吧？”

　　“如果是呢？”

　　“怎么可能？”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就连当时自己乱想的时候，也都是很快就把这个设想给否掉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叶安不是一个会吃醋的人，而且她认为他对所有东西的占有欲都好像很低。

　　“为什么不可能？”他淡淡地反问。

　　“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她回道。

　　“可他拉过你的手，送给你簪花，甚至还主动亲过你！”

　　这些话是叶安说出来的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满满的占有欲，真的不像是那个温柔爱笑的叶安会有的。

　　看他这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她认真道：“这些都是假的。我没有亲过他，他也没有亲过我。”

　　“可是你好像真的喜欢他送的簪花！而且他对你表过白，你还打扮地那么好看的和他约会，还和他一起吃饭。”
　　刚说完，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吻，温柔中带着些强烈的进攻感。

　　温热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腰肢，让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双手搭在他的脖颈，揽着他，只想要与他靠的更近。

　　他用力起身，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路吻上，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质问道：“穗穗，你老实说，和我分手了，你是不是就会和他在一起？”

　　她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主动地亲吻起了他来。
　　“叶安，我这辈子都只爱你。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他人。”

　　“穗穗，我想要......”

　　“我也......有点.......”

　　那晚的最后一次是痛苦又夹杂着愉悦的交融。
　　最后一刻，仿佛在告诉着他们只要爱，所有的痛苦都是为了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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