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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爱意
池灿宁迷迷糊糊之间想起来了很多之前的事情,明明都已经被抛弃在记忆的角落,如今却一件一件地冒出了头。
他总是反应很慢绝大部分事件他是察觉不到自己被苛待了的,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他总是会想着怎么解决事情。
所谓委屈总是姗姗来迟,也许是在某些午夜梦回的深夜,也许是现在。
他能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泪水被人擦干,干燥的嘴唇也被滋润了,身下躺着的被窝是干燥柔软的。整个人出于一种很舒适的环境中。
这种舒适感让他感觉既陌生又不安。
“他的眼睛在动……”
“医生说现在还没到醒过来的时候。”护工站在一旁,伸手接过裴暄递过来的棉签,“他说小池先生的免疫力不好,需要时刻监控体温,防止术后感染。”
裴暄听他这么说,又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不烫。”
“这样,你去知会一下营养师,他醒来这几天需要禁食禁水,时间足够指定一套营养方案了,你把他的体检报告发给营养师。”
“好的。”
见人走到门口了,裴暄又嘱咐了一声:“再让芳嫂把他的衣服和外套拿过来一些。”
言罢,他似有所感,一低头就撞上了池灿宁的眼神。
“醒了?”
他抬起手来摁了呼叫铃。
池灿宁张开嘴巴正想说什么,就被脸上的氧气面罩堵了回去,等适应了氧气面罩之后医生又鱼贯而入,他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吓得快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他的眼神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裴暄,一刻也不肯离开,看得裴暄心里发软,他好像什么气都消了。
准确地来说,是在得知池灿宁住院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什么气都没有了,虽然嘴巴非常可恶地说出了很多伤人的话,但是心却好像早已越过重洋。
医生检查了一顿,发现数值什么的都很正常,和裴暄简单嘱咐了几句随后便离开,病房内又安静了下来。
裴暄沉默地坐在一旁,察觉到自己的手掌似乎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勾了两下,他抬起眼去看,发现是池灿宁的一只干瘦苍白的手指倔强地勾着他的手掌。
那个姿势别扭极了,因为病号的两只手各有用处,一只手要用来打针,另一只手还要夹着血氧仪,只能有几根手指是自由的。自由的手指还并不安分。
裴暄抿唇,梗着脖子还是不肯说一句软和话,只是捏了捏那只不断捣乱的手指。
手指的主人好像僵硬了一下,随后又很满足很开心地笑了,他的眉眼弯弯,藏在氧气面罩下面的嘴角也扬起了愉悦的弧度。
裴暄看着他这模样,浑身的郁气凝聚成一团,随后被重重地叹出体外。
“还笑,知不知道自己生得什么病?”
池灿宁眨眨眼睛,嗓音干哑:“渴……”
裴暄语气生硬道:“术后禁食禁水,你先忍着吧。”
他瘪瘪嘴像是在委屈,但是这种表情在他脸上持续不过两秒钟就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满怀欣喜的看着裴暄,眼神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裴暄低着头看他,兴许是终于受不了他这种注视,于是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刚醒就那么有精神?”
“你……不生气……了吗?”
他的声音被关在氧气面罩里,微弱又闷闷的,不仔细听的话还真的听不出来。
“生气什么?”
“你走的时候……生了好大的气,我想……咳咳……”
一咳嗽,腹部的刀口就被牵动,麻药劲儿已经快要过去了,锐利的疼痛好像是肚子被刀捅了,疼得他眉毛一拧,一滴生理泪水就这么从眼角滑落。
裴暄将他的床头太高了一些,将一个蓝白色的按钮塞到他的掌心。
“……什么?”池灿宁觉得稀罕。
“止痛泵,疼了摁一下。”
“止痛泵?”
他又笑了,看模样还挺开心的,小心翼翼地摁了一下按钮,随后心满意足地嘟囔:“嗯……好用……不疼……”
怎么可能见效那么快,小傻子。
裴暄腹诽两句,又没忍住嘱咐他:“不要摁太多次。”
听说这东西用多了会头晕恶心。
池灿宁听了这话果然将按钮放下了,甚至用自己的被子盖好。
刚刚苏醒的人精神不济,说几句话就想接着昏睡,裴暄看着他强撑着精神不愿睡过去的模样着实有一些可怜,宽慰道:“累了就睡吧。”
“没人……来看我吗?”
“你想让谁来看你?”
“大爷……说好的……”
裴暄知道他住院这几天和一个老头玩儿得蛮好,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惦念,刚醒过来就念叨。
“先睡吧,我帮你问问。”
等人闭上眼睛终于睡过去了,裴暄出门去,小杨秘书还站在门口等着。
“他说要找什么大爷。”
“大爷?”小杨秘书好像想起来什么,“芳嫂说小池先生在普通病房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胃癌三期的大爷,他做手术的时候大爷还送了牛奶来,只不过是等小池先生进了手术室才送过来的。”
“他人呢?”
“送了牛奶之后就走了,据说是办理出院了。”
这臭小子真的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交到朋友,横跨各个年龄段的,甚至都能和老头子有话聊。
“办理出院?他不治了?”
毕竟胃癌一期就被发现还有治愈的希望,但是中晚期基本上是要和化疗度过一生的。
“不知道,老爷子将牛奶放下就走了,没多说。”
裴暄烦躁得要命,池灿宁要别的还好说,偏偏醒过来第一件事是要人。
他知道就算是找不到,按照池灿宁的性格他也是不会闹的,顶多就是自己偷偷不高兴两下,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但是一想到他窝在被窝里生闷气的样子,裴暄就觉得心里长了毛一样不舒服。
“去把人找出来,就说我出钱给他治病,来医院里陪陪池灿宁。”
杨秘术没想到自家老板已经心疼孩子心疼到这种地步了,忙不迭地按照吩咐办事,生怕晚了一步怠慢了总裁夫人。
池灿宁在傍晚再一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芳嫂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凑了过来,惊喜道:“你醒了啊小池。”
氧气面罩已经被扯下,换上了轻便的氧气管,这就方便他讲话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芳嫂,有一些恍惚:他怎么记得他看到裴暄了呢?果然是打麻药出现幻觉了吗?
只是这个幻觉出现得不太美好,幻觉里的裴暄一点好听的话也没有讲,他想要跟他讲对不起来着,都没有机会……
于是池灿宁只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芳嫂用棉签沾湿他干燥的唇,池灿宁舔了一口唇上甘甜的水,却被人制止。
“术后48小时是要禁食禁水的,这只是为了防止你嘴唇开裂,来,在上一层润唇膏。”
池灿宁的嘴巴被子东西油叽叽的东西糊住了,只觉得嘴唇快要窒息,一会儿嘟嘟嘴一会儿瘪嘴角。
芳嫂见他和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笑着摸他的头:“看会儿电视吗?”
裴暄走进房间就看见他窝在床上身上插了一堆管子,盯着电视机看得出神,脸蛋被电视的光照得一会儿绿一会儿蓝的。
真是到哪儿都忘不了那个破电视剧。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池灿宁终于注意到了他。
“裴暄……你怎么回来了?”
池灿宁的声音依旧是哑的,但是说话能让人听得清了,他还以为这个人在国外。
“哎呦,裴总他……”
芳嫂刚要说,就被裴暄一个手势打断了,让先回去。
池灿宁目送着她离开,紧接着,裴暄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拿起湿润的棉签在他的嘴唇上沾沾。
他还是冷着脸,应该是在生气。但是池灿宁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裴暄,很小心地用余光打量他。
“看我干什么?”
池灿宁谄媚道:“你好帅呀。”
原本应该在国外出差的裴暄突然出现在这里,池灿宁心中有一种不太成熟的猜想,但是他说不出口,好像揣着一个小兔子在心口,光是想一想心口就被撞得发麻。
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
池灿宁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又惶惶收起目光。
两人谁都没好意思做那个先张口的人,于是气氛凝固住了。
“明天可以吃一些流食,你有什么想吃的?”裴暄受不了他太过于灼热的眼神,只能打破僵局。
一提起来这个,池灿宁犯了难,搜肠刮肚了半天,给出一个答案:“我想吃薯条。”
“……”
裴暄:“你知道什么是流食吗?”
“那把薯条打成汁算不算流食?”
就知道这种问题不能问他,这死孩子但凡靠一点谱也不至于年纪轻轻把自己折腾出来胃癌。
裴暄转而交代芳嫂:“明天给他做一份土豆泥。”
池灿宁眼巴巴目送芳嫂出门去,又转头看他,问出了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问题:“裴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洁白的衣袖往上挽了两道,似乎是要去洗手间洗手又被人叫住了:“什么?”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工作忙完了就回来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哦。”
“怎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池灿宁的手指抠了两下被子上的花纹,牙齿不自觉地咬口腔内壁的软肉,“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没过多时裴暄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小方巾走出来,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心微蹙:“什么事?”
“你能告诉我你出差之前为什么生气吗?”
池灿宁毕竟大病初愈,说话时有气无力的,裴暄一时之间没有听清又弯腰凑近了一些,就听见他说:
“我想给你道歉来着……可是……没有机会讲……”
“你能告诉我你哪里生气了吗?”
这声音真是可怜到没边儿了,裴暄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眼睛回望着病床上的人,只觉得心里酸涩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他好像都是一个特别合格的情人,乖巧、听话、漂亮……他好像长着一双天生就很深情的眼睛,那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还是会被汹涌的爱意打扰。
裴暄并不介意被打扰。
只是……
“池灿宁,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啊……”
“那在你眼中,我到底是慷慨的金主,还是……”裴暄话说到一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子在无意中往前探,“还是你的什么人呢?”
“啊……”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池灿宁,他其实有别的答案,只是他怕回答生分了伤人心,按照心意回答又会被人说得寸进尺,千言万语堵到嘴边就只会胡言乱语,“你当然不只是金主了……你……你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是什么人?”裴暄的声音很低,似在耳语,“池灿宁,你会爱我吗?”
池灿宁的喉咙忽然哽住,他看着裴暄,眼神闪烁,没一会儿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不是在梦境,但是他已经控制不住眼泪了。突如其来的泪水让裴暄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纸给他擦眼泪。
“你是哪儿疼……”
“我可以爱你吗?”池灿宁声音哽咽,他隐藏了许久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他只是觉得害怕,“我很想爱你的裴暄……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我们只是甲方乙方的关系啦,我怎么对待老板就怎么对待裴暄就好了。”
“反正裴暄那么大方,把他哄好了,我就轻松了不是吗……”
所以这种话真的要当作没听见吗?
真的要去找他要一个答案吗?万一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又该怎么办?
所以真的要抛弃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去祈求得到另一个人的爱吗?
“你当然可以。”裴暄看着他,释然地笑了,弯腰轻轻吻去他眼皮上的泪水,“你当然可以爱我。”
“真的吗?”
“真的,只有池灿宁才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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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表白:我爱你
裴暄表白:你可以爱我。
裴总,没人比你主体性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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