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卜

　　曹妃被压入大牢由凌长风亲审，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凌长风便觉有些熟悉，直到在阴湿大牢看到人，凌长风才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还未等凌长风开口，曹孙黎便露出扭曲的笑，声音响亮刺耳到浑身起伏颤抖着，无情嗤笑眼前人悲惨的模样像是她盼了很久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命人喂我喝下堕胎药之时，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女人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不在意凌长风的脸色黑到了什么程度。

　　经曹孙黎这么一提醒，凌长风彻底想起来了。当初他和惜凤野分开的那段时间，他流连于各处，曹孙黎就是其中一个，那最倒霉的一个怀上了他的孩子。

　　当她沾沾自喜将此事告知他时，他明面上不显什么情绪。走后便派人以送补药的名义喂她喝了那碗“堕胎药”。

　　凌长风没有料到这报应竟会来的那么快，更没有料到这报应会应在他发妻的身上。如若他知晓曹孙黎会做到如此地步，当初就不会让她有半分活着的可能！

　　“为什么不放过凤野？”凌长风问。

　　“放过她？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要让她们母子双亡要你高位独坐孤独一世！”说着曹孙黎咬牙道：“恨就恨她竟还是将孩子生出来了！”

　　凌长风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手臂上的青筋狰狞着，指节骨骼作响声清晰入耳。

　　曹孙黎面部从潮红转为青紫，她几乎要窒息时凌长风忽然松开了手。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呼吸，看向眼前人眼里仍满是憎恨。

　　让她轻易的死去不是凌长风会做的事情。曹孙黎自认为她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了仇，即使怎样的酷刑折磨她也无悔。

　　但她忘记了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心”。

　　“诛九族。”

　　曹孙黎瞪大了眼睛，无助与恐惧瞬间席卷了她：“暴君！你就不怕世人诘问！”

　　即使她的声音再大，凌长风也听不见分毫，脑子里一直出现自己的声音：“凤野，我让她们全部给你陪葬。”

　　曹家诛九族那日下了很大的雨，可刑场的血泊地却没有因为雨水变淡，反而随着雨下得越大血泊也越广。接连好几日附近百姓都不敢出门，因为他们不知道血水是不是漫到了他们房屋门口。

　　毕竟曹氏只是一个妃嫔，曹家势力平平，凌长风暴怒决断事出有因，虽然有些大臣上奏折子，但大多数人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触怒帝王威严，自食苦果。

　　辛嬷嬷屋中，“只知道先皇后是因他人毒害身亡，没想到其中内情如此多。”若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子红红的，她打心底觉得先皇后如此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丫头，嬷嬷啊以前和你一样，每每想到皇后便忍不住落泪，现在老了眼泪也哭干了。这次倒是丫头你代我哭一回。”辛才跟在惜凤野身边十几年，早已不止是主仆之情。

　　惜凤野刚出生时辛才便当了她的奶娘，后来惜凤野被册封太子妃辛才便跟着去了太子府，惜凤野加冕凤冠之时她觉得此生见此无憾了。自从惜凤野离世后辛才顿觉心力憔悴，生了归乡的心思，唯独放心不下的是凌辰。后见凌长风极其宠溺这个孩子，她便放心归乡了。

　　凌喻盯着门外的院子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掌。

　　“你们二位，应该是夫妻吧？”辛嬷嬷笑着问。

　　她这话是对凌喻说的，凌喻回过神来应道：“是。”

　　“果然我老婆子没看错眼，你们二人看起来就有夫妻相呢。”

　　“但嬷嬷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让你们来问玉娇儿和蒹葭的事情？嬷嬷告知的可还算清楚？”辛才怕自己一把年纪说话不清楚，耽误了他们正事，这才问到。

　　“此事牵涉甚多，辛嬷嬷还是知晓越少越好。辛嬷嬷告知的很详细，我们回宫会事无巨细回禀陛下。”

　　辛嬷嬷点头：“好，那就好。”

　　若槿见天色有些黑了，再晚些山路便不好走了。“辛嬷嬷，那您老人家照顾好自己，我们不久留了。”

　　辛嬷嬷突然想起什么，忙摆手道：“不，等一下我，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们。”说着手忙脚乱地去翻箱倒柜。

　　从床底拿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木盒，小小的盒子还上了把银锁，她在梳妆盒中拿出了那把银钥对准锁芯。

　　咔嚓一声盒子打开了，她取出了上面用红布裹着的东西，打开红布里面的玉串光泽依旧，珠子粒粒饱满相连成串，一看便知绝非俗物。

　　“这是那玉娇儿的遗物，先帝将其放在了我这里说如若有人日后寻来便将此物给他，还请你们将它带给陛下。”

　　凌喻接了过去，显然二人并未料到会有意外之获，可接下来又见辛嬷嬷从那盒中又拿出一物，那是一条成色极好的粉紫玉翡翠。

　　“这是先皇后的遗物，这些贴身物品理应同先皇后一同下葬，但我私心此物可作太子念想。自我出宫后也无法得见陛下，此物便一直遗留在我这里。如今你们来了也好，将嬷嬷把这镯子带给当今陛下。”辛嬷嬷用红布重新包好镯子递给若槿。

　　“辛嬷嬷用心了，镯子一定帮您带到！”若槿将东西塞进袖口，郑重承诺道。

　　若槿和凌喻一同回了宫中，因着凌喻不擅长讲故事，这重述事情的担子毋庸置疑落到了若槿身上。

　　凌喻和凌辰二人端坐着，若槿一人口干舌燥地将辛嬷嬷所述一一道来，凌辰听完心中思绪万千。

　　若槿将粉紫色翡翠呈上：“这便是辛嬷嬷为陛下所留母妃之物。”凌辰接过镯子仔细端详，虽未与母亲有缘相伴，但父亲书房总有许多母亲画像，画像中惜凤野总是带着一个镯子，现在想来便是手上这只玉镯。

　　凌喻见此也递上玉娇儿遗物的那个玉串，道明了缘由。

　　“父王为何会提前知晓我会去寻辛嬷嬷玉娇儿之事？”凌辰不解。

　　“先皇后的遗物是给陛下您，那么玉娇儿的遗物是不是要给她的孩子？”若槿脱口而出。

　　“澜沧二皇子尉迟修！”若槿凌喻异口同声道。

　　“你们说，当年父皇同澜沧王签订的二十年休战协议，会不会与玉娇儿有关？”凌辰大胆猜测。

　　“人已亡故，怎能用来做筹码？”凌喻不以为然。

　　“尸身。”若槿一开口，二人皆一惊。

　　如果真如传言那般，澜沧王无比珍爱玉娇儿，那么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需要去查一下玉娇儿死后埋葬之处是否有重兵把守。”若槿补充道。

　　“这事我来办，你们二人这段时日总是奔忙，还是休息一段时日为好。”凌辰拿起镯子和手串起身。

　　经过凌喻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妹比你聪慧，平日多吃些补脑的，生出来的孩子聪明。”

　　凌喻不恼，还应了声“好”。但若槿的脸唰一下红了，什么孩子？她心里面想。

　　回到府中，二人各自沐浴完做着自己的事情。

　　凌喻坐在桌前看书，若槿在梳妆台前用玉梳一下下梳着头发，有时装作不经意偷瞄凌喻几眼。回来的路上二人格外的沉默，若槿不说话是因为离开宫中前陛下说的那句话，偏偏凌喻还应了，现下要她先说话倒不如找人撬开她的嘴好了。

　　正思考着，一抬头，与镜中人四目相对。

　　“在想什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凌喻从书桌移到了她的身后，给若槿来了个措手不及。

　　“你皇兄今日说你没我聪明，你不生气？”若槿脑子一转问了前半句话。

　　“我为何要生气？他说的是事实。更何况输给你，我不觉得丢人。反而....”

　　“反而什么？”

　　“感觉是我之幸，有此聪慧夫人常伴左右，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换来的。”

　　若槿被他逗笑了：“何时变得如此巧舌？不对，你一直都是如此。”

　　凌喻突然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看着镜中素净的脸：“皇兄说的事情，晏晏会考虑吗？”

　　“嗯？什么事情？”若槿故意装傻。

　　下一秒，她就因为装傻获得了惩戒。

　　“嘶。”若槿出声，凌喻轻咬了口她的耳垂，“你说呢？”

　　“考虑考虑你快放开我。”若槿把他往外推，凌喻趁机又亲了口她的小脸，追问道：“什么时候？”

　　若槿结结巴巴道：“再，再等等好不好。”

　　“好，多久我都愿意等。”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没有追问，没有怀疑，他好像从来都格外支持她的选择。

　　“凌喻，你说先皇后和先皇的故事是不是太让人惋惜了。”若槿转头看他，手上梳头发的动作仍然未停。

　　“父皇配不上她。”刚说完，若槿便捂住了他的嘴。

　　“不能说出来，那可是你父皇。”想起来这是在自己府中屋内，若槿慢慢松开了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二人情意怎能由他人左右，可能就算先皇后会提前知晓这样的结局，说不定她还是会选择先皇。”

　　凌喻叹气：“终究是他负了她，他又何止负了她.....”

　　若槿知道凌喻所指为何人，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凌喻，我们的结局会好吗？”

　　凌喻吻了下她眼角的痣：“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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