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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
这法子也是绮妄刚听说的,触到了城门前那块空地,无论如何不能再进一步,还会回到黑堡前。
老道人在门前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白费力气。”老道人对着谭子行了三拜,“无意叨扰。”
绮妄对着梅桉的眼睛看了会,是一种死寂,不过死寂中被注入了活泼,还有几分不屈的傲气。
合着眼,黑暗深处阴气扎根,鬼气浓郁,最为亮眼的在菩提树的底下。
绮妄:“刨树根。”
老道人吓得脸都白了,“我还盼着这棵树来迎接佛祖的大驾光临呢,你要把树拆了失手怎么办?”
绮妄睨他一眼:“我就是大家的佛祖。”
梅桉道:“爷爷,你放心,失手再偿你们一百个菩提树就是了,你不是相信我们有能力么?”
梅桉的话每次都很有说服力,交嘴了几次,老道人很快落败了。
众人极力刨树根,刨了一尺深,刨出一张满带愁容的脸,沉思了会,道:“……这是楚陌?”绮妄把他拖到地面上放平,漏出的手臂和楚离没啥两样,可是眼角处有一颗泪痣,手臂上短促的一条横疤,空握成拳。
绮妄蹲在地上扬着眉,从看尸体逐渐转为看梅桉,定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老道人提着楚陌的衣襟,要把他衣服扯了。
绮妄道:“不用。”
绮妄指尖沿着伤疤往下,在触及尽头时往下一抻,,手臂握拳很重的一挥,绮妄偏头避开,问道人:“有没有细银针?”
老道人一顿:“有。”提步去取。
捏来细银针,扎他七魂六窍,绮妄烧了几张符纸,未见银针变红,忽而大喝,掀起眼皮,眼珠泛白,突然定住,又恢复原样,不过被她捉住了眸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梅桉沉思道:“要不要扣掉他眼睛?我见过在眼里长出鬼蛊的人,生前基本被人动了手脚,现在天为神地为鬼,酿出什么怪事也很正常,你觉得?”
绮妄用绷带缠住他的眼睛,道:“不能。”
“为何?”梅桉好奇,“怕阴气溜出来么?”
“是。”尸体的嘴巴鼓起来了,绮妄塞进了揉皱的符纸。
“妖魔鬼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道人的锁链从天而降。
绮妄伸手从断臂上空钳住了欲要逃脱的阴气。
“没消灭干净?”梅桉眼角抽搐,一脸不高兴。
“不对。”每缕阴气更强了。
绮妄咂摸着,阴气膨大滑出虎口,转而落入了梅桉的手里。
梅桉对视半响,放进了一个黑袋子,收紧封口藏进衣服里。
“进去转转?”绮妄转头,与老道人一拍即合。
梅桉不是个善于冒险的主,不情不愿还是挽着绮妄胳膊进去了。
一层主寝,黑石壁,没有灯光,绮妄点燃了火符,主寝尽处有处书柜,绮妄臂膀一轻,梅桉跑了。
“道了什么?”绮妄眯着眼。“绮姐,请应允我的好奇。”梅桉溜达,绮妄不放心的看了眼,自觉没什么,便自顾自了。
她实在搞不明白梅桉究竟有什么可好奇的。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可是梅桉从未有过。
绮妄打量着书柜,拿了本书。
不识字,图片是宝石,还有几具人体标识,糅合了鬼怪,越看越悚然。
叮呤咣啷一顿响,绮妄正要把书归回原处,面前的书柜缓慢的移动,梅桉在入口处一脸茫然,夹杂着几丝无措。
绮妄舔了下嘴唇,适应了好一会,才放回书。
“真厉害。”绮妄按着梅桉肩膀,指尖泛白,梅桉痛苦道:“松开我。”
石蹬是向下的,延伸了好远,到底是一块押人的牢房。
牢房里有人,脖子上套着锁链,时不时传来尖叫。
绮妄耳膜刺痛,梅桉缩在袍子里,东张西望,一个老人举着一块碎砖,砸着铁笼,最大的声响就是他那发出的。
老人微微抬头,瞅他们一眼,若无其事的砸着铁笼子。
绮妄道:“您是……”
“战俘。”老头道,“您救不出我的,这笼子只有楚陌本人才能打开,要我说,得砸一百年才能打开,现在才过了年五十有二。”
“本人?”绮妄心喜道:“你在这待着,去去便回。”
老头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借你手臂一用。”绮妄一笑,手起刀落,斩下一根手臂,让老道人埋尸体去了。
梅桉和老头聊得欢,老头称自己为秦天贵,精神力极佳,才没受到阴气的伤害,近期灵力快复苏,不知为何常感困意,要不是来了人,不一定发生什么意外。
笼子开了,秦天贵往外走,绮妄搀住他,他道:“我身子好的很。”
梅桉道:“外面都是行尸走肉,不兴乱走呀。”
“天贵?”老道人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出家闯荡了?”
“嗐,这事别提了,老头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他长吁短叹,朝着隔壁草房走。
毒草丛生,秦天贵身手敏捷,挑着几处完好的地方下脚,拿着一张竹简出来。
这不是你幼时的藏书嘛?”老道人凑近一看,里头画满了草药,还有几颗干枯的植物。
“这是干啥?”秦天贵特意挑了个偏僻的地方,梅桉用木棍在地面上探去,他瞥了眼道:“没蛇。”
“真是荒郊野岭啊。”梅桉不肯放下,道:“我不敢放胆走哇,绮姐,你说对不?你出问题了我真是只有一个人了。”
绮妄道:“随你。”
绮妄擦着汗,“这锅当真不会炸?”
秦天贵给柴火扇风,道:“专注专注。”
梅桉拎着木棍一脸凶狠。
约莫五个时辰,熬出了四锅菜汤。
稀稀拉拉的野菜汤上飘着黑色的焦糊,干了一半的菜叶子,灰色的壁虎,还有不知名动物的骸骨,从各家搜刮来的盐罐子里抠来的盐巴还没有整个化开。
绮妄抿着嘴,后退也不是,也不敢前进,偏开了身,可惜秦天贵别开头。
“天贵,这是……?”
秦天贵自豪道:“风野肝胆回魂汤。”
绮妄和梅桉挤在一起小声交流,笑道:“大师,外面有事,先不奉陪了。”
秦天贵:“来一碗?”
绮妄拉着梅桉往外走:“哈哈,不了。”
秦天贵:“不开玩笑,抓几个人过来。”
绮妄脚步一顿,“试毒啊?”
秦天贵扯了扯嘴角,“亲眼所见,我哪里放毒了?”
“真的保回魂?”
“包真。”
无奈,梅桉随着绮妄上街,一人绑了一个嗷嗷大叫的疯子。
“来了?”秦天贵举着锅子,装了少十碗,每碗都是满当当的。
趁着疯子张嘴,秦天贵亲力亲为灌了疯子两碗汤。
疯子蛄蛹身体,吃了一半吐了一半,眼神变得迷茫。
啥也不做,绮妄同情地看着口吐菜汤的疯子。
揉着腰,绮妄想去逛逛,梅桉也安耐不及了,站起身。梅桉边上的疯子竟直挺挺地坐起来,呸的吐掉了壁虎腿,惊恐的爬起来,没走几步又跌倒在地。
“鬼啊!”他尖叫着,一旁的疯子也醒了,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呜呜咽咽失声痛哭。
秦天贵掩耳大笑道:“真闹!”
“出去避避。”绮妄绕回房前,待哭叫减弱,才折回屋后。
秦天贵斜坐在木桩上,白发高束,一脚曲起,一脚伸展,侧着脑袋,摆弄着手上一串佛珠,耷拉嘴角,目光始终盯着地上两个人。
“睡着了。”秦天贵抬起目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道,“我去拉老友过来唠嗑唠嗑,用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正午过了,阳光没那么烈,疯子才悠悠转醒,绮妄直挺身子扶着他们拿出纸笔。
疯子没忍住一哆嗦,绮妄提着眉眼,笑了笑。
老道人笑了笑,道:“我来讲个故事,许能唤醒他们的记忆来。”
梅桉遗憾作罢。
原来的君主饮酒作乐百姓苦不堪言,在外还有名震一方的大将军楚陌威胁,攻破以后便由他接管,谁料他成了君主后日夜思想不知所云,后来更是抛下这座城不管不顾,民间传闻是投奔西天霸王咸勐彦去了,回来后着了魔般造了一个整体由阴石打造的宫殿,这时已经有些影响了,有些人梦里会出现鬼怪缠身的场景,更有甚者在梦中看到鬼怪在掏心挖肝找魂吃,被吓得整日胡言乱语。
绮妄想来,自己那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鲜少。
一个人抱着自己破烂的衣服接着想道:“那阴石打造的宫殿就被我们称为‘黑城’,君王事后闭关不出,大家怕他,也没人打听情况,大臣们也都自顾自唯恐避之不及,有天一寡妇疯癫开口,‘大王死了!’强行破门而入,果真见他自刎死的,当天就搬到高山的一个风水宝地埋了。”
埋的时候是正午,一个丫鬟站在旁边,那丫鬟生性胆小,畏畏缩缩道:“大王的死有古怪啊,何不从道人家请几个辟邪的玉狮来?” 两个玉狮压在棺材板上,再让道人绑上红丝线,挂了九个铃铛,不少人大清早的爬起来看几个大官照着纸稿念悼词,言语没有多虔诚,不过还有不少人落泪。
不知哪个孩子从大人的裤□□钻出来,前面有只蝴蝶,孩子伸手去抓,大家瞬间噤声了,愣在原地,孩子碰到棺材板就哇哇大哭,脸色惨白,呼吸有些不畅,清早的那个寡妇跑来慌慌张张揪着小儿胳膊拽跑了。
大家被吓得没了心思,简单拜了拜,遣散了众人,还是选出一些不怕死的按照神明的规格献上三牲,其它先前已经一并下葬了,三牲叫喊急促,伴随着蹬蹄子的声响,叮啷啷的牵动铃子,没人守墓,大家都各回各家,这一天即使还在,因为这事闹得也没人出门了,稻田畜棚都没人打理。
战战兢兢一天后,寡妇家小孩最先发生了状况,原因就是她一起床便看见往常老顽皮的孩子端正的坐在被窝里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无光,比往常更漆黑,还带着莫名的笑容,寡妇被盯得心里直发怵,跑来邻里求助去了。
“怎么一回事?”年轻的道人正是秦天贵的老友,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胆大的朝着小儿探出一根手指,没料到小儿突然情绪激动,一口咬住手指。
待他抽回手指时,上面浮出了一排密密的血痕,刺痛的灼烧着。
邻里大惊失色,小儿咧着一口不似他年龄段的白牙幽幽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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