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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真是个艳阳天啊……”
一早,陆照雪还未出门,便被外头明晃晃的太阳晒的睁不开眼。
她窗外有棵叫不出名字的花木也抽了枝条,长出些许嫩芽。
边城算是真正暖和起来了,她换上了周珠给她买的春衫,脱下厚厚的棉衣,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转眼已到了四月底,江余出发的时间在即。
周珠为了这件事,歇了几天又开始忙活,给江余备下新的书箱,新的被褥,里面塞的都是新棉花,另还有新做的几双鞋,笔墨纸砚更是备了两摞。
“娘!这些书院都有……”
“那书院可说不让自己带的话了?”
“娘!我是一个人去,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陆照雪还没踏出房门,就听见母子俩在院子里争个不停。
江余嫌少有这副急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但他着急起来也是软绵绵的,跟周珠争许久也没争过,瞧见陆照雪出来了,连忙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照雪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走过去搀着周珠的胳膊,“舅母,咱们今天早上吃什么?”
周珠看到她,气消了大半,放下没塞进箱子里的一只手炉,回头对她露出一抹笑,“我一早上忙着,没忘灶房去,你子个儿去瞧瞧去,要是饿了就先自己找点儿零嘴吃。”
“这都是江余要带的行李?”陆照雪探出一个脑袋,瞧见母子俩面前放了两只大木箱,都装的满满的。
“照雪,你也觉得我备的多了?”
陆照雪连连摇头,“自然不是,只是书院前些天不是给江余写信了吗?要带什么信上都写了,除却笔墨纸砚,换洗衣物,其余的都不用带。”
“你晓得什么?”周珠低下头,又试图把手里的那只手炉往箱子里放,絮絮叨叨:“那书院的被褥,哪有自家的好?还有啊,他住的寝舍里有没有炭盆?夏天热了有没有冰块儿?这都得考虑到……”
江余忍不住小声道:“娘,我若是有长假便能回来一次,还没到冬天呢,手炉就不用带了。”
白石书院虽说在隔壁州府,但地处城外,距离边城不远,若是走官道,脚程快些七日左右便能走到,更何况家里给江余雇了马车。
陆照雪趁机道:“我听说白石书院修在山顶上,学子们去读书需得拾阶而上,以示心诚,他带这么多行李,哪里爬得上去?”
周珠闻言,皱起了眉头,“那你说,咱们现在去给他雇一个书童,来得及吗?”
江余一听,更急了,“娘!咱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我也不是什么少爷,要什么书童!”
“白石书院远近闻名,入学条件更是苛刻,舅母无需担心被褥,寝舍。”陆照雪看了一眼灶房,“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江余备好这一路的干粮才是,总不能叫他到了山脚下,饿的路都走不动,更不必说爬山了!”
姐弟两个凝神静气等周珠发话。
她盯着两只箱子看了一会儿,大手一挥,“成!先去吃早食吧!吃完之后,娘去给你备些路上吃的,用的!”
说完,自己先往灶房去了。
江余跟陆照雪对视一眼,皆是长舒一口气。
“舅舅呢?怎么一早就没看到他?”
江余看一眼周珠的背影,小声道:“一早就去酒庄了,为了躲清净。”
吃过饭,周珠往街上去,江余不肯一起,他要去酒肆算账,便跟陆照雪同路,只是陆照雪不是去酒肆的,而是要跟段川筠去城外跑马。
昨日她差段府下人来家里传的信儿,约好早食过后在城门口相见。
路过酒肆的时候,陆照雪进去转了一圈儿,顺便拎了两壶米酒。
如今巧芝一家住在酒肆,巧芝忙着灶房,崔光在大堂招呼,儿子就放在柜台里,有江余看着。
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陆照雪也会待在店里,周珠更是个闲不住的,在家里歇两天便要来帮忙。
跟巧芝他们打过招呼,陆照雪拎着酒出门,一旁茶水铺子的郝掌柜瞧见她,连忙把人叫住,“小陆掌柜!”
“郝掌柜?”陆照雪停住步子。
郝掌柜看她一袭春衫,宽袖下的手里提着两坛酒,不似要在店里帮忙的打扮,便迟疑道:“小陆掌柜要出门?”
“对,去一趟城外。”
“那……今日便不叨扰了,改日再说,改日再说。”说完,便愁眉苦脸的钻回自家铺子里去了。
想来应当是要说铺子的事情,但陆照雪很有自觉,今天算是她休沐的日子,再不去,段川筠要等急了。
跟守城的王二和周四哥打过招呼,陆照雪出了城门,一眼就瞧见段川筠一袭红衣骑在马上,一旁还有自上次雨夜之后就没再见过的段川流,正在逗盘旋在他身侧的海东青。
陆照雪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段川筠瞟一眼看似是在逗鸟,实则已经往自己这边偷看的弟弟,似笑非笑,“不久。有的人今日要回大营呢,是不是?”
段川流放开可怜的海东青,挺直了腰背,轻咳一声,“是,今日确有要事要回大营。”
“那,段将军与我们同路吗?”
“对,同路。”段川筠朝陆照雪伸出手,“来,拉着我,我带你骑马。”
陆照雪搭上段川筠的手,十分顺利的上了她的马背。
第一次骑马,陆照雪特别兴奋,一会儿摸摸马鬃,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碰一下马耳朵。
“阿姐,咱们出发吧。”
段川筠转头看一眼弟弟,朝他做了个口型,然后一甩缰绳,“照雪,坐好了!”
“驾!”段川流连忙跟上去。
前方段川筠一袭红裙,身前坐着陆照雪。
她今天穿了一身裙摆绣着浅桃的春衫,特别好看。
“让我看看,她什么时候愿意上你的马背!”
段川流想起阿姐方才这句无声的话,气得牙痒痒。
护城河化了冻,河水咆哮着奔腾而去。
一路上草色渐绿,农人在田间劳作,出了城外一片密林,视野瞬间开阔,大片大片的草原一望无际,天空蓝的像一面镜子,更远处,是陆照雪时常能远眺到的群山。
那山头终年积雪,似乎从未有人踏足过。
段川筠注意到她的眼神,“那边是胡人的地盘。”
“从来没有人去过那座山吗?”
“没有,那里太高,也太冷,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跑出很长一段路,段川筠逐渐慢下来,一直紧跟身后的段川流策马上前几步,与她们并排。
“段将军不是要去大营?”
段川流朝远处一抹黑点扬了扬下巴,“就快到了。”
“照雪想不想去大营看看?”
“我能去?”
“当然能去。”段川流气定神闲的握着缰绳,“还有几日便是小陆掌柜与我约定五千坛酒的日子,你可还记得?”
“怎么会忘?届时定然一坛不多,不坛不少的给段将军交货!”
“那好,到时我请小陆掌柜来大营,与众将士同饮美酒,如何?”段川流偏头,唇角微掀,酒窝若隐若现。
“好啊!那我便提前谢过段将军的邀约了!”陆照雪爽快应下。
“筠姐姐,咱们能跑快点吗?骑马太好玩啦!”
“自然可以,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两匹马如离弦之箭,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腾,一只白色的海东青在周围盘旋着。
不多时,便到了大营门口。
段川筠率先下马,伸手把陆照雪拉下来。
陆照雪脸红红的,一半是被风吹的,一半是因为激动。
大营的大门宽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敌楼,肉眼可见之处皆有士兵把手。
段川流刚下马,便有人跑过来将两匹马牵走。
“走吧,咱们进去。”
进了大门往里,四处皆是井然有序的士兵,营中不见喧闹,远远只能听得各处兵刃相撞之声。
许是看到了段川筠和陆照雪,有几名士兵往这边悄悄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好好训练!”
“是!”
回答的声音气势如虹,段川流板着脸,鹰隼一般的眼眸扫过去,众人无一不胆颤。
陆照雪看了眼段川流,来到大营,他整个人便与她平常见到的模样截然不同,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我许久没来这里了。”段川筠勾着嘴角,眸子里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她一副有心事的模样,陆照雪想起江正同她讲过段川筠的事情,便没有出声打搅。
“段将军!”
“段将军回来了?”
大营正中是主帅的营帐,走出两个陆照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来,是之前在迎客来见过的,段川流的两位副将。
平时总是带着笑的那位倒:“大小姐和小陆掌柜也在?”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陆照雪浅笑,“我来这里,不打搅你们吧?”
“不打搅,都是自家……”
话说到一半,被旁边瘦高个的打断,“都是自家弟兄,不打搅。”
自家弟兄?
陆照雪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段川筠轻咳一声,“行啦,咱们进去说。”
主账十分宽敞,两侧整齐的摆着桌椅,中间一个巨大的沙盘,一旁挂着一副地图。
有士兵进来上了茶水,段川筠拉着陆照雪坐下,段川流问了几句公事,背着手,“再不回来看看,你们怕是连每日的操练都懈怠了,是不是啊孙副将?”
孙副将叫苦不迭:“将军冤枉,我们日日都不曾懈怠过啊!你说是吧?老马?”
马副将板着脸,“将军从前七日只回一次城,如今每隔一日才来一回,但众将士们每日操练,从未懈怠过。”
“那好,拿上你们俩的剑,跟我出去过两招!”
说罢,段川流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两位副将对视一眼,孙副将皱着脸,小声道:“怎么每次回来都要来这么一回,咱们俩什么时候赢过?”
马副将不曾说话,但陆照雪清楚的瞧见,他的脸色也称不上好看。
“段川流!站住!”
“阿姐……”
半只脚还没迈出去呢,段川流就被叫了回来。
“别一来营里就跟个没人管的兔崽子似的,脱了缰的野马也没你能折腾!”
段川筠把陆照雪推过去,“我找二位副将有事相商,你带照雪四处走走,顺便教她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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