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会在

作者:汤圆不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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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你这辈子榴莲我承包了


      云南,丽江。
      这一站,不拍仪式,拍访谈。
      经过两天的实地走访,摄制组一行将大研古镇的历史沿革基本了解清楚了。
      人们现在看到的丽江和真正的丽江也许不太一样。
      人们知道,在丽江生活的少数民族以纳西族为主,古镇建筑也极具纳西族的民族风格,大研古镇是所有人到云南必打卡的地标之一。但人们不知道,它的背后,也曾经历过种种磨难,才得以以现在的面貌重现在大众面前。
      1996年,丽江曾遭遇过7级大地震,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历经两年,经过持续不断的重修和兴建,古镇才一点一点恢复往日荣光。1997年,丽江大研古镇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遗产委员会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从那一年开始,丽江开始被世界所熟知。
      除了地震,文化的断层也曾一度成为丽江面临的重要课题。丽江大研古镇的纳西族,在经历了十年动荡和地震重建之后,其代表文化东巴文化已近消失,曾经作为纳西族核心的东巴文化逐渐离纳西族人的生活和文化社会远去。
      大研古镇被授予世界文化遗产之后,东巴文化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旅游业的兴起让越来越多的人对东巴文化感兴趣,实地来感受,来研究,这才让纳西族重新开始审视这份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宝贵的文化遗产。
      东巴文化的重新繁荣,是旅游产业带来的财富,但与之相对应的是,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来到大研古镇谋生,逐渐大研古镇里的纳西族人和其他民族居民形成了置换,至今生活在大研古镇的纳西族人数已经很少。这让原本按照纳西族文化体系建立起来的古镇,包括水资源系统、生态系统、建筑系统等等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和冲击。
      面对这样的情况,一些民间学者开启了传承行动,以各种方式来重建东巴文化,重建“纳西文化生态村”。这次丽江之行,摄制组将重点采访一辈子都致力于纳西族东巴文研究的郭教授,他在丽江古城区黄山宏文村办了东巴文化传习院,至今已有十几年的时间,为东巴文化的传承和繁荣做出了十分重要的贡献。
      晚间,摄制组在大研古镇的一个餐厅里,召开拍摄前的组务会。
      陆杨:“徐霄,明天你拍主机位,小唐给你打下手。”
      徐霄:“好的。小唐,再把灯光设备检查下,记得带备用灯管。”
      陆杨:“许老师,要不明天你来访谈吧,我采访教授会紧张,一和你们教授说话,我就不会说话了。”
      许星辰立刻竖起一根手指使劲摇晃:“NONONO,我看见教授也紧张。再说,我的专业是古代史,民族史我不在行啊。你不都准备好了嘛,怎么想临阵退缩了!”
      陆杨:“我还是喜欢在监视器后面,不喜欢出镜,不行,我得马上让吴台给我安排一个出镜主持过来。”
      许星辰:“谁让你出发前信誓旦旦地跟吴台说,你都选好主持人了,还让他一百个放心,这会儿搬救兵,不嫌丢人么。”
      陆杨:“唉,失策了,本想着晴朗肯定会跟我们走完大理丽江这一站的,失策失策。”
      许星辰:“那就按原计划,你自己上!”
      陆杨:“行!要是我明天嘴瓢了,你们不许笑场啊!”陆杨跟摄制组的每个人都提前打好预防针。
      摄制组的人都窃笑起来,“陆老师还会紧张?”小唐偷偷地问徐霄。
      “他紧张个屁!”
      “哈哈哈哈哈!”全摄制组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的会紧张,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呢!”
      “陆老师,你在白族信心十足地去抢斗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这会儿你说你紧张,我们怎么可能相信啊!”
      “我和他配合三年了,就没见他紧张过,之前在北川的时候,他跟受访人喝大酒吹牛B,人家最后哭着拉着他的手说,你就是我亲哥!我一定会去阳城看你!你们呀,是没见过他不要脸的那一面!”
      “北川?你们去北川拍什么?”许星辰问。
      “拍灾后重建。”徐霄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联系不上那年,是去北川拍片子了?”许星辰追问。
      陆杨点点头,徐霄补充:“现在想想我们真是大胆,摄制组就三个人,我,陆杨还有我们一个同学。”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明天大家打起精神啊,这一站拍完,咱们就能收工回去先休息休息了。”
      “好嘞!”
      组务会结束,摄制组一行人各自回去休息,陆杨还留在餐厅,想再顺一下明天的流程。
      许星辰坐在他对面:“要不这样,你把我当成郭教授,先演练一遍。”
      “哎,你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试试。
      郭教授您好,我们是阳城电视台纪录片摄制组,今天特意来拜访您,想了解一下您在传承东巴文化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您不要紧张,咱们就像正常聊天一样,畅所欲言。”
      “好的,谢谢。”许星辰一本正经。
      “您先跟我们做个简单自我介绍吧,您的学术经历,您和东巴文化的结缘过程。”
      “大家好,我是丽江古城区宏文村人,我本身就是纳西族……”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东巴文化的?”
      “我在中央民大毕业以后,被分在楚雄禄丰县……”
      “您曾被邀请参与撰写《纳西族史》,该书被列为云南省社科院七五重点科研项目,您曾走遍了颠、川、藏等纳西族曾经生活和迁徙的地方,做了详细的考证和大量详实的田野调查笔记,能聊聊您在其中的感受吗?”
      “今天,虽然人们对纳西族历史文化的研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我们一路走来,见到的、记录的、感受到文化的整个脉络……”
      “嗯,编的不错,像模像样。”陆杨突然调侃许星辰。
      “大哥,我是在帮你哎,还顺不顺了,不顺回去睡觉了。”
      “唉,我就觉得还少点什么,就是说不上来。”
      “少什么?你不是发挥挺好的,明天就这么发挥就行了。”
      “直觉告诉我,就是少点什么。”
      许星辰一口水呛到,“直觉?不是女生才有直觉的嘛。”
      “我知道了,是共鸣,没错,就是共鸣。”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访谈者,我没有和受访人相似的共同经历,我就没办法和对方产生共鸣,所以访谈也只能流于形式。”
      “你怎么可能和所有受访人都产生共鸣,你的人生经历也有限啊。”
      “如果我们拍摄的是田野,我们就需要一个和受访者一样,有田野经历的人。”
      “你想说晴朗?”
      “对啊。”
      许星辰翻了个大白眼:“想晴朗就直说,你可真能扯。”
      陆杨一副被看穿的表情,倒也无所谓:“她和他们有共同的经历,知道那种艰辛和不易,肯定能采访地比我更有深度,更有层次。”
      “你就说,你这算不算以公谋私。”
      “怪只怪你们给的项目预算也太少了,不然至少也请个央视的大牌来出境。”
      “哟,你还怪起我们来了,当初是谁一听说可以合作这个项目,就连夜找我打探晴朗行踪的,这会儿跟我这儿说预算呐?”
      “姐,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这辈子奶茶我承包了。”
      “我不喝奶茶!”
      “那就榴莲,晴朗说过你爱吃榴莲。”
      “也行吧。”许星辰故作勉强的样子。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和吴台报告晴朗的事。”说着,陆杨拿起电话打给徐霄:“喂,徐霄,你把在大理做的专访视频剪一个快剪给我,尽快吧,这两天也行,对,剪好直接发我邮箱,对,有晴朗的花絮吗?有啊,那也剪一些进去吧,没关系,就剪在一起,嗯,好的,挂了。”

      “叮——”正在图书馆奋笔疾书的晴朗收到了一封邮件。
      点开一看,竟然是陆杨给吴想台长发送的邮件,也抄送了她一份。
      附件里有一个视频,晴朗把它下载下来。
      是大理拍摄的花絮。
      视频里,有晴朗正在做专访的镜头,有她躲在屋子里顺采访提纲的镜头,有她举着火把在村子里奔跑的镜头,还有她在现场指导摄像抓取重点画面的镜头,还有她和董乔依依不舍的镜头......
      邮件里写着:“吴台好,这次拍摄任务已接近尾声,摄制组预计下周返回。跟您汇报一下我们的拍摄进展,我们把在大理拍摄的视频做了一个快剪发给您,请您指导。想特别跟您申请,邀请视频里的这位主持人进组和我们一起完成接下来的拍摄任务,这个女生我上次跟您提过一次,是阳城师范大学人类学研三学生,有丰富的田野调查经历和一定的播音主持功底,下面这个视频里也有她的花絮,请您查阅,具体回去跟您详谈。陆杨,于丽江。”
      他真的发了,就像他说的,他会马上和台里申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晴朗的鼠标在视频上拉来拉去,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上镜的样子,
      以前主持的都是现场,从来没看过自己上镜的样子,奇怪的感觉。
      晴朗看看日历,距离她从版纳回来已经快一周了,他们应该也快从丽江回来了吧。
      晴朗掏出手机,想给许星辰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了,她把视频关上,把论文打开。
      先写论文吧,写不完论文,其他都免谈。
      晴朗又看了看手边从师哥师姐那里借来的论文,本来是想学习一下的,可是看到他们的论文全都7万字、9万字、10万字,还有个学长竟然写了24万字!
      这只是个硕士毕业论文啊,有必要这么卷吗?
      晴朗看看自己的论文,还停留在文献综述部分,不禁不寒而栗,这还要写多久才能写完啊,两个月的时间真的够吗?
      掰开手指计算一下,如果一天能写2000-3000字,10天3万字,一个月9万字,好像也还可以。可是还得把睡觉、追剧、逛街的时间统统去掉,看来怎么着也得2个月才能写个初稿出来。晴朗这会儿就差在额头上系个红布条,写上“加油”俩字,看来如果想要进组,论文势必要在2个月内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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