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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陆淮习到西南边界不过半月,便打得叛军节节败退,如今两军以祈恒山为界伺机而动。
远在都城的人们得到这消息,无不振奋。
原本,郑颂宜以为自己对陆淮习算不得上心。
可他离开这段日子,为什么每一日都变得漫长起来。
或许是从前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郑颂宜垂眸,又看到了桌上摆放的书信。
这段时间里,陆淮习寄来了五封信,报平安之余还讲述了他在途中的见闻、逸事。
他的信每隔五六日便会准时送来。
而今,已有七日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郑颂宜将信摞好放进匣中,屋内炭火窸窣作响。
或许是炭火烤热的缘故,亦或是满屋烛光,让人心中闷闷。
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气,推开门却迎面碰上了惊慌的秋伈。
“这是怎么了?”郑颂宜心中蓦然腾起不安。
*
黑夜,弯月高挂,几缕寒风穿梭院宅,摇曳着枯枝。
啪得一声,茶盅被重重得置于桌案!
“再去探!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找到他!”
“还有,什么叫‘未见陆烁将军驰援’?!速速探明来报!”
长公主的声音很冷,她的心更是跌入谷底。
堂前的探子领命麻溜地离开了。
长公主的心悬着不能安宁。
明明做了那么多的防备,千方百计的打算。
方才探子来报,陆淮习并未前往凉序台,反倒是在祈恒山脚巡查时遭遇了围困,以至于失联,军中的消息正在传回都城的途中。
竟然还说未见陆烁驰援,这是什么意思!
是从头到尾就未出现,还是巡查失联后未出现?
长公主心绪乱入麻。
天遥地远,秘密行动的探子只传回来这么点信息。
心头似有万千蚂蚁啃食,长公主一刻也坐不住,她起身往外走。
“公主,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觉青姑姑不安的问道,她担心公主情急之下到皇上面前去。
这一问,倒是让长公主停下了步子。
她发髻间三两珠翠仍摇坠着。
此刻,她不能去皇宫。
陆淮习遭遇围困的消息并没有传回都城,皇宫她去不得,否则便暴露了自己,陷她们母子于危险的境地。
长公主眉头拧得更深了,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来回踱步。
“陆老那边怎么也不见音讯…”长公主喃喃道,“不行,我亲自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觉青便上前拦住了她,“公主去不得!”
“若是公主去了,周祯一党在都城趁机寻事,岂不让他们得逞了。”
此话叫长公主稍稍冷静下来,下一刻她取下贴身的玉环递至觉青手中。
“你快马去陆老府中一趟,告知他淮习的情况,托他多多留意。”
“是,公主。”觉青点头,攥紧玉环,快步出了门。
长公主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仍不解。
为何会这样?
皇上此番足足增派了两倍兵马,又让在西部的陆家三子驰援。
按理说,不该会出状况。
会是郑颂宜吗?
长公主思绪至此,眼眸停留在窗前案桌的剑托上。
*
夜愈发深了,陆将军府一片寂静。
郑颂宜在屋内点了灯,与秋伈独坐着。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郑姑娘…你说,她们还会醒来吗?”
秋伈的声音有些颤抖。
片刻前她发现青枝伏在桌上,叫了她几声不见应答。
上前查看才惊觉她昏睡过去,万幸脉搏呼吸尚在。
如何都叫不醒,秋伈始终有些担心,便去寻旁人来看看,结果今日蹊跷得很,大家都早早睡去。
她心中惴惴不安,立刻就近去找郑颂宜,来时一路上寂静无比,好似整个将军府都陷入沉睡了。
“会的。”郑颂宜轻轻握住秋伈的手。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去找长公主吧!”
竟敢对陆将军府下手,秋伈觉得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办法。
郑颂宜拉着起身的她,“等天亮我们再去,现在夜深出去岂不是危险。”
秋伈迟疑了,终于点点头,可她的心始终高挂,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郑颂宜拿过桌上的杯盏倒了两杯水,“别太担心,喝点水吧。”
“等等!”秋伈阻拦道,“郑姑娘别喝!”
说着,秋伈抢下了郑颂宜手中的水。
“说不定就是水的问题,郑姑娘暂且忍忍,待明早我们去长公主府再喝。”
秋伈将杯盏放的远远的。
郑颂宜见状道:“好,谨慎点总没错。”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郑颂宜和秋伈屏息关注着动静。
短暂的安静后脚步声响起,紧随着的是刀剑交错的声音。
郑颂宜有些错愕,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门边,将纸糊的窗格捅了一个小洞。
只见一群黑衣人在庭中打斗,他们身着的衣服有一些不同。
显然这些黑衣人分别来自两个阵营,其中有一派数量少,郑颂宜觉得颇为眼熟…
是陆淮习的暗卫!
郑颂宜的心咚咚狂跳,他居然留了暗卫在府中!
前世,他直至皇上驾崩、时局不稳才养的暗卫……这一世他也算吸取了教训。
另一伙黑衣人,是周祯派来的。
毕竟之前给他的假簪子也该被识破了。
前几日便有人在将军府附近鬼鬼祟祟的,今日更是混入府中在吃食里下了蒙汗药。
周祯的手段,她还是能琢磨出几分。
他此刻不敢明目张胆的绑,又蹲不到郑颂宜出府,便用了前世的法子。
估计药量用的不算多,加上夜深人都是会犯困的,让人不易觉察。
郑颂宜将计就计配合着,只是……
没想到秋伈没有中计,成了未知的一环。
郑颂宜回望了眼身旁的秋伈,她正一脸紧张的朝小洞外张望。
铮——
忽地,剑刃砍在门框上惊得两人连连后退。
下一秒,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触边弹了几个来回,歪倒在一旁。
!门都给踢坏了。
郑颂宜侧目斜睨了来人,袖中的手捏紧了细针。
黑衣人显然是周祯那一派的,上来便想劈晕郑颂宜带走。
秋伈拉过郑颂宜,与黑衣人过了几招后,终究是抵不过专业训练过的杀手,逐渐败下阵来。
好在陆府暗卫及时赶到,与黑衣人在屋内打斗,霎时一片混乱。
郑颂宜带着秋伈一边躲避黑衣人,一边翻窗逃到庭院廊后。
她一眼便看见了绿藤墙根处的人,那是掬香,她同样是一袭黑衣。
只对视一眼,掬香便隐匿于黑暗中。
郑颂宜对秋伈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出去,”
说着她指向墙根处,“那里的墙塌了个口子,又有绿藤挡着,是很好的掩护。”
秋伈看去,那墙角郁郁葱葱的藤蔓和叶子,确实看不出来。
“好。”秋伈点了点头。
两人摸着黑,小心的朝那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眼看着离墙根只有两三步远时,忽然蹦出一个黑衣人,利剑直指郑颂宜!
郑颂宜一把推开秋伈,甩出一根细针,那人便倒地不起。
不妙的是,其他人注意到了这里。
一时间,三两黑衣人运着轻功而来,郑颂宜心中暗叫不好。
原本她想借着周祯的暗杀离开将军府,与掬香里应外合详装成被周祯一伙绑走。
陆将军府的暗卫、秋伈的意外出现都增加了郑颂宜离开的难度。
此刻,她们又成为众矢之的,便是更难脱身了。
掬香带着几位手下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出出手。
郑颂宜捏紧手中的针,准备迎敌时,忽然从远处飞出几支箭,将黑衣人射杀了!
郑颂宜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衣人倒地,瞪大双眼循着射箭处看去。
长公主!
她提着弓箭,身边带着的府兵迅速的包抄过来,迎敌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后撤了几步,为首的那人做出撤退的手势,其余的黑衣人迅速的四散离开。
“给我追!别让刺客跑了!”
长公主语气威严,中气十足。
府兵领命也分成几队向外追去。
郑颂宜向墙角看了眼,那儿早已空空,心中便松了口气。
庭院中剩下的黑衣人皆是府中暗卫,向长公主和郑颂宜的方向作揖后,也离去了。
下人提灯为长公主引路,郑颂宜同秋伈亦走上前去。
方才躲藏逃窜间,不觉发鬓已然乱了,微风拂过,才发现碎发垂于耳畔。
“见过长公主。”郑颂宜和秋伈行礼。
“起来吧,你们受惊了。”
“多谢长公主。”
“你们可知来着何人?”
郑颂宜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我。”
“敢到将军府行刺,胆子不小,恐怕大有来头。”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向郑颂宜。
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明说。
“不过,”长公主继续道。
“事先将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迷昏,这手法倒是似曾相识……”
长公主虽心中信她几分,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得不谨慎些。
郑颂宜听明白了她言语所指,“这点,奴婢与长公主想的一致。”
罢了,长公主迈了步子往外走,“将军府不安稳,你暂且随我去公主府吧。”
长公主说完,下人递来了帷帽。
长公主示意道:“戴着吧。”
“是,多谢长公主。”郑颂宜接过。
长公主留了些府兵在将军府做善后及看护,让秋伈暂且照看将军府,吩咐了一些事项后便动身回府了。
方才的行刺,长公主是亲眼看见了那伙黑衣人目标确实是郑颂宜。
原本,她想来试探郑颂宜,看她是否与陆淮习失踪一事有关,没想到出发时陆淮习的暗卫求见。
说实话,她惊讶于陆淮习会养暗卫。
此事倒不是不合规,只是在本朝暗卫大多用于刺杀,跟踪等隐秘之事,陆淮习此前无意养暗卫。
难道…是她的提议?
长公主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一侧跟随的郑颂宜。
若是她这次叛离周祯,此番遭到追杀,也是合情合理。
不觉间,一行人已到了公主府。
待入了府内,簇拥的人群也四下散去,各忙各事。
郑颂宜于堂前行行大礼,“奴婢知长公主的疑心,可此事我并未参与,也无从知晓,还请长公主明察!”
长公主看了看伏地的郑颂宜,痛心道:“他失踪了。”
“什么?”
郑颂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蓦地抬起头,瞪大的双眼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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