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未央[二/战]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疯子天才，一念之隔。”

　　——

　　1940年1月，柏林笼罩在铅灰色的阴云下，刺骨寒风卷着碎雪抽打总/理府的窗户。壁炉火光在暗沉的书房里跳动，将希/特/勒踱步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映在挂满地图的墙上。远处传来装甲车碾过积雪的闷响。

　　“元/首，根据总参谋部的分析，我们建议继续执行修改后的施/里/芬计划，由B集团军群突破比利时北部平原，吸引英法主力。”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奇元帅清了清嗓子，立正向那个伫立在地图前的身影开口。壁炉里的火烧的似乎有些过旺了，他苍老的声音显得愈发干涩，“而A集团军群则从侧翼掩护…”

　　“又是施/里芬计划！”希/特/勒猛地转身，拍向桌面，又重重敲了几下，震得咖啡杯在瓷盘上叮当作响，“1914年的老古董！难道我们的将军们就只会抄袭si人的想法吗？！”

　　这个巴/伐利/亚下士向来看不起这些旧贵族出身的传统军事精英，此刻，骨子里沸腾的蔑视达到了顶峰。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勾勒出惨白的扭曲面容。

　　他们的元/首太过激进了，太过偏执了。

　　“法国人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他俯身撑在桌面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单词“而我们正送上门来！”

　　此时，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排开众人，拯救了他们这位处在崩溃边缘的元/首。他的步伐沉稳有力，踏出的节奏带着

　　“啊，曼施坦因！”希/特/勒直起身子看向来人时，眼睛一下亮了，声音也变得热切，“你带来了什么？”

　　“元/首，我建议我们放弃北线主攻的想法。”曼施坦因先敬了个礼，将文件展开平铺在桌上，覆盖了原有的作战图。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中央的阿登森林地区，“这里，法国人认为坦克无法通过的地方，正是我们的机会。”

　　“继续说！”希/特/勒凑近地图，几乎要趴在上面，灰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曼施坦因的指尖沿着蜿蜒的默兹河移动，“我们用装甲部队快速突破阿登，直插英吉利海峡，切断盟军主力...”

　　“天才！”希/特/勒突然直起身，双手拍在曼施坦因肩上，几乎是在摇晃他，“这才是现代战/争！不是那些老顽固们想出来的教科书战术！”

　　布/劳希/奇和哈尔德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每当他们的元/首和他们起冲突时，他们总是能心照不宣的读懂其中的含义——他是否评估到位了所有的风险。现在看来，大概是没有了。他们几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在两人之前还有身后蔓延开来。

　　“先生们，都忘记黄se方案吧。我们要给法国人一场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闪/电战！”

　　希/特/勒突然想起的声音将他们从那些无聊的想法中拉出来，沉默看着似乎正与元/首相谈甚欢的曼施坦因。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这位同僚同样在承受巨大的心理煎熬。坦克纵队在山林窄道中遭遇空袭即全军覆没；装甲洪流随时可能陷入比冰雪更致命的春季泥泞…

　　这个冒险的想法被他称为‘镰刀计划’，足够锋利，锋利到可以一举劈碎整个法兰西；也足够疯狂，被他的一众保守同僚们称为‘曼施坦因的疯狂赌局’。

　　伦/德施泰/特将军最后一次警告希/特/勒，“这不是战略，是拿着整个帝/国的命运轮盘赌。”

　　“好了，”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短。“是的，历史将记住这一天，记住我们如何用钢铁与意志碾碎他们的傲慢！”

　　壁炉里的火勉强驱散着房间里的寒意，却驱不散窗外泰晤士河上弥漫的浓雾。雪花粘在窗玻璃上，又迅速被室内的暖气融化成细密的水痕。

　　丘/吉尔坐在长桌末端，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像一层不肯散去的阴云。他的指节敲击着橡木桌面，节奏短促而烦躁，仿佛在无声地驳斥着什么。桌上摊开的地图被几杯冷掉的茶压出了褶皱，比利时和法国的边界线在蒸汽的熏染下微微晕开。

　　“先生们，如果那个奥地利下士不按常理出牌呢？”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我们是不是太过于相信德国人会按我们的剧本行动了？”

　　据M/I6和孟席斯少将提供的可靠情报，德国第七装甲师的指挥官隆/美尔最近频繁提及‘突破’和‘速度’，而非传统的战线推进。

　　这和丘吉尔脑海中那个大胆却意外合理的想法不谋而合——德军真的会在阿登森林实施主攻，然后强渡默兹河，最后直插英吉利海峡。

　　然而，他输了。

　　英国和德国同样有一群‘拖后腿’的保守派，但要命的是，

　　“不，温斯顿，海军不懂陆军的作战思维。装甲部队需要机动空间，而这里…”陆军大臣霍尔·贝利沙抬起眉毛，带着些怜悯的眼神扫过阿登森林的地图区域，那里密密麻麻的等高线挤的人有些眼花缭乱，“连山羊都会迷路。”

　　一阵克制的轻笑在房间里荡开。空军部长金斯利·伍德爵士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张/伯/伦首相坐在主位上，面色苍白而疲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标着‘绝/密’的情报摘要——那是瑞士方面传来的警告，关于德/军在阿登地区的异常调动。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盯着杯中残余的酒液，丘吉尔抓起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在他胡须上留下一点闪光，“也许正因为我们都认为那是‘狂想’，希特勒才会选择那里？”

　　“狂想？”帝/国总参谋长艾恩赛德将军嗤之以鼻，他转向张伯伦，“首相，我们不能因为几个新锐军官的狂想就改变整个战略部署，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壁炉里的一块木炭爆裂，溅起几点猩红的火星，落在波斯地毯上，慢慢化为灰烬。

　　“1914年，我们也认为马恩河是终点。”丘/吉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教鞭，指向地图上那片被所有人忽视的密林。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而结果呢？一整代！一整代年轻人都埋在了佛兰德的烂泥里！”

　　房间里一片si寂。

　　“如果我们把预备队调往阿登，而德军真的从北方突破…”张伯伦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

　　丘吉尔愤而离席，和司令部老家伙们的讨论最后也是无疾而终，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在他指挥的主战场——浩瀚的北大西洋，已经燃起了缕缕烽烟。

　　寒风撕裂着挪威峡湾的夜色，浪沫拍打着“阿尔特马克号”锈迹斑斑的船舷。甲板下，三百名战俘蜷缩在柴油与霉味中，听着头顶德国水兵皮靴的踱步声。突然，探照灯刺破黑暗——英国驱逐舰“哥萨克号”如幽灵般逼近，舰桥上的水兵已刀出鞘、枪上膛。

　　“登船！”命令在无线电中炸响。

　　伦敦的战时内阁里，丘吉尔指间夹着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北海地图上。他盯着电报，嘴角绷紧：“挪威人若不敢动手，那就由我们撕开这中立的面具。”

　　冰面上，英国水兵跃上敌船，呐喊穿透风雪。

　　他们的同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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