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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砚梨半信半疑地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将窗外的光线看得更分明些,而那逐渐清晰的轮廓也让周砚梨笃定了自己并非在做梦。
他拿起旁边的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短讯和来电的显示。
犹豫片刻,周砚梨还是翻身下了床,披了件厚外套,一只手刚搭上门把,又再度折了回来,从自己的衣柜里又拿了第二件外套。
这个时间点,想必宿舍的其他人早就睡着了,也因此,周砚梨离开时蹑手蹑脚的,不知道是怕吵醒了队友们,还是担心自己的诡异行为被发现。
周砚梨直奔那辆停在道路拐角的车而去,车窗玻璃的单面的,他没办法从外边看清里面究竟坐着谁,但他却直接抬手,用中指指节轻轻地敲在了车窗上,短暂地停顿了两三秒后,车窗才缓缓摇了下来,露出柏里那张委屈又可怜的脸。
“哥……”
周砚梨暗叹果然如此,下意识将怀里的外套顺着车窗塞了进去,语气却依然淡淡的:“还想在这里等多久?现在是冬天,车里也不开暖气?”
其实今天在比赛现场周砚梨就注意到了,不知道柏里是不是故意想要打扮成一只惹眼的花孔雀,穿着打扮一眼看上去就不怎么保暖,年轻人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
柏里只是可怜巴巴地抱着那件沾有周砚梨味道的外套,仰头望着周砚梨:“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周砚梨受不了柏里那个眼神,明明知道他有极大可能在装傻充愣,但心里还是猛地被触动了一下,干脆错开视线不再看他,回应道:“没有。”
“外边冷,哥你上车吧。”
柏里的邀请很直白,或许也很纯粹,但周砚梨却在一瞬间想歪了。
大概是为了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周砚梨还是从车前绕过,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如柏里所愿坐在他的身边,不过柏里也只是侧头静静地望着周砚梨,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
“我是不是在饭桌上丢你的脸了?”
柏里知道周砚梨不喜欢高调,所以哪怕自己都亲自到现场为他加油了,也仅仅是以观众、粉丝或是支持者的身份出现,那一刻他融入在所有人火热的呐喊声中,让自己每每喷薄欲出的爱意好显得不那样扎眼。
他本可以提前等在休息室里,甚至赛场边,做第一个恭喜他夺冠的人,给他一个突然出现的惊喜,但因为有了之前的约定,即便柏里再想把那些轰轰烈烈的仪式感全部赠予周砚梨,最终也只是尊重周砚梨的意思,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保持低调,甚至连邀请他吃饭,都是借以公司庆祝的名义一并犒劳了全部员工。
但当那些觊觎周砚梨的家伙开始明争暗斗时,他又不愿意甘拜下风,于是便在胜负欲的较量中迷失了理智,等反应过来对周砚梨的难堪后,已经为时已晚。
周砚梨离开后,柏里基本上也没什么胃口了,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声称身体不适的周砚梨,或许那只是他脱离那种尴尬气氛的借口,可如果是真的呢?只是当他真的来到了Farbenrausch宿舍门前,他又没了直接翻出备用钥匙闯入周砚梨房间面对他的勇气。
毕竟做错的人的是他。
柏里望着周砚梨许久,然后慢慢垂下视线,声音轻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只是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我不想你被别人觊觎、被别人抢走。”
周砚梨微怔,还真是小孩脾性。
可周砚梨清楚,自己终究不是他的玩具,不该成为争夺和占有的战利品。
“很晚了,回家吧。”
周砚梨偏过头来望着柏里,神色平淡如水,然而下一秒,巨大的身形却直接扑了过来,牢牢地搂住了周砚梨,后者心下一颤,仿佛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自己心尖飞快地溜走了。
紧接着,柏里用小时候每次周砚梨离开家前那般依依不舍的语气道:“我没有家,我只有哥哥。”
那样的神情和语气,不禁让周砚梨一下子回想起来小柏里奶呼呼的模样,听罢反而笑了:“你都是当柏氏集团董事长的人了,怎么还跟我撒娇啊?”
柏里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振振有词:“我长成大人,是想要更好地保护哥哥,我跟哥哥撒娇,是不想哥哥把我推得越来越远。”
虽然柏里所说的话总带点小孩子的天真,但大概是受了薄也的观点影响,周砚梨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句“柏里喜欢你”,即便周砚梨的潜意识里坚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却也还是在望见柏里那极为真挚的眼神时,有了片刻动摇。
就在周砚梨沉默的半晌,柏里又乘胜追击,带着哭腔抬头望向周砚梨道:“哥哥,别不要我,好不好……”
柏里似乎真的很怕周砚梨会抛弃自己,不管是柏望刚刚离世时周砚梨故意的疏离,还是面对着各种心怀不轨的男人肆意对周砚梨的接近,柏里仿佛从来没有安下心来,又或许说拥有后便更容易患得患失吧。
周砚梨只觉得脖颈间一阵温热,他知道柏里是真的哭了。
记忆里,柏里是个不爱哭的小孩,哪怕是被关在门外三天三夜,或是直接被不负责任的爸爸丢去了陌生的住校环境里孤零零,再也许是被大一点的孩子欺负、霸凌,他都没有跑到周砚梨面前哭哭啼啼过,反倒是周砚梨主动关心起柏里时,柏里那珍贵的小珍珠才会啪嗒啪嗒止不住掉下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柏里的年纪越长,在周砚梨面前的泪腺就越来越发达,或许是尝到了示弱的甜头,便故意跑到周砚梨面前装可怜吧,可如果他是借这种夸张的方式发泄情绪、释放那些不愿意被其他人觉察到的压力呢?如果周砚梨是柏里唯一可以卸下防备的庇护所呢?
周砚梨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薄也的那句话像一句恶魔的咒语,不断敲打着提醒着周砚梨。
仿若被惊醒的周砚梨突然抬手捏住了柏里的下巴,视线先落在柏里的嘴唇上,然后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柏里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漂亮眼睛,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恢复了理智,一字一句道:“柏里,我想我也足够了解你——把你的伪装撕掉吧。”
话音刚落,在柏里来不及变化的诧异之中,周砚梨突然凑了过去,吻在柏里的唇瓣之上,柏里的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砚梨竟然会主动同自己亲密接触,尤其周砚梨赠予的这个吻,甚至于并非是简单的蜻蜓点水,而带着些略微生疏的吸吮和轻咬。
当然,柏里也只是愣了一瞬而已,他已经无心去琢磨周砚梨在吻上他的前一秒所说的话,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在回过神来的片刻,柏里便立刻反客为主,一只手揽着周砚梨精瘦的腰肢,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则滑至座椅侧方将周砚梨整个人放倒在椅背上。
这一次周砚梨的反应要比往常都来得主动,柏里被他的迎合冲昏了头脑,丝毫没觉察到周砚梨的眼底保持的那一丝清明,直到那最后的防线被柏里轻而易举地攻破后,清冷的眸子总归被浪潮般不断席卷而来的欲望淹没,只剩混沌。
而周砚梨却在漫长的过程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看吧,你和柏里之间,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而已,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爱,你只要简单地向柏里勾勾手指,他就会毫无防备地上钩,将最赤裸的目的暴露无疑。
在周砚梨的意识逐渐涣散直至终于消失,他隐约间仿佛听到柏里趴在自己的胸口低喘着,声音略带些难以言喻的悲伤:“我对你的爱欲汹涌澎湃,可你似乎并不明白……”
那样的声音生疏而遥远,大概只是幻觉吧……
柏里赤裸着身子将睡熟的周砚梨抱在怀里,用两件外套把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即便车里有暖气,也还是担心身子本就单薄的周砚梨会着凉,再加上在车里睡一宿终究还是不舒服,柏里要又静静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注视着周砚梨半晌,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从宿舍门口翻出了备用钥匙,把昏睡过去的周砚梨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简单带着周砚梨回浴室清洗了一番,然后便将屋内的空调热气打开,心满意足地搂着周砚梨贪恋着黎明前最后一两个小时的安宁。
每次筋疲力尽之后,周砚梨第二天一早都会破天荒地赖床,而柏里反倒会精神百倍地起个大早,先是撑着脑袋含笑近距离观察一会儿周砚梨的睡颜,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替周砚梨准备他每天早晨必喝的第一杯黑咖啡和营养早餐。
“……你你你,你怎么在我们宿舍!”
本来还睡眼惺忪的窦抒夏,一瞧见自家厨房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定睛一看竟然还是那个臭小子,瞬间就精神了,当即就折身要奔向周砚梨的房间,担心柏里这小子图谋不轨。
“周周呢——”
窦抒夏跑开的速度哪有柏里的反应快,他直接两步从厨房里迈了出来,一把薅住了窦抒夏的小蛮腰,轻而易举就把他抱离了地面。
“嘘——我哥还在睡呢,甜豆哥你别打扰他。”
窦抒夏不服气地摇晃着自己离地的双脚,挥着拳头道:“臭小子你放我下来,有种咱们单挑!”
“大清早的闹什么呢?”
就在两个人小声争执的同时,另一扇门突然被推开了,陈水烟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只套了一件黑色真丝衬衣勉强盖住了屁股,一双修长的腿交叠地支撑在地,略带些起床气瞧了眼正在打闹的二人。
陈水烟本来还以为是薄也回来了在教育顽皮的窦抒夏,结果却发现钳制着窦抒夏的人竟然是柏里,眼神立刻锐利了起来,然后下意识望向周砚梨的房间那扇紧闭的门,生怕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你怎么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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