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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成都（五）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现场嘛！明明都在国内还得看转播！”季湘对于天天守在训练馆里看世锦赛直播的安排非常不满。
“对嘛！去赛场还能感受比赛氛围！”林安跟着附和。
“呵呵，”黄芸把她们两个按回去，“别在这儿一唱一和，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成天就想着出去玩还能少几天训练吗！”
“告诉你们啊，俩字儿，没钱。”
“……”
黄芸转头跟莫蕊儿说：“蕊儿，你看好这两个，敢把比赛直播给我当电影看直接让她们出去做引体向上。”
莫蕊儿笑着应了，可惜根本管不住她俩。
更何况，莫蕊儿环顾这个小房间，边上还坐着段思捷和乔奕星。莫蕊儿扶额，这谁管得了，二三组一起减了晚上的训练看直播，结果把这四个人都凑在一起了。
果然，黄芸刚刚扭头出门，乔奕星就从衣服里摸出一袋果丹皮。迅速撕开分给在场所有人，尤其堆着笑脸凑在莫蕊儿面前，殷勤地献上。
意思是反正大家都吃了谁也别说谁。
莫蕊儿心累，莫蕊儿无语：“我说你们能不能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敛一下？”
几个小女孩齐刷刷回头敬礼：“遵命！”
林安突然问：“今天有没有可能女团夺冠啊？前天资格赛排名第二，比美国队差了一分左右，应该能拉回来。亚运会的时候叶子姐、诺仪和璃璃姐都拿了个人冠军，蕾蕾姐也两块银牌，我看她们几个状态挺好吧！”
亚运会她们在叶卓然的一番鼓励下，个人项目的确都发挥出色。叶卓然一人拿了包括团体、个人全能和自由操在内的三块金牌，沈诺仪拿了平衡木的冠军和自由操亚军，陆璃拿了高低杠的金牌。姚晴和尹蕾分别收获全能和高平两项银牌。除了跳马，这支队伍基本包揽了全项金银牌。
莫蕊儿敲敲林安后背：“先看吧，别预测。不到正式比赛结束谁也不知道。”
但她心里却在疯狂祈祷，请上天眷顾这支队伍，让她们顺利地拿下这块阔别许久的女团冠军吧。上过伦敦奥运的人，多少都对女团的奖牌有些执念，这甚至成了她们最执着的愿望。
拜托了。
·
四川成都。
蓝色的场馆，很熟悉的赛场。热闹的氛围，欢呼声四处洋溢。
女团以资格赛团体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决赛。资格赛里除了大家有所保留没有做最高难度之外，四项中都出现了失误，不算是非常顺利。美国队阵容非常强大，十八岁的奥运会全能冠军柯蒂斯领衔参赛，十七岁的娜塔莉和十六岁的索菲娅都展示了强大的实力。仅一项跳马，在各支队伍以720为标配动作时，美国队拥有两个y900，她们的自由操竟然拥有三个6.3+难度的成套。
要打败她们，属实困难。
俄罗斯队在资格赛失误较多，俄队名将特里希娃率领的这支队伍比较年轻，心态和技术问题都不小，但她们依然在高低杠和自由操上展现了难以抵抗的集团优势。资格赛后俄罗斯队排名第三，和排名第四的英国队一组，女团决赛从高低杠开场。
大战一触即发。
久违的大赛感觉让人心潮澎湃，叶卓然陆璃和尹蕾都不免有些激动，在候场的地方蹦蹦跳跳热身。
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格大赛的沈诺仪有些紧张，虽然她面上不显，但姚晴还是立马注意到了。沈诺仪反复闭眼又睁开，看似默念动作要领，实则努力转移注意力。姚晴勾上她肩膀：“好啦，再默念怕你上场还没做动作先背出来口决了。”
沈诺仪转眼看姚晴，师姐的脸上依然是她熟悉的笑容，此时像是她的救命稻草，让她整个人获得安静的力量。姚晴说：“别紧张，每个动作都做好，什么都不要想，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们。”她伸出一只手，沈诺仪会意，和她击掌。
即将上场，叶卓然在入场处叫道：“大家来一下！”
“诸位，我们一起尽全力，美国队也不是不能打败的。万一呢，对不对？今天可是有很多人看着我们，有什么招数、各种高难度大家尽管拿出来秀一秀，打一架，拼一场，奋力一搏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最坚定的后盾。”叶卓然伸出手，“来吧！”
很多话她咽进心里。她最想说的其实是，这是我的最后一场国际大赛，我想和你们一起站上最高领奖台。
五个姑娘把手叠在一起，用力向下一压：“中国队！加油！！”
运动员入场，来自央视的解说已经开始介绍这支队伍：“今天中国女队由叶卓然、陆璃和姚晴三位世界冠军领衔参赛，尹蕾是伦敦奥运的银牌获得者，沈诺仪作为今年刚升组的新秀，在今年的世界杯上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强项是平衡木和自由操。这是一支实力强劲、经验丰富的队伍，让我们拭目以待她们能否在今年本土的世锦赛上，再次回归阔别六年之久的团体冠军领奖台……”
开场跳马，热身结束。
姚晴在这一项打头炮。这也是今天全队的第一个动作，她必须要亮相最好的开门红。
加油声来自场下队友，来自热闹的观众席。
举手亮相，助跑，撑马，旋转。她感觉今天自己状态不错。白色中线映入眼帘，落地。
一个优质的尤尔琴科720！
中国队的体操服以往是红色为底色，这一次却是白底的。闪烁着银光的水钻在胸口和背部组成蝴蝶展翅的图样。在大家穿着鲜艳色彩的体操赛场，身着白衣的一群姑娘反而醒目。
姚晴双手合十祈祷一个不错的分数。结果如她所愿，5.8+9.2，完成分非常高。
第一跳，她成功给队伍提了口气。
接下来分别是陆璃和叶卓然的dty和dtt。美国队的两个y900已经完成，娜塔莎和柯蒂斯都是9以上的完成分。即便是陆璃和叶卓然顺利发挥，美国队也在这个项目压她们1分有余。
那就必须靠其他项目挣回来。姚晴暗暗想。
陆璃和叶卓然毫不逊色，两个人都拿到了9分的完成分，这对于跳马并不强的中国队，已经算是成功。
接下来，就是中国队的拿手项目——高低杠。
叶卓然在换项的时候挨个拍了拍三个上场队友的肩，搂着她们坚定地说：“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我们要把局势扳回来。”
上场的尹蕾、姚晴、陆璃，一个奥运亚军两个世界冠军，在世界上都属于第一梯队。
第一个上场的尹蕾闭着眼睛，一边默念一边活动，这是她在奥运之后时隔两年，再次亮相国际赛场。
她睁开眼睛。
我想在无数同胞的注视下，和整个队伍一起拿冠军。
她在强项高低杠上有陆璃和姚晴这两个顶尖选手，能够拿到单项世界冠军的机会微乎其微。可是她也想夺冠，也想上墙，也想拿世界冠军。
这次的团体，就是属于她的最好机会！
亮相上杠。在漫长的蛰伏与等待中，我也一样能被看见。
尹蕾的高低杠在加了难度之后整体编排变得简洁流畅。这也是程双能多年作为女一组教练的真本事。
开场两个E组转体，接她最擅长的直体叶格尔空翻再抓杠。这个空翻直体全程，抛得又高又飘，几乎没有可扣分的地方。
后面是一个大长串连接，充分利用两根杠子进行的换杠动作。
Pak空翻去低杠。
“她临时改编排了吗？”陆璃看着尹蕾的动作，吃惊道。
原本她这一串是pak连接正掏shapo回高杠，但她的储备动作是拥有连接E组换杠动作并掏shapo的，只是从没有在比赛里用过。
我要为自己而拼，我也要为团队一战。
叶子姐说得对，放手一搏，没什么好怕的！
并掏shapo成功，摆浪后再把自己抛起来接上pak去低杠，再来蹬杠shapo180回高杠。
四个换杠动作的连接成功了！
程双站在场边眉目微微舒展，这段时间他仔细地教了这个姑娘，确实对她刮目相看。她在高低杠上虽然天赋不如陆璃这类顶级选手，但能力也是绝对不弱的，尤其在换杠动作上领悟得非常快，果然孺子可教。
最后是一个并掏360，一周大回环带起直体炫下，钉在地上。
欢呼声淹没了一切。尹蕾举手致礼，绽放一个特别耀眼的笑容。
队友们快乐得要蹦起来了，姚晴扑上来抱住她。她的教练徐琳和程双也来拥抱了她，徐琳把她搂在怀里摸她脑袋，反复念叨“真棒真棒啊。”
尹蕾头一次有这种优待，有些受宠若惊。
分数打出来，7.2+8.7，一个非常高的分数。
这种敢打敢拼的风格瞬间点燃整支队伍的热血。
姚晴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2012年奥运赛场尹蕾临时替她上场，最终四套全顺，2014世锦赛场临场加难度给团队挣分。
文静寡言的、曾经孤独无助、也想过放弃的尹蕾，其实一直是特别特别勇敢的女孩。
姚晴深深地看了一眼台下的队友们。
“既然蕾蕾都能做到，那我这个队长，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叶子姐、蕾蕾，当年是我的原因，导致大家一起掉下了奥运领奖台；陆璃姐，不管是何种原因，但当年奥运你留在北爱尔兰一定也与我有关。
曾经的抱歉与愧疚，终将在这一次弥补。
诺仪，我这个队长可要先打个样了，师姐也是个很可靠的前辈，相信我吧。
低杠跳上，并掏shapo连接pak空翻再接正掏shapo180，也是非常流畅的换杠连接，能获得0.4的加分。
林转接凌转接凌转180再接屈体特卡，抓杠，这个连接又成功了！
我也是高低杠的世界冠军，我不会输给别人的！
并掏180。两周大回环。
此时北京的训练室观影间，林安突然反应过来惊呼：“她要做莫空翻！”
莫蕊儿没控制住，砰地一下站起来，眼睛死死盯住好友的动作。
虽然在冬训里姚晴的成套拿掉了莫空翻这个动作，但并不代表她放弃了莫空翻的训练，在平常的训练里，这个动作成功率还是足够的，每周也会练几套带有莫空翻的成套，只是为防止肩伤加重，最终没有选择用它上场。
——果然，团身前空翻一周半越杠抓杠。
“抓！”观影室里的姑娘们一齐紧张惊呼。
抓住了！
姚晴心里一定，两周大回环带起高飘的后直两周下，钉住！
场下的叶卓然和沈诺仪几近热泪盈眶。
叶卓然许久没有感受到团队作战里每个人都全力以赴的热血，沈诺仪则是第一次沉浸在这样的团体比赛中，感觉全身心都被带动。
分数很快出来，7.4+8.4，为了做莫空翻中间有些握法换向的调整，影响了一点完成分，这已然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姚晴下场和陆璃拥抱交接。陆璃拍拍她后背，难掩激动：“真棒啊晴晴！”
“接下来交给我们的王牌了！”姚晴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大块石头，终于轻松地说，“你一上场，就一定能赢。”
虽然莫空翻让她的肩伤好像有些隐隐作痛的复发趋势，但没关系，她不在意。
陆璃看着面前这两根再熟悉不过的杠子，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拿手的制胜武器。
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中国高低杠的王牌，高低杠女王。这么多好听的词，都是来形容她的。
那我也要让所有人看见，什么叫实至名归。
单手致礼，陆璃上场。
我也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为团队而战，为了我们所有人都能赢。
既然妹妹们都那么勇敢，那我又怎敢退让。
我的力量，要让世界看见。
北京。
“妈呀今天这个状态真的太好太好了，陆璃姐不会也要上难度吧！”乔奕星双手合十感慨着。
即使远在北京，她们也被场上的运动员们鼓舞得心潮澎湃。
而赛场上陆璃已经跳上杠子。
林安在心里念叨着陆璃可能做的成套。近几次队测，她的难度有时7.1有时7.3，大概今天会选择连上pak360和蹬杠shapo180的连接。
她果然连了！
今天的中国队在高低杠上杀疯了，陆璃一样也杀疯了。
她的陆璃空翻不仅回到了曾经的高水准，前半套的流畅程度也比这段时间训练要更好。
最后一个连接串，正掏360接正掏并腿屈体特卡！往常她都做的是单独的屈体特卡，今天直接换成了F组的腾越动作。
陆璃浅浅在心里笑了一下——陆璃这个名字，是时候回来了！
直体炫下！
全场欢呼沸腾。
陆璃得分7.4+8.6，今天赛场上第一个16分的高分！
而三个高低杠的高分也意味着她们将在这个项目上和其他队拉开巨大的分差。
解说也很激动：“中国队以非常高的完成质量比完了三人的高低杠，向世界证明了我们就是这个项目上的王者之师！”
是啊，王者之师。
叶卓然和陆璃紧紧拥抱。在三年前，她们也被这样称作“伦敦奥运的王者之师”。
赛场上美国队也结束了最后一人的高低杠比赛，因为难度劣势，她们在这一项获得45.6的总分，而中国队的47.7反转了刚刚跳马弱项带来的局面。
而接下来的平衡木，依然是中国女队的主战场。
叶卓然转身和沈诺仪击掌。
“诺仪宝宝，”叶卓然势在必得地笑起来，“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斗志已经完全被激发，胸腔中熊熊燃烧的热火被更加冷静清醒的头脑牢牢盖住。越热血的时候，比赛作风越冷静，这是沈诺仪的常态。
平衡木比赛，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冲动过头。
比赛进行得很快。
率先上场的尹蕾一向是稳扎稳打和高质量，并且是典型的一组风格，用更多的动作刷连接分数。高低杠的成功给了尹蕾极大的鼓励，一套难度全成，获得6.7+8.3的分数。
然而对比美国队而言，同样的完整质量下完成分打的有点紧。
沈诺仪默念完毕的时候，第二个美国选手已经比完，叶卓然也准备上器械了。
两个美国选手的难度一个6.5一个6.7，还剩下一个索菲娅，在今年的全美锦标赛比的是7.0难度。
沈诺仪睁眼呼气，眼神明亮——没关系，这一项有我呢。
姐姐们都在前面发挥得那么好，在这个项目上，就让我来做为大家托底的底牌吧。
一分半过得很快，叶卓然已经顺利完成了全套动作。
她是平自强项的全能高手，其实拿过很多平衡木的奖牌。只不过11年刚出道那时候就碰上了顾忆这种级别的王者，在平衡木上大包大揽，于是大家都只看见了她的自由操和全能成绩，忽略了她的平衡木其实也是顶级。
毕竟像7.2+8.33的这种分数，也是能够站上世界大赛平衡木领奖台的。
叶卓然今天把连接全连上了，看起来势与美国队血战到底的意思。
沈诺仪和叶卓然拥抱，被姐姐轻轻推上赛场。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够退缩。
美国队平衡木最强选手索菲娅结束比赛，显示屏上打出7.0+8.4的成绩。
这意味着，沈诺仪的比赛即将开始。
沈诺仪身材修长，比例极好，是国际裁判非常喜欢的身条，再加上她动作优雅节奏好，而且落木又狠又稳，在首次登场的时候就展现了非同寻常的作风，因而此前第一次在世界杯露脸，就收获了非常优越的裁判缘。
单腿跳上。
她现在思维活跃又冷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根十厘米的木头上。
手部舞蹈精致细腻，是调整节奏的小妙招。
她眼神发狠。踺子接后直360！
钉住在木上。整根木头发出很结实的响声，她自信地扬起嘴角。
我是平衡木项目的底牌，而底牌即是王牌。
交换腿结环接劈叉结环再接倒叉，EDB的连接，跳步串混连中的高级连接。
近木舞蹈，她思绪微微放空，在木头上轻巧地打了个转。
前手翻再接前团180！又一个空翻串钉住了。
第一次上团体大赛，她就被这种强有力的热血打动了。她现在心底唯一的信念只有，我们是一个队伍，我们所有人，都要一起赢！
交换腿180接奥诺帝再接立转720，这串连接很新颖也很拿分，她再一次成功了。
沈诺仪站在木端深呼吸。后屈两周下，往后一小步。
她微微一笑举手再次亮相。
平衡木，这是属于沈诺仪的战场，而从此刻起，她必将统治这片领域。
分数非常快，7.5+8.5，冲破了刚刚给中国队前两人压紧的完成分禁锢，沈诺仪给队伍又带来一个16分的高分！
今天比到这里，就剩下最后一项自由操了。她们现在已经大幅度领先，然而胜负未定，最后一项自由操，这是美国队的强项，却是她们的弱项。
叶卓然盯着场上的情况，在台下伸展手臂活动了腰部。她的空翻难度比较大，需要在赛前活动开。陆璃帮她拿着衣服，看着两个美国选手比完了6.5和6.4的成套，还有个柯蒂斯6.8的成套没有上场。
叶卓然下腰倒立，声音有些闷：“比单项现在我是很难单挑她们了，就只能以后靠星星和湘湘了。”
她翻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但这一场，我还不会输。”
姚晴和沈诺仪一个5.8一个6.0，但打出来的完成分与美国队相比，并不算高。
此时中国女队除了最后一人的自由操外，其他比赛都已经完成，高平两项的巨大优势已经为她们奠定了领奖台。但金牌之争，就在最后一套自由操的角逐。
柯蒂斯下场，分数表上出现一个6.8+8.5的高分。
至此美国队完赛，总分181.43，而中国队目前的分数是167.23。
如果要团体夺冠，叶卓然必须得到14.2以上的分数，而她的自由操在资格赛上认定了6.0的难度。如果要稳妥地赢下，她必须上满难度还优质发挥，这并不是个很容易完成的事。
但陆璃看着一脸镇定，眼中却似有熊熊烈火的叶卓然，心下却很安定。
她相信叶卓然可以。
陆璃拍了拍叶卓然后背，轻声道：“去吧，那是你的舞台。”
叶卓然偏头冲她一笑，向女队所有姑娘扬起一个明艳张扬的笑容。
“请你们相信我，今天这一战，我们绝不会输！”
“叶卓然！一锤定音！”
陆璃破天荒地在台下大声喊道，叶卓然站在蓝色地板上眼神扫给她，那是稳操胜券的自信。
自由操音乐《Victory》，强者必将胜利。
叶卓然仿若手持权杖，在场地正中开场。在这里，她主宰一切。
我也曾是这片场地上的王，我是自由操世界冠军叶卓然。
音乐逐渐激昂，仿佛战争打响，叶卓然随着慢板音乐到了边角，在音乐逐渐进入高潮的时候冲出去。
后直两周！
F组的大难度动作，落地干净。她换掉了以前的后屈两周开场的D组动作，这是她回来后首次在正赛中将这个动作加入成套。
膝盖受了半月板严重撕裂的重伤后还能恢复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她的能力与坚韧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她以力量和柔美兼具的舞蹈呼应着音乐。刀剑铿锵，胜者为王！
凭借难度也压不过我，你们太小瞧我了。舞蹈到了边角，叶卓然目光狠厉地盯着对角线。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靠难度取胜的。
后直540间接后直1080接前团回笼，CEA的长挂串，0.4的加分。她在空中姿态保持得极好，不分腿不绞腿，后面接上的前团也很高。
曾经练过后直1260的人，这个难度对她而言算不上是困难。
音乐基调向上，她再次舞动到蓝色场地中央，一个轴很正的立转1440。
她又一次冲击了难度，在资格赛里这个动作失误，只认了1080，今天却是无可挑剔地成功了。
两个跳步连接，她想起这首曲子的主题——身为勇士，生而无畏。
又是一个边角，她冲出去，E组空翻，团身旋360！
很干净的一串，叶卓然今天也明显是杀疯了。这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巅峰套！
我的体操生涯快要结束，我最后一个愿望，将由我为这份胜利带上冠冕。
团体冠军，一定属于我们！
最后一串，后团两周，D组空翻收场。
赢定了！
最后的一串舞蹈，无论是台上的叶卓然还是台下的陆璃，都已热泪盈眶。
时辰已至，白雪消融。
——属于我们的那个团体冠军，时隔两年，终究还是回到了我们手中。
叶卓然昂首，手指伸向天空，终于抓住属于她的胜利。
场下大家已经激动到难以言表，叶卓然一下来，四个姑娘一起扑上来，大家激动着欢呼，却全都泪流满面。
分数打出来，6.4+8.7，自由操场地今天最高的完成分！
182.33，女团，冠军！
叶卓然抬眼，却难平心底汹涌的情绪，她环顾一圈，看见了邓导激动地握拳欢呼，看见了看台上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在高呼她的名字，看见全场沸腾的观众。
但她印刻在眼底最深的，就是面前这四个人。
“我们一起赢了……我们一起赢了！！”
这是她在长达十五年的体操生涯中一直以来的愿望，至此，全部圆满。
叶卓然满眼泪水，紧紧和队友们搂在一起。
她这个人，不是个野心特别大的人，当年很多人都希望她拿下全能冠军，她都没太多想法，觉得拿到自由操单项的世界冠军也就够了。
她一直说，我一个人拿冠军算什么嘛，我们五个人一起拿冠军多好。
然而11年世锦，0.2分差的女团银牌；12年奥运，伤病、失误、难度劣势，最终拼尽全力也没能踏上团体领奖台。
直到今日。
她们终于触及这枚时隔六年的女子团体世界冠军！
叶卓然和陆璃紧紧拥抱，职业生涯最后一次团体赛结束，她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得偿所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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