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短篇]白日绽放的青色彼岸花

　　【6·邀请】
　　在有一郎和无一郎十一岁那年，时透先生正准备带着孩子们搬到镇上，住在山里到底是不太安全。
　　他想过了，即使不靠砍柴，他也可以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来养活孩子们。

　　在他们正收拾着行李的时候，家里罕见地迎来了客人，是一位像是白桦树妖精一样美丽的女性。
　　自我介绍为产屋敷天音的女子向他们讲述了鬼与鬼杀队的存在，言明此行的目的是邀请两个孩子加入鬼杀队。

　　将孩子们掩在身后，时透先生疑惑地询问她：“为什么是有一郎和无一郎呢？”
　　“有一郎和无一郎是使用起始呼吸的剑士的后代，拥有着无限的潜力，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这样啊，请容我们考虑一下。”
　　时透先生礼貌地回绝了天音夫人的来意，但话并没有说得太死。

　　*

　　在目送天音夫人离去以后，时透先生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温声问他们：“有一郎，无一郎，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妈妈说过‘为了帮助他人而行动，到最后也会帮到自己’，但是呢，我也认为，帮助是一件需要量力而行的事情，你们还小，并不是说拥有天赋就能承担得起那样重量的责任。”

　　无一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他很兴奋：“既然我能帮上忙，那我想去，想去拯救被鬼折磨的人们！”
　　有一郎则别过头，神色是肉眼可见的不赞同。
　　时透先生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心下有了主意。

　　*

　　最后，在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搬到镇上安定下来以后，时透先生联系了天音夫人。
　　有一郎和无一郎都加入了鬼杀队。
　　是的，有一郎也。他不像无一郎那样乐观，觉得自己有能力就去帮助人，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个笨蛋。

　　父亲牵着他们的手送他们到了鬼杀队，他和天音夫人约好了。在正式加入鬼杀队之前，会有培育师训练他们，然后会有一场「最终选拔」，如果两个孩子还选择加入鬼杀队，那么他也不会逆了孩子们的意思，如果孩子们不愿意，那希望鬼杀队也不要过多纠缠。

　　半年后。
　　被不同的培育师训练的有一郎和无一郎都参加了本届的「最终选拔」，并以优秀的战绩通过。

　　哥哥时透有一郎修习的是风之呼吸。
　　弟弟时透无一郎修习的也是风之呼吸，虽然顺利通过了「最终选拔」，但无一郎其实觉得风之呼吸并不是很顺手。

　　【7·指导】
　　“那么我来教你霞之呼吸吧。”
　　无一郎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浮现出的身影，比他高一点点，看不清面容，但那双橘红的双眸是雾气也遮掩不住的。
　　“你是谁？”
　　“霞，我是「霞之呼吸」的霞，无一郎，你已经呼唤我很久了，现在，我来回应你的呼唤了。”

　　自那天以后，无一郎开始跟着霞学习霞之呼吸。不过事实上，霞只演示了一遍，无一郎就学得七七八八了。
　　霞是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到的妖怪。
　　无一郎不害怕，他将霞视为朋友，只是这个朋友不允许他把祂的存在说出去。

　　——无一郎，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加入鬼杀队，那么我会帮助你变得更强大。

　　*

　　鬼杀队上下只当这个拿起刀两年就成为柱的少年是天才，可无一郎的变化怎么能瞒得过他的双生子哥哥。
　　有一郎总是狐疑地盯着他，让无一郎为难不已。
　　他的天赋不比无一郎弱小，只是他修行的是风之呼吸，在已经有风柱的情况下，就算他已经杀死过下弦，也只能是甲级队士。

　　实在撑不住的无一郎将目光投向看他好戏的霞。
　　笑弯了眼睛的霞完全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那就无一郎自己想办法该怎么解释吧。”

　　组织语言良久的无一郎单手握成拳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是银杏叶的神明！”
　　有一郎拧起眉头：“哈？”
　　被日轮刀刀鞘敲了头的无一郎：“哥哥！”

　　【8·界限】
　　血。
　　……血。
　　是让霞捂不住的血。
　　像有人拿锥子凿自己的头一样，霞只觉得头痛欲裂，祂看到无一郎的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霞用手狠狠锤了两下头，强行止住急到呼吸不畅的慌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拧眉沉思。
　　黑死牟说他是无一郎的祖先，霞快速翻遍记忆，终于在毛线团里扯出一根带着隐约熟悉感的线。
　　祂有一点微薄印象的，不是「黑死牟」，而是「继国岩胜」。
　　那是比创造了「霞之呼吸」的剑士先生还要早半个世纪的年代，那是人类终于有力量和希望对食人鬼发起反击的时代，有创造出「呼吸法」这一概念、用着被称为起始呼吸的日之呼吸使用者，也有臣服于对力量的渴望、堕为恶鬼的鬼杀队队士。
　　——继国岩胜就是后者。

　　这件事称得上鬼杀队的丑闻，但当时的当主没有将此事按下不提、没有让此事销声匿迹，不满十岁的小主公毫不避讳地撕裂鬼杀队的疮口，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意为警醒。
　　他知晓人性复杂、人心难测，明白了人对生的渴望，他不会要求剑士（孩子）们悍不畏死，只希望他们约束欲.望，不要被欲.望支配。

　　剑士先生所处的时代与其相比，仅过去五十年，关于鬼杀队队士堕为恶鬼的记录还没有随着鬼杀队的多次搬迁而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
　　霞刚诞生不久，想与人交流的欲.望趋势祂跑遍整个鬼杀队，这件事被提及过几次，因此祂有着隐隐约约的印象。

　　……再糟糕不过了。
　　霞的心沉下来。
　　黑死牟活着的岁月比祂久远，本就是天赋异禀的剑士，历经四百年的锤炼，肉.体和剑技的境界都是霞一眼看不出全貌的强大。
　　而自诩为妖怪的霞，即使汲取朝霞与晚霞中蕴含着的自然力量，即使指导过无一郎修习霞之呼吸，但祂本人到底是缺乏实战，祂的强大，和黑死牟相比，就虚幻了不少。

　　——无一郎重伤濒死，要怎么办？祂已经变得强大了，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吗？
　　——不，我不要，绝对不要。
　　霞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

　　霞的心绪稳定下来。
　　祂变得平静而淡漠。

　　原本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的身影若隐若现地显现在这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中。
　　霞的身量不高，非人类的生长速度缓慢得很，诞生三百余年以来，也不过和无一郎相差无几。
　　祂的相貌像笼着一层雾，叫人看不分明，唯独那双橘红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

　　“霞……”
　　无一郎的声音飘忽不定。
　　霞看向躺在地面上气息几近于无的少年，目露哀伤：“无一郎，抱歉，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霞打破了此世与彼世的界限。
　　不再是只能点一点春见的手背，或拽一拽她的头发，现在的霞，可以真真切切地拥抱无一郎。

　　“无一郎想要和同伴一起战斗吧。”
　　看不出性别的非人之物走向无一郎，这一次，祂赤着的足沾染上了灰尘与血迹。
　　“无能的我还拥有实现无一郎愿望的力量，真是太好了。”
　　祂趴在无一郎身上，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即将走向尽头的心跳声。

　　层层叠叠的红光明灭不定，尽数扎进无一郎奄奄一息的身躯。
　　等无一郎握着日轮刀在原地站起来的时候，霞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不死川实弥和不死川玄弥在与黑死牟战斗的间隙中看到恍若无事的无一郎，也是惊愕不已，要不是无一郎的腰间还有大片凝固的血迹，他们真的会当做是一场梦境。
　　悲鸣屿行冥看不到，但他大致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霞……”
　　无一郎怔怔地叫了一声霞的名字。
　　[“去战斗吧，无一郎。”]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直接浮现。

　　*

　　霞没有治愈的能力，祂如今所做的，只不过是用自身的存在作为锚点，强行弥合了无一郎的身体，让无一郎还可以继续战斗。
　　但这一切是有时间限制的，无一郎被拦腰斩断的身躯承载不了太久霞的力量，霞也无法打破界限太长时间。

　　[“抓紧时间哦，无一郎。”]
　　潜藏在无一郎的意识里的霞躺在地上，按在腰间的断口上，即使出血量是祂完全捂不住的程度，祂也面色如常地叮嘱着无一郎。
　　——附在无一郎身上，但霞没有抢夺身体的主动权，祂真正在做的，是承担起无一郎的伤痛，让他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战斗。

　　……

　　“霞之呼吸，陆之型，月之霞消——”
　　时透无一郎不再多语，再度投身到与上弦壹的战斗中去，分担了同伴们的压力。

　　【9·月之霞消】
　　随着黑死牟的死亡，霞的承受力也到了极限，反映在现实中的，就是时透无一郎一头栽倒。
　　还有几分余力的不死川实弥跪在他身侧：“时透！”

　　双目涣散的无一郎连擦拭嘴角溢出的血的力气也没有，他喃喃自语着：“霞，一直以来，都多谢你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拜托……”
　　“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我们吧。”
　　泪流不止的僧侣模样的青年向他承诺。

　　“啊……”
　　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失去呼吸。

　　悲鸣屿行冥解下袈裟，搭在战死的同伴身上，‘视线’精准地落到不死川实弥和不死川玄弥身上：“不打倒无惨，一切都算不上终结。”

　　*

　　[“无一郎放心不下玄弥吗？我驱散了他身上属于鬼的污秽，放心吧。”]
　　感受到无一郎强烈的想法，霞轻声回答了他。

　　虽然承受了与无一郎同等分量的痛苦，但霞疼得要死也没有离开无一郎的身体。
　　祂有着强烈的预感，鬼舞辻无惨一定会死在黎明前夕，就像祂的春见一样。
　　……不，他才没有和春见对比的资格。

　　「霞之呼吸」的意义为守护人类和斩杀恶鬼，剑士先生做到了，春见做到了，正和做到了，舟三做到了，无一郎做到了。
　　霞，也做到了。

　　【10·陪伴】
　　在漆黑一片的未名之地，时透无一郎震惊又不解地看着霞。
　　“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啊！”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才不要等着被遗忘，所以我要和无一郎一起走。”
　　“无一郎才十四岁，为了避免无一郎迷路，要抓紧我的手哦！”

　　像是回到初生时一样，霞的身上洋溢着满满的少年气息，祂拉着无一郎跑了起来，大声喊着：“我不要再被留下了——”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儿，无一郎嘟囔了一句，笑起来：“谢谢霞陪着我！”
　　看到妈妈的身影时，无一郎对丢下家人赴死有些愧疚难安，他抱住妈妈不再需要忍受病痛的折磨的身体，得到妈妈心疼的摸摸头和骄傲的夸赞。
　　他又打起精神来，拉着霞向妈妈介绍祂的身份，说霞救过爸爸，是爸爸说的银杏叶的神明，霞缩在无一郎的身后和温柔的时透夫人打招呼。
　　无一郎拉着妈妈和霞，大声地许愿：“希望爸爸和哥哥慢点来。”
　　——这是霞告诉他的，愿望要大声说出来才会被听到。

　　*

　　——希望这世间，再没有「如朝霞般绚烂，如晚霞般短暂」的诅咒，希望「霞」，不再是诅咒，而是恢宏又震撼人心的美景。

　　霞发自内心地希望着。

　　【11·后记】
　　——“是银杏叶的神明！”
　　无一郎那样说过。

　　有一郎在短暂的困惑后便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而这预感在一年后得到了印证。
　　无一郎死了。
　　就像那片枯萎、干裂又破碎的银杏叶。
　　那个时候，有一郎用日轮刀的刀鞘狠狠地敲了无一郎的头：“说什么银杏叶啊你这个笨蛋！”

　　“那算什么神明啊！”
　　在战后，有一郎抱着弟弟不完整的尸体大声哭泣。
　　“那算什么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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