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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穿孔
我探头看了一眼：
“——狛枝同学不是没有朋友吗？”
虽然进门第一句问这个有点——准确地说是非常失礼，但屋主人似乎并不介意，笑着回答：
“嗯，没有啊？好奇怪的问题，我这种一无是处的社交障碍垃圾蛀虫，待人接物有多讨人嫌，荒尾同学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我诧异：“没客人还布置得这么用心？浪费钱姑且不论，既然只有我们两个，还是适当偷工减料一下比较好吧？”
在他家门上看到冬青花环的时候，我心里就差不多有底了。
实际走进来一看，内部装饰比想象中完成度还要高。屋里一片张灯结彩，甚至客厅还摆了棵圣诞树。
本来就是偏西式的装潢风格，这样一来，简直像是哪部外国电影的布景一样温馨。
对方答非所问：“很难看吗？”
重点搞错了吧。
“……还挺温馨的，我不讨厌。”
狛枝同学弯起眼睛：“不是奉承话？”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奉承过你。事先说好，”我警觉地补充，“如果指望我帮忙收拾，还是死了这条心——”
“放心吧，荒尾同学！别看我这样，我每年都会这样布置家里，然后再收拾好，最初是有点无从下手，”狛枝同学看起来还有点得意，“但熟练之后，即使我这种垃圾人渣也能做得很利索了哦！”
“……每年都会布置家里？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毕竟双亲和爱犬全都离世了，我也没有能邀请的朋友嘛。”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
年复一年，大费周章地装饰一番，张灯结彩，在空荡荡的高档别墅里独自度过圣诞节，然后再全部由自己恢复原状。
想不通他到底是想让自己开心，还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光想象一下就感觉空虚得想上吊。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但狛枝同学的心理素质还真是怪物水平。
·
“我平时没少打工，所以这方面的判断希望你能相信我，狛枝同学光靠这一手就能挣到钱了。”
“啊哈哈，多谢夸奖，能被荒尾同学这么说我很高兴哦！不过我对挣钱没什么兴趣，一定要说的话倒是比较想付钱雇荒尾同学呢？”
“给你当家政吗？说实话这么大的房子，你给我加钱我也不太想干……”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让荒尾同学做枯燥的重复劳动呢；扫除这种小事，哪怕我这种垃圾虫自己也能做，而且对充满希望的荒尾同学也太不敬了！——啊，要说想不想看的话倒是另一码事……”
“为什么会想看啊。”
“唔，好奇心？”
“好奇心太强了吧，收收。反正不会比360度无死角的美少年狛枝同学有观赏性的。”
“但是荒尾同学一边打扫，一边吐槽我家的东西……那种场面肯定会想看啊？”
狛枝同学疑惑地回答。好像不能理解的我才是怪人似的。
·
“说起来，那个礼盒是？”
“伴手礼。还挺明显的吧，一看就是送礼用的包装。”
“欸，好稀奇，荒尾同学居然会带伴手礼？”
“因为上次在你家吃了酸奶曲奇……为什么把人说得好像不懂礼数的野人一样？故意的？”
“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收到过嘛……是过节的缘故，我也能沾光吗？好高兴啊……荒尾同学太客气了，你愿意来我这种垃圾家里做客，明明是我这边该感恩戴德才对，居然还能收到礼物什么的……之后如果世界毁灭了我可不管哦？”
狛枝同学是什么 RPG 魔王吗，怎么世界毁灭都出来了。为什么顺路带一盒伴手礼就会让世界毁灭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大体上，狛枝同学这种小鸟胃本身对食物也没多大兴趣吧……
“呐，我说，正好忙了半天也有点饿了，我戴着手套也不方便，”他举起套着隔热手套的两只手，微笑道，“荒尾同学，拜托你喂我吃吧？”
狛枝同学今天似乎准备亲自烘焙，所以应门时也戴着厨师帽、系着粉白格子围裙；厨艺怎么样姑且不论，至少派头是做足了。
“不行，你现在吃掉就没意义了。”
狛枝同学愣了一下：“欸、难道说不是给我的……？”
他露出标志性的自虐笑容，喃喃自语：
“啊啊、确实，也没说是给谁的，说不定是送给烤箱的礼物呢——”
我没忍住：“——就算真要给烤箱道谢，也该买个防尘罩吧；我送点心给它，是要它怎么吃啊？”
他没搭理我，怨气冲天地继续念叨：“也是啊，我这种渺小的垃圾虫……自顾自地觉得既然能共度平安夜，一定是和荒尾同学变得要好了，果然世上没有那种好事……看来、全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呢……嘛，愿意跟关系一般的同学过平安夜的荒尾同学，我觉得也多少有点问题——”
自贬就自贬，怎么还要顺带埋汰我一句。真服了他了。
“那个是储备粮来着。……因为狛枝同学说要亲手做蛋糕。平安夜的餐厅不好预约，我想着你那边如果惨烈失败了，我们应急填肚子只能吃这些了。现在你都吃光了，之后怎么办？”
“就因为这种理由？唔、我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也不能说很靠谱就是了。而且你的运气也不太好说吧。”
“说得也是……”他蔫蔫地走了。
·
还好成品意外地还像那么回事。
狛枝同学戴着手套，从烤箱里取出蛋糕，再稍作修饰。圣诞节的定番，一块毫无新意的经典款草莓奶油蛋糕就这样诞生了。
卖相不算好也不算坏。我也算见过点好东西，实在没办法给出太夸张的评价。但是初学者的家庭手作蛋糕能有这个水准已经很不错了。
我很谨慎：“没有放洗洁精吧？沐浴露？玻璃碴？”
“真讨厌啊，荒尾同学还真会开玩笑。再怎么说，就算是我这种垃圾螨虫也知道，加那种东西绝对不好吃嘛。”
只是不好吃吗。会死人吧。
“感觉狛枝同学会很喜欢闪亮的东西。会说玻璃碴闪闪发光的样子正如希望本身，然后脑子一抽全都吃下去、被扎个胃穿孔连夜送进急诊室……”
“……那个，比起刻板印象，已经是单纯的坏话了吧？”
“也不算坏话吧。想象一下画面说不定还挺唯美的，漫画大跨页就画这个我也可以接受……”
狛枝同学作沉思状：“哪种玻璃比较好，彩绘玻璃会不会比较有氛围？还是说普通的玻璃就可以？反正这么多窗户，打碎一面也不会太冷吧……”
“等等等等停下别砸先别砸，这年头连五岁儿都不会误食玻璃了——狛枝同学连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吗？”
狛枝同学脸上浮现出梦幻的笑容：“虽然我是觉得有点意外，既然是荒尾同学的性癖，就不得不舍命陪君子了呢……”
“到底谁说过我有那种性癖了！有意见直说，别污蔑人啊！”
“啊哈哈、如果我胃穿孔了，罪魁祸首的荒尾同学应该会来陪护吧……”
怎么在惦记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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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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