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倒计时不断地刷新着，距离高考还有五天。
　　早上五点黑压压的天空，
　　一天两三根的中性笔，
　　翻到烂的词典，
　　背也背不过的古诗文，
　　五分钟吃完的饭，
　　做不完的习题，
　　无数个因为压力控诉的夜晚。
　　好在我们彼此陪伴度过最黑暗的时刻。

　　今天注定是“决胜前”最后的狂欢。
　　高三的毕业晚会，选在接近黄昏的下午，为期三个小时。
　　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
　　天空像是被海水冲洗过一般，此时印上了紫色霓虹。
　　在头顶，一轮橙色的太阳点缀天空，美到令人瞠目结舌。
　　空气中弥漫着玉兰花香，这是兰何中学独有的。
　　这次的毕业典礼选取地点很特别。
　　没有在大礼堂，而是在操场。
　　面前是一个搭建得很精致的大舞台，闪光灯亮起。
　　全校师生都坐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
　　先是演讲，而后一个又一个节目接踵而至，视觉疲劳，令人提不起兴趣。
　　直到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请全体起立。”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传来诧异的议论声。
　　有人说：“搞什么？神马情况？”
　　还有人说：“学校整什么活？”
　　主持人：“下面是一份特别的礼物，望全体高三学生签收。”
　　啪嗒一声，聚光灯变成彩色。
　　台下议论纷纷。
　　眼前亮起大屏幕。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舞台上的音响传来，是下课的嬉闹声，是翻书的沙沙声，是老师上课的讲话声。
　　视频里的画面，像是被人闲来无事拍来的，很平常。
　　有不知名的同学上课吃东西，有操场上嬉皮打闹的追逐身影，有对着镜头的“鄙视手势”，有望向后门看到老师的“惊鸿一瞥”，有一个又一个绽开笑颜……
　　多么真实，多么令人动容，因为那是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故事。
　　BGM不知何时偷偷响起：“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台下出现细微的抽噎声。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伸出手晃动着，哭着跟着伴奏唱：“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这一刻，所有人像是被凝聚在一起：“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
　　有人回想着三年的艰辛，触目伤怀。
　　有人抱着老师哭到声音不能自己。
　　有人和挚友笑着流泪，回忆着过往种种。
　　有人不顾一切地，用最后青春时光奔向自己喜欢的姑娘。

　　不知何时，全体老师缓慢列队走来。
　　各自推着一个车走到自己班级面前。
　　全场一片唏嘘。
　　每辆车上都放着一个专门定制的大蛋糕，蛋糕上写着每位同学的名字。
　　老王头含着泪亲手切一块一块又一块。
　　又将每一块刻着名字的蛋糕，送到对应的同学手里。
　　这块蛋糕就着泪吃下的，眼泪那么咸，可这块蛋糕却甜到每个人心里。
　　后来，他们把蛋糕抛出，笑着扔在对方脸上。
　　蛋糕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抛物线。
　　他们哭着笑着痛着也疯着。
　　只因，这个夏天，他们毕业。

　　班里，细细碎碎的哭声。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最后一个小时。
　　老王头今日穿着西装，站在讲台上。
　　一向抠门的他“斥巨资”买了一堆的零食，每个人的桌上都满满当当的。
　　严厉内敛的他，此时背对着讲台，哭到肩膀颤抖。
　　他调整好情绪，转过头笑着：“同学们，很高兴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虽然你们没少气我，差点心梗上天堂……”
　　有不少人破涕为笑。
　　老王头接着说：“希望你们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如同今日一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随心所欲，过上自己最想要的人生。我呢……只能陪你们到这了。”
　　汪星星哭地哽咽，说话含糊不清：“王老师，我舍不得您……我再也不气您了…”
　　老王头无语，一个大白眼：“你先别哭，把舌头捋直了跟我说话。”
　　哄堂大笑。
　　老王头大言不惭：“舍不得我也行，以后多来看我！最好别空手来！”
　　李念一脸嫌弃：“您脸呢？”
　　老王头开玩笑：“你小子说什么呢？信不信现在就让你滚？”
　　李念没搭茬，做了个鬼脸。
　　老王头清了清嗓子，到底是啰嗦：“考场上，一定要多检查几遍答题卡。一定要注意答题时间。准考证一定要带，平时猪脑子，高考可别犯懒，多检查几遍……”
　　这已经是第二十八遍了，不少人捂住了耳朵。
　　更有甚者：“王老师，您快别说了，都几回了……”
　　不少人附和着。
　　老王头：“行行行，嫌我啰嗦。看以后你们走入社会，谁还这么苦口婆心的。”

　　下课铃正式响起，最后的诀别。
　　所有人从座位上起身。像说好了一样，蜂拥而至，围住老王头，一人一个大大的熊抱。
　　同学们说着离别的话语，又互相鼓着劲。
　　老王头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一个地抱着，又一个又一个地送走。
　　最后，满满当当的教室空空荡荡。

　　繁星璀璨，月亮高悬。
　　赵之桃和沈熠手拉手，肩并肩走在回家路上。
　　赵之桃几乎是哭了一整个晚上，眼睛已经成了肿眼泡，成为了实实在在的“小金鱼”。
　　沈熠在回家路上偷笑了半天。
　　赵之桃生气：“沈熠！你别太过分了，别笑了。”
　　沈熠还在笑，胸腔震动：“行。”
　　赵之桃给了他一下：“你怎么还笑？”
　　沈熠：“真的忍不了。”
　　赵之桃笑得勉强。
　　沈熠突然觉得自己头有些晕，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赵之桃注意到沈熠动作，问道：“你怎么连？”
　　沈熠摇了摇头：“没事。”
　　头晕这个症状已经快两个月了，他只当自己高考压力大造成的。
　　这时，他感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赵之桃吓坏了，赶紧从书包里拿纸递了过去：“怎么回事？怎么流鼻血了？”
　　沈熠赶紧仰头，用纸擦着，却越擦越多。
　　赵之桃转身就跑：“我去给你买瓶水。”
　　不一会，赵之桃就回来了，她拧开瓶盖，递了过去。
　　沈熠把血迹清理干净。
　　赵之桃见血止住了，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留这么多鼻血，就算是高考也不能……”
　　沈熠见她嘴巴子叭叭没完，赶紧伸手堵住赵之桃的嘴。
　　赵之桃瞪他，又用力咬他。
　　沈熠吃痛，手上留下一圈小小的规整牙印。
　　沈熠笑得无奈：“宝宝，你属狗的？”
　　赵之桃怒：“你才属狗的，你堵我嘴干嘛？”
　　沈熠搂住赵之桃，说：“你太能说了，想让你安静会。”
　　赵之桃没好气：“关心你也有错是吧？”
　　沈熠宠溺：“宝宝当然没错，我的错，成不？”
　　赵之桃还是不放心：“你这几天千万照顾好自己，马上高考了，身体是奋斗的本钱。”
　　沈熠伸手捏了捏赵之桃的脸蛋：“成，你说的我都听。”
　　赵之桃笑：“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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