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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的夏天
“老板，吃饭吧。”
陈实端着两碗泡面出来，呼唤着正呆呆望天的姜云，而她显然根本无意搭理他，依旧沉默不语。
见老板如此，陈实就纠结起来，到底是等会儿再叫，还是现在走上前去安慰。
他就像一个圆规，身体带着右腿在光滑的地面画圆。
“走吧，别杵在这里，我们这一案还没破，不能放松。”
姜云转身从陈实手里端走泡面，走进办公室，见陈实还没跟过来，转头又继续说，“别傻愣着了，快点吃饭，我从贵川那里拿到了阿慧的照片。”
“好。”
陈实放下对门外深夜的凝望，想着也没什么奇怪的，怎么老板能看那么久。他摇摇头，继续跟上姜云的步伐进了办公室。
“彭磊，我想知道T哥的那个案件的详细案情。他应该和阿慧以及其他两人的死脱不了干系。”
姜云的面还没嚼上两口，就对着面如土灰的彭磊推进案情，然后又察觉他表情不对，细心询问，“彭哥，你还好吧？一个周大年而已，不至于。”
“小姜”彭磊垂着的头重新抬起，满眼忧虑与无奈，“你觉得父亲应该怎么和叛逆期的女儿相处？”
他刚出审讯室就被女儿的连环call吓到，结果刚拨回去电话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牙？她怎么了？现在她才上小学，不至于就叛逆吧？”
彭磊唉声叹气起来，“自从她妈妈去世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是做刑警又是随时待命，实在没办法陪她。”
想到小牙如葡萄般的黑眼睛，姜云也挂上愁容，确实如果没有家人的陪伴，小孩子的童年真的会很孤单，但是彭磊也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民警察。
哪头都舍不下。
陈实倒是想出个馊主意，“要不彭警官考虑一下调岗？等到小牙再长大一些，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刑警岗位。”
彭磊被困在理想和女儿中间，心情有些焦躁，用大拇指不停搓揉着自己的手背，叹了口气，直起身坐回位置为姜云调取T哥案件的相关信息。
“不着急，彭哥，先吃饭。”
彭磊重新调整回破案状态：“没事，都习惯了。这个T哥就是靠着这一套来给自己打通关系，但是估计他手上沾不到血，所以我在查当时同时被抓的人的审讯记录，看看究竟是谁更有抛/尸的可能性。”
姜云：“对了，我这里有阿慧的照片，已经送去天网核查她的轨迹。”
彭磊立刻回：“好。我这里也发现当时好像有个他们的领导叫黄伟的没有被抓到，现在还在通缉。这里也提到一般主要就是由他负责管理女孩。”
这份电子审讯记录表显示黄伟主要负责在女孩们不听话的时候教育她们，使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此人来自北方，身高超过一米八，性格也极其残暴，阴晴不定，所有被成功解救的女孩们都表达了对他的畏惧。
“不敢看他的眼睛”在女孩们的口供中反复被提及。
听到有线索，姜云猛着劲吸完了最后一根泡面，就移身至屏幕前滑动鼠标仔细查看记录，问，“那他就是一个月前消失地无影无踪？会不会就是在抛/尸之后T哥东窗事发就急忙逃之夭夭？”
吴轩打了个响指，答道：“我觉得很有可能。那我们现在就集中精神去找到黄伟。”
黄韵白他一眼，“这都一个月还没抓到，怎么可能现在就被我们逮到？”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立即鸦雀无声。
他们不仅无法找到这个早就潜逃的罪犯，还要继续对周边类似犯罪一网打尽，所以最近只能用“焦头烂额”四字形容。
这时，姜云转向问彭磊，“彭哥，黄伟的AI虚拟人物特征有吗？”
“有。”
彭磊登录系统，为大家展示AI合成的黄伟——小眼睛、国字脸、厚唇以及手背上的一条长刀疤。
随着时代发展，AI可以根据证人供述事实更新讨饭虚拟画像并且连入天网如果有相同特征的人出现会立即通知公安机关。
姜云陷入困顿，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这叫她上哪里大海捞针。
陈实收拾好泡面盒，不紧不慢地解开谜团：“阿慧她们没有身份证明，所以没有办法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只能从中吴市开车过来，但路上车程大概需要两天两夜。估计黄伟应该只是把她们的残骸带过来，我们可以查询预估死亡时间的后两到三天高速路上的监控，现在监控都是高清的肯定能把黄伟拍清楚。”
“我去！”姜云拍桌而起，“没错，这样我们就能找到黄伟的车牌号，然后找到他的车。除非他在金河有熟人，不然只能与车相依为命。”
“反诈防骗，全民打击······”
彭磊拿起电话，发现短码来自技侦办，立即接通，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老彭，你别急。我们根据阿慧的照片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是建议你们可以去问问同一批的犯人有没有认识她的，这比天网可快多了。”
彭磊听着老伙计的话无语地皱紧眉头。
他的期待那么大，没想到失落也来得那么快。
“那你们能够准确推断阿慧的死亡时间吗？”
对面老王回：“断臂离体的时间应该在2月初吧。”
“行。”
彭磊毫不留情面地挂断电话，准备下一步工作去联系交警队看看能不能找到黄伟的车牌号。
“等一下！”
姜云叫住了彭磊，说自己有办法知道黄伟抵达长云县的具体时间。
“真的吗？”
彭磊疲惫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光亮，等着姜云的下一步动作，谁知她只是打开某搜索引擎搜起2037年2月初的吉时。
“果然没错。T哥属兔，2月7日正与兔六合，并能够压住邪祟，解除T哥的霉头，不过显然没有什么卵用。”
“哦，对，听说那个T哥专门会请各种算命大师为他的顾客算命，真是封建迷信，算命能有什么用？”
黄韵的每句话都像每把刀插进姜云的心里，还好她已经习惯这一切。
不是算命没有用，只是有些人本来就做错事，因果轮回，何能改运？
算命人是算命，又不是逆天改命。
彭磊双手叉腰，“行，范围越小越好，我先去调监控，等我回来输入系统让AI识别。大家先总结一下案情，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彭磊一走，整个办公室进入熄火状态。
姜云也盯着手机里贵川和一堆孩子们的合照，静静地走神。
在这张照片里面，贵川和孩子们的眼神都是澄澈如清水，背后的教学楼虽然不如如今那般宽畅明亮，但也足够支撑日常的学习。
只是因为一个恶魔的插足，他召唤回更多的恶魔，让石洞吃人的嘴越张越大。
如果阿慧正常长大现在也已经十六岁了吧，或许也能够和她一样上大学，能够正常地活下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姜侦探，中吴市公安局的同志说找到了一个认识阿慧的姑娘，叫晴子，说可以等会儿和我们线上聊天。”
这边，黄韵终于找到认识阿慧的人，这样就有可能为找到杀人凶手提供线索。
“晴子，你最后一次见到阿慧是什么时候？”
对面的女孩紧张地咬起自己的下嘴唇，若非为了好友，估计她这辈子也不会想要再回忆起这噩梦般的一切。
“就在2月5日，突然黄伟就冲进我们宿舍把阿慧带走了，后来阿慧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听说，她是为T哥献祭了。”
姜云垂眸，心想，果然最初的直觉都是对的。
“没事，你继续说，晴子。”
晴子擦掉眼角的泪花，抽泣道：“我还比阿慧大几岁，可如果不是她安慰我，我早就不能再那个鬼地方活下去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抓到黄伟。”
姜云：“除了黄伟，没有其他人吗？”
晴子闭起双眼，努力搜寻回忆，摇摇头，“我记得那时候除了阿慧失踪，还有其他两个女孩失踪不见，后来也没见到黄伟了。我当时就特别担心，没想到她真的遇难了。”
泪水从晴子白皙的脸庞上淌下，一滴滴砸到她的手里。
“谢谢你，晴子，我们会尽快抓到黄伟，你不用担心。今天就到这里，好好回去休息吧。”
姜云尽可能地温声细语，让晴子能够先稳定情绪。
晴子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阿慧说过想要夏天的时候回家。她有一个特别珍惜的装了蝉壳的玻璃瓶，我想到时候来金河带她回家。”
“好，让阿慧回家。你也要好好活着，像你的名字一样晴光灿烂。”
“好。”
两人隔着屏幕对彼此报以最大善意的微笑，正是在这春天。
从来都没有必要指责受害者为什么受害，谁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不会是自己，千夫所指的利刃从来都只应该对准持凶者。
“姜云！姜云！找到了！”
彭磊急促地叫着姜云的名字，语气中尽是欢喜雀跃。
黄伟的车停在一处废旧仓库，并且他本人就在那里生活。
“这个笨蛋以为那个地方不会有监控，其实那个仓库里面原先是国企的储备基地，就算荒废，监控也不会拆掉。”
“立即行动，现在就去。”
没有人察觉到AI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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