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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此一举
许慎应着对方的要求来到了一家私人制的餐厅,服务员领着他走进了包厢。
面见他的是个长相英气的女人,轮廓深邃,应该是混血儿。
一见许慎,女人主动迎了上来:“您好,许先生,我是市公安局刑侦第一大队的副组长,我叫周程菲,很感谢您特地跑一趟。”
周程菲说着朝许慎伸出了手。
“周警官,你好。”许慎伸手握住。
寒暄一句,两人刚入座,许慎便单刀直入,问道:“周警官,你找我来,是有什么合作?”
周程菲也不拐弯抹角,从旁边的椅子上抽出一份文件袋放到了许慎面前,说:“这里是我国五年以来发生过的所有大型恶性伤人案件,您可以先看一下。”
许慎看了周程菲一眼才打开了资料袋,抽出一沓资料,他翻阅着,基本全是他上次在网上查的那些案件,只是周程菲给的资料更详细,犯案者的身份信息也都在上面。
许慎翻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周警官是什么意思,不如直说吧!”
周程菲正色道:“是这样的,这里的第一起案件发生在5年前,作案人是一名大学教授,任课期间突然失去控制,当时上课的学生总共有四十五名,全部丧命,医院最后开出的报告是机体过度劳累,导致意识紊乱失去控制,第二起发生在第一起后的三个月,作案人是个小混混,因嗑药失去控制,当时丧命的有十二名,后面的大同小异,每一起至少背负十条人命,而最后一起,前几天发生在市人民医院,而您……正好在场。”
周程菲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慎一眼,道:“您应该也发现了新闻报道的信息有误了吧?”
许慎点了头:“那个人没有嗑药。”
周程菲笑了笑:“我们发现,从第一起开始,涉案人员有个规律,第一起的教授是体外基因融合下培育的天之骄子,而第二起的小混混甚至连二级都达不到,是正常结合下生育的小孩,第三起也是天之骄子,这里前前后后,总共有十五起,而市人民医院的作案人是国防部的高级领导,正好那天陪同妻子去医院做手术,突然就失控了,许先生,您说这规律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呢?”
许慎望着周程菲,他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掩盖基因融合存在缺陷的情况?”
周程菲满意的回道:“许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是的,我们怀疑有人故意制造混乱,就为了掩盖事实,而事实就是,基因融合存在严重缺陷,跨物种的强制融合,会使兽人退化回野兽状态,而且一旦退化,无法再恢复正常。”
许慎蹙眉:“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记者,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许先生别紧张,我找您当然有我的原因。”周程菲眼神一敛,她肃着脸问:“请问您是不是认识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疎则?”
许慎顿时警惕了起来。
周程菲缓缓道:“据我们的调查,白氏集团跟MGC机构有利益输出,白疎则极有可能参与了前面几起案件,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在筹划第十六起,我们想跟您合作,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并且找出第十六起将在什么时候发生,发生地址又在哪里?”
“你们要我接近他?”
“对,这提议我们跟邵公子提过,但他不同意。”
许慎诧异,难道邵于闻跟警方有合作?
周程菲看出他的疑惑,她说:“邵公子确实跟我们警方有合作关系,具体信息涉及到保密内容,我无法告诉您,不过请您相信我,我们警方一定会全力保护您,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您随时可以退出。”
跟政府有合作关系,对于狩猎者的他们来说也并不奇怪,但对象换作邵于闻,许慎很惊讶,难道之前MGC海外分部遭到入侵,就是政府委托的?
许慎想问,但邵于闻不告诉他,估计也是不愿意让他知道,想了想,他就没问了,许慎说:“如果我帮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这您放心,条件随您开,只要我们付的起,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可我并不缺钱。”
……
周程菲咽了声,说实话,政府能提供给许慎的也就只有金钱了,她说:“还请您考虑一下,如果不能阻止白疎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而且拿不出证据,我们无法起诉MGC,未来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许先生,白疎则警惕心很强,我们派出的人都没有成功,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
这是在道德绑架自己?许慎挑起眉尾。
周程菲尴尬的咳了一声。
“你们怎么就确信他会相信我。”
周程菲欲言又止,许慎脸色微变,急声问道:“你们究竟查了我多少?”
周程菲说:“我们找到了十七年前在白家工作过的佣人,他告诉我们,白疎则之前有个堂弟……”
“够了。”瞳孔骤然收缩,许慎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左手无意识的颤抖,被他死死按住。
周程菲站的很直,她郑重的说:“许先生,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警方很需要您的帮助。”
许慎别开了头,不堪的过去被人知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就好像被剥去衣服当众游街:“我需要想想。”
“好,您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告诉我们的,我们警方会全力配合您。”
许慎走出餐厅的时候脚都是虚的,他以为过去已经抛掉了,却没想到这世界除了白疎则,竟然还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也是,只要白家人知道他还活着,这标签就永远不可能从他身上撕掉。
圈养的猫吗?
恶心。
也许是遮羞布被撕开了,许慎觉得浑身不舒服,回家后就放了一浴缸的水,衣服都没脱就泡进了浴缸里。
*
“你妈说你很乖,二叔也想看看小砚听话的样子,把衣服脱了。”
“小砚乖,二叔给你买了新衣服,明天穿给二叔看好不好?”
“阿扶不听话,夹个玩具都夹不紧,等小砚再长大一点,二叔给你买更多的玩具。”
“站那别动,好好学着。”
*
“阿砚,阿扶死了,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阿砚,他昨天是不是又喊你过去了。”
“阿砚,他摸你了吗?”
“阿砚,我昨晚梦见你也死了。”
“阿砚,你跑了还会回来看我吗?”
“阿砚,跑吧!”
*
呼——
许慎突然惊醒,他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着,引的浴缸里的水波荡,溢出缸缘,冷水浸的身体发冷,但又好像这股子冷是从骨头里散发的,许慎下意识想抱住自己,不料一打滑,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
肺里的空气瞬间被夺走,许慎挣扎了一会儿,但窒息感反而让他找到了安全感,他渐渐放弃抵抗,抱着手臂缩成一团,很快,除了缺氧,身体反而暖和了起来。
意识随着波动的水面起起伏伏,许慎贪恋在水底下的安全感,不愿上岸,直到一双大手破开水面,如同觉醒那天,将他拉扯上岸。
呼——
大股氧气挤进肺里,反而呛的许慎直咳嗽,邵于闻怒气冲冲的声音当头劈了下来:“你发什么神经,你想淹死你自己吗?”
许慎咳的脸都红了,抬起的眼缝挤进了邵于闻那张吓的发白的俊脸,他突然觉得悲哀,多次推他下苦海的人,这时候反而将他拉扯上岸了,还露出了这么心疼的眼神。
多不可思议啊,原来邵于闻真的会心疼别人。
许慎笑了,但眼睛却红了:“我洗澡。”
“你洗澡不脱衣服?你当我三岁小孩。”
许慎起身,哗啦啦一阵水声响起,他跨出浴缸,牵强的说:“懒得洗衣服罢了。”
邵于闻沉了睦,本是约了许慎今晚共度晚餐,却迟迟未等到人,电话也打不通,他只能落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浴室传出水声,他唤了几声,许慎也没有回应,没曾想,一拉开门就看到对方泡在了盛满冷水的浴缸里。
邵于闻心口一紧,许慎刚刚分明就是想淹死他自己。
怕刺激对方,邵于闻抽了条浴巾安静跟在许慎身后,他看见对方站在衣柜前,准备湿着身子换衣服。
他几步上前,将浴巾盖在了许慎头上,大手轻揉着对方的脑袋,邵于闻没好气的说:“你懒得洗,以后我来洗。”
许慎立在原地,一颗心又酸又涩。
邵于闻沉默的替他脱下一身湿衣,将他包在浴巾里抱回了浴室吹干了头发,随后又抱着赤身的许慎回到房间,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被子里。
“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先睡一会。”虽然脸还是臭的,但言语间全是关心。
许慎突然拉住他的手,他问:“邵于闻,做吗?”
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让他忘记想起来的事。
邵于闻回过身,许慎的眼睛明明在望着他,可他却觉得这双眼失去了焦点,空洞洞的,好像灵魂已经彻底腐败。
他坐到了床边,自上而下的盯着许慎,他确认道:“你想做?”
许慎垂下手,眼睛抓不到可以让他定住的东西,他像个木偶虚声道:“做吧!”
邵于闻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口,语气跟着放柔:“你随时可以喊停。”
许慎只是木纳的看着他。
邵于闻的吻落在他眼睛上,舌尖舔着他的眼角,好像要舔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许慎闭了一只眼,他看着邵于闻近在咫尺的脸庞,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波荡,但又太轻,轻的溅不起水花。
邵于闻吻过他的脸颊,鼻子,最后才含住了他的嘴唇。
许慎抬起左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主动挺起腰,更加贴近对方。
两人的舌头纠缠着,偶尔探出口腔,在空气中缠在一起,又被邵于闻拖回嘴里戏弄,透明的津液很快浸湿了枕头。
许慎闭着眼,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邵于闻的身上。
可邵于闻怎么这么温柔,他该更粗暴的,就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许慎哑声催促:“进来。”
“不行,你会受伤。”邵于闻无视许慎的催促,他想让许慎体验到最好的。
不对,他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许慎自虐的想尝到更深的痛。
“受伤就受伤,反正你以前也没顾及过。”
邵于闻顿住了动作,身体悬在许慎的上空,他心疼的摸着许慎的脸:“对不起。”
他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许慎急声道:“别恶心了,快点。”
邵于闻的眼神越发深情,他按住许慎的手腕压在枕头上,邵于闻说:“许慎,我们停下吧!”
许慎甚至有些怨恨的瞪着邵于闻,突然,他甩开邵于闻的手,将他推了下去,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句:“滚。”
猛的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许慎竟像一头刺猬,为了保护自己,所以竖起了一身的刺,也像一头小乌龟,受伤害了就缩回壳里。
邵于闻坐到了床边,他将许慎揽进怀中,埋头靠在了他身上。
许慎本来就安静,这几天更是沉默不语,邵于闻就算来了,两人也几乎不说话,似乎都默认了这种沉默。
邵于闻觉得压抑,尽管他们天天见面,但许慎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他,无论他做了什么,跟他说了什么,许慎都只是机械性的回复。
这种沉默掏心挠肺一般难受,所以这天刘在应喊他喝酒,他就过去了。
酒过三巡,人醉了,难过就被放大了。
邵于闻磕磕绊绊的给许慎打了个电话:“许慎,我……我好像喝醉了,你来……来金光会所接我。”
许慎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声音:“几号房,我让林爷过去接你。”
“我他妈让你接我。”邵于闻这些天尽装孙子,这会酒一上头,就露出了本性,他甚至有些委屈的说:“许慎,你接我一下会死吗?”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
邵于闻只觉得难堪,他都这么哀求许慎了,不就是接他回去,有什么好犹豫的?
等了有三四秒,邵于闻怒声道:“不想来就别来了。”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垂着头,眼神难过的盯着手机,可惜一分钟过去了,手机始终没有动静。
刘在应凑了上来:“滋,怎么又吵架了?”
邵于闻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上,眉宇疲惫不堪,闻声狠狠瞪了刘在应一眼。
刘在应举起手,毫无诚心的说:“我错了,我不该问。”
邵于闻这才收回视线,他难受的捏着眉心,刘在应拍了拍他的大腿:“好了,别气了,小猫咪不肯来接你,我负责送你回家总行了吧,要不,我给你开个房,今晚就别回了。”
邵于闻不做声,只是心情郁闷的拍开了刘在应的手。
“爱情这杯酒,谁喝谁醉啊!”刘在应幸灾乐祸。
“你要真闲的发慌,我可以让你忙起来。”
“别,我谢谢您叻,老爷子前些天才把摊子撂给我,我现在天天忙的跟个孙子一样,一天24小时,我他妈忙的跟右手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邵于闻不屑的哼了一声。
刘在应凑近了点:“对了,我听说白家在海外的市场遭人围堵,是你干的吗?”
“是我又怎样?”邵于闻丝毫不将对方放入眼里,白疎则不仅对他下药,还想挖他的人,他怎么好意思,不好好回报一下他的苦心?
刘在应嘶了一声,不认可他的做法:“于闻,不是我吓你,白家人你最好不要碰,你不了解白疎则,这人不好对付的,白家自从他上位以后,不到四年的时间,势力已经扩大到全国,就是总统见了他,也得忍让三分,你别因小失大。”
邵于闻也只是轻轻一哼,不过就是一只四级白虎,有什么好怕的。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白疎则做事毒辣,他爸白城光,你之前见过的,就那个死恋童男,听说白疎则上位的第一天,白城光突然暴毙在床上,对外宣称是隐疾发作,不过少爷我呢,是查到那么一点小消息。”刘在应得意的炫耀自己的小道消息,他说:“白城光其实是中毒,据说五脏六腑全融化了,死的非常痛苦,十之八/九就是白疎则做的。”
邵于闻提起了兴趣,他抬起惺忪的醉眼:“继续说。”
“白疎则之所以这么恨他爸,听说是因为他妈,你知道他妈是谁吗?”
刘在应刻意买起关子,无奈邵于闻并不想接他的话,只得讪讪续道:“他妈是白城光的妹妹,亲妹妹。”刘在应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近亲繁殖,所以白疎则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当时扬言他活不过十五,不过我看他现在活的挺好的,个还挺高的,得有一米八六吧,哦,话题跑远了,反正呢,他妈好像也不是自愿的,白城光硬强,不小心就怀上了,那时他妈好像才十五六岁吧,所以白疎则从出生那天就被白家人嫌弃,就连亲妈也不曾抱过他,再加上体质太差,基本呢,也不出门,听说小时候挺自闭的,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来了个堂弟,跟他玩的还挺不错的,但因为长的太好看,结果就被白城光看上了,后来听说是被玩死了。”
很多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不可告人的性/癖,但众多之中,恋童是最被唾耻的,最高刑罚上限甚至到了死刑。
饶是刘在应在这个圈子里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也始终觉得这种人就该被枪毙:“这得多畜生的人才能对小孩子下的去手,如果不是白家替他掩盖,白城光最差也得判个无期徒刑。”他愤声道:“禽兽不如。”
“还有吗?”
刘在应耸了耸肩:“没了,我就查到这些。”
邵于闻想了想:“你帮我查个人。”
“谁啊!”
“白砚。”
“白砚?”一席话,刘在应说的口干舌燥,他喝了口酒才说:“行,我找人调查一下,到时有消息再告诉你。”
“好。”
刘在应觎了邵于闻一眼,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那你今晚还回不回去?”
“回。”
“呦,邵大公子转性啦?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灰头土脸的自己回去。”嘿嘿一笑,刘在应问:“要不要我给许慎也打个电话让他接你,说不定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过来接你也不一定。”
“他为什么要看你面子?”
邵于闻瞬间沉了脸,刘在应就知道,这小子飞醋吃到自己身上了。
他摊开手:“我说错了,他不该看我面子,你就灰头土脸的自己回去吧!”
“你不是说送我?”
“嘿,你不是喝醉了吗,这话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
“谁说我喝醉了?”
“滋,你问题咋这么多呢?”刘在应开了一瓶进口的洋酒,倒满一杯递给了邵于闻,不耐烦的说:“别问了,走一杯,喝完该回哪去回哪去。”
邵于闻垂眼,深邃的眸子暗沉无光,夹杂着几分怅然若失的惆怅,他闷头喝光了一整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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