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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剑
白枳抬起头,向楼下看去。
楼下拍卖台上,两人正推着一个带有轮子的囚笼正往台上走,台下众人亦是议论纷纷。
“南海鲛人?!就是传说中那个……作炉鼎之用的鲛人?”
说这话的男子眼睛往身边人瞄去,两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可琉光门不是早就不让捕猎鲛人了吗?珍宝阁还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放出来拍卖?要是让琉光门的人知道了他们怎么办?”
“不让是不让,私下里总归有心术不正之人,无极市里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且听他们这么解释吧。”
被推到拍卖台上的那个笼子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上面零散地缀着数颗粉红色的珍珠,珍宝阁的灯光一照上去,像是血泪一般。
楼下介绍的声音传来。
“诸位,这第七件灵物与之前的可大不相同。”
“你们看,这黑布上的珍珠,便是这南海鲛人的眼泪所化。”
他一说完,便一下抬手将那笼子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众人终于得见这南海鲛人的真面目。
碧发蓝眼,皮肤雪白,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拍卖台下。她应当是哭了许多次,眼尾还留着一抹红色,看上去更加惹人心生怜爱。
她身上穿着一件根本遮不住什么的雪白纱衣,在笼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黑布一被掀开,台下众人的目光几乎全部被那鲛人吸引住,那小鲛人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身体都害怕得发抖。
“这便是今日的第七件灵物。”
那人这句话一说完,清月就听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简直禽兽不如!”
她端起茶杯的动作一滞,双唇张合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楼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所周知,南海灵气充足,孕育了鲛人一族,鲛人天生能生活在海水之中,灵力强于常人。”
“早年间坊间便有传闻,得鲛人者,若是知晓用处,用的好了,功力大涨,提高境界不成问题。若是……极为契合,飞升也是不在话下。”
“但是今日我们珍宝阁有另一发现。”
“鲛人之血,与灵药百草生融合,亦可助人快速突破境界,更上一层楼。”
“若是以鲛人的心头血入药,那可就不得了了,就算是凝气期的毛头小子,服用之后,一天之内所涨成的功力,甚至能同元婴期的高手一较高下。”
“若是日日以鲛人的血肉为食,不出三年,修为必定提升至少两个境界!”
他这话一出来,拍卖台下瞬间沸腾了。
而楼上,白枳的眉头蹙得更深,右手紧握,像是要把茶杯捏碎一般。
她转回头,愤愤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如此!还要食人血肉!”
“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拍卖台下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
那是个带着白纱斗笠的女子。
她带着斗笠,没人能看清她的面容,但从白枳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视线应当是一直停留在台上那个鲛人身上,片刻不曾移动过。
她问话的语气里像是带着三分怒意,站在台下厉声道:“修真界早在三十年前禁了捕猎鲛人,敢问珍宝阁放出的这位,是从何而来?”
台上那人想来是早有准备,被问了也一脸不慌不忙的模样,在台上踱了几步路,站到了关着鲛人的笼子旁边,才慢悠悠地回答那白衣女子道:“姑娘有所不知。”
“这位并非我珍宝阁在南海捕猎得来的,而是有人特意托我珍宝阁为她寻个好去处。”
“这鲛人失了记忆,容易伤人,我们这才特制了这金丝笼将她关着,也是避免她伤着诸位了。”
他一句话倒是把珍宝阁摘了个干干净净,虽说这话的真假无从得知,但他抛出了这么个理由,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但是……那鲛人区区一个瘦弱女子,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八,又怎能伤了他们这些修道之人?
不过是珍宝阁的人胡诌罢了。
白枳气得猛地一下站起来,正想破口大骂,不料她刚张开嘴的下一秒,就被一个从对面飞过来的禁言咒封住了嘴。
白枳瞬间睁大了双眼,扭头瞪向自家师姐。
她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手上比划着动作:师姐你干嘛?
清月冷冷道:“我怕你人前失言。”
白枳气鼓鼓地继续比划:我不会的!你快给我解开!
清月把头转向楼下,不再看向白枳。
白枳无法,只能乖乖闭嘴接着看下去。
而楼下,就在台上那人给出答复之后,拍卖台下又开始讨论起来了。
“珍宝阁说得真是冠冕堂皇,谁知道说得真的假的?我看啊,这鲛人就是他们为了这次拍卖会专门去南海捉回来的!”
“我前年曾见过那珍宝阁阁主,看着也不像什么恶人啊,说不定真的是有人托他们办事的呢!”
“……”
众说纷纭,楼中一时吵闹不已。
而同一时间,珍宝阁外的悬崖边。
沈诗音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在听见清月拍下了扶摇羽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不过那丝恨意很快就消逝了,沈诗音勾起一抹笑来,手上把玩着时书念的令牌。
“阿瑶,就算你没了记忆,还是对她这么好啊。”
“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陪你们玩的。”
她抬手吩咐手下下去,飞身向珍宝阁楼顶去。
与此同时,拍卖台上的那人见时机差不多了,忙笑道:“诸位,可以竞价了。”
虽然众人想法不一,但一听这话,立刻有一个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来:
“我出五百个冰晶石!”
“我出八百个!”
“一千个!”
“我出两千个!”
嘴上说得义正言辞,竞价倒是一个比一个快。
白枳在心里吐槽着。
她还被禁言着,只能扒拉了下她师姐,继续用手给清月比划:师姐,我们把她买下来好不好?
清月垂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答应她。
白枳见她不理自己,知道没得商量了,只能回过头继续往楼下看。
“两千冰晶石一次!”
“两千冰晶石两次!”
“两千——”
“我出五千冰晶石。”
就在那人即将敲锣定了的时候,方才的那位白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人,突然出声道。
什么?!五千?!!
白枳登时张大了自己的双眼,她又想到了自己那个瘪瘪的荷包,一时心酸得很。
你们这些富人都不要命啦!这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不止她震惊了,就连拍卖台下的众人,也一时被惊得鸦雀无声。
五千冰晶石,怕是争那天下第一名剑万木春,都有机会了。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鲛人?!
就连台上珍宝阁的人都呗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一样,呆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地报价:
“五千冰晶石一次!”
“五千冰晶石两次!”
“五千冰晶石三次!”
“恭喜这位姑娘拍得南海鲛人!”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下一刻,白枳的禁言咒被人解开。
她迫不及待地问清月道:“那白衣女子是何来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修真界内能一下拿出五千冰晶石的门派不少,但愿意用五千冰晶石买下一个鲛人的,白枳属实想不出来。
清月淡淡道:“她是沧海门的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①
清月见白枳一脸疑惑,又开口解释道:“沧海门在南海的一座岛上,她许是与这鲛人有些渊源。”
白枳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又道:“难怪师姐你刚才不让我出价,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份?”
清月颔首,她看了眼白枳,说道:“我们此行是为万木春而来,你可别因为旁人生了事端。”
白枳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笑着点头答应。
有了清月的这句话,白枳也没再怎么关注后面的几件灵器宝物,一心只等万木春。
终于,就在某人以一千二冰晶石将猎魂鞭拍下之后,百无聊赖的白枳终于听见了万木春三个字。
她顿时精神起来,喊清月道:“师姐师姐,是万木春!”
清月点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下去。
只见拍卖台上瞬间灵气暴涨,一把碧色宝剑从盒子里“唰”地一下飞了出来,剑尖朝下悬在空中,它左右摇摆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剑剑柄应是由极好的碧玉制成,剑身通体呈碧色,灵气在剑身流转,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出了盒子后,它的灵气霎时漫延开来,就连珍宝阁外的枯树都冒出了新芽。
这就是万木春?它在找什么?
白枳心想。
她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下一秒,她就看见前一刻还悬在空中的那把剑,“咻”地一下朝自己飞了过来。
白枳:?!!
不好,这波是冲我来的。
白枳猛吸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跨过几步,躲到清月身后。
她一边扯着清月的衣袖挡在自己身前,嘴上一边喊着:“师姐救我!”
清月无奈地笑:“它对你没有恶意。”
白枳这才愿意从衣袖后面探出头:“真的?”
她刚一探出脑袋,万木春就一下窜到她面前来,还友好地碰了下白枳的额头。
白枳:……
这把剑还挺懂礼貌的嘛!
与此同时,楼下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人惊呼一声,引得所有人都朝白枳她们所在的房间看过来。
“万木春怎么直冲冲地往那个方向去了?”
“灵剑天生感应得到与之相合的人的气息,难不成,那人便是它命定的主人?”
“不是吧,不是说好价高者得吗?这怎么还整上认主一说了?”
清月面不改色地设了个隔绝声音的结界,把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挡住。
白枳一句也没听见。
她好奇地伸出手想触碰那把剑,可手还没碰到,万木春就自己贴了上来。
……拜托,你可是天下第一名剑,这么倒贴不好吧?
白枳在心里想到。
就在她握住剑柄的一瞬间,白枳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气息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股气息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她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被灵力一点,只消一刻,白枳便觉得整个人通透了许多,就连先前一直未能想明白的问题也在瞬间想通了。
她好像……突破筑基期了。
这段记忆的最后。
在万木春的灵气包围下,白枳周身的灵力运转着,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四季初始,冰雪消融。
山间有雾,江上有风,鸟语婉转。墙头一只桃花窜出,满目皆春。
原来这就是,万木春。
***
剩下的记忆一一在白枳的脑海里闪过,熟悉的面容在她眼前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白枳从系统给她发来的几段记忆中回神,不禁问系统道:为什么?
系统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白枳既像是在回答系统的问题,也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我的每一段重要的回忆,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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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出自元稹《离思》。
小白的回忆到此结束啦,下章开启摇光大会剧情了(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