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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邀
阿黎身上的戾气已经散尽,但眼里的冰冷没有融化半点,他走向前来,看着这些身受重伤的仙尊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所以你们是想杀我师尊了?”阿黎的语气很冷,叫人看不出愤怒的情绪。
可嘴里的话,却格外令仙尊胆寒。
“不是——没有!”
“呵。”阿黎想着,师尊死而复生,不就是他们口里的那个‘异数’么?他们居然想要杀他的师尊。
不就更应该死了么?
“唰——嚓!”
原本摔在地上难以行动的仙尊,只来得及看清一道光影,意识就逐渐分离了。
他的神魂竟也连同头颅被斩断了!
接下来,就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杀到只剩三人的时候,阿黎挥手的动作一顿,周身的魔息也散去了。
没等谷饶雨觉得庆幸,一道上古魔息就侵入了他的识海!
阿黎只来得及将魔息打入那三个化神期修士的识海,就被拽走了。
那柄从修士手里抢走的剑,被阿黎扔下了,像是在羞辱这三个幸存的仙尊。
……
祁辞指间的纯白丝线猛地缩紧,往回拽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适。
操控纯白丝线不仅需要神魂强大,还需要有着极强的修为。
以祁辞金丹期的修为,还不足以无视距离,破开空间将阿黎带来。
其实也没必要。
毕竟这里是皇朝领域。
所以祁辞收手了。
祁辞触碰着这根纯白丝线,头一回将神识附着在了纯白丝线上,无限延伸。
当祁辞用神识看到阿黎身边的情景时,不由蹙眉,以神念传递信息:你去哪里了?
原本情绪低迷的阿黎,突然变得很高兴,“师尊?”
祁辞没想到阿黎能够听见。
忽然意识到,这兴许就像是传音。
“嗯,你不在皇朝?”
阿黎似乎有些委屈,他低着头,说着:“嗯……有人想杀师尊,我……”
祁辞察觉到了阿黎身上的血腥味,“没事就行。还有灵力么?”
阿黎愣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期待,“有的有的。”
祁辞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准许你再用一次灵力,将我带出来。”
“师尊受到危险了吗?”阿黎心下一紧,身上的魔息不受控制的有些外溢。
好在此处远离了皇朝,并没有什么修士经过。
祁辞刚想说些什么,神识就断开了。
远在皇朝禁地里的祁辞再次感受到了一股灵力推力。甚至来不及反应,祁辞就被纯白丝线的另一端‘牵引’过去了!
傀玖正犹豫要不要冒犯主人,替主人梳理经脉,忽的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爆发出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几乎是撕裂了空间的瞬移!
感受到主人的气息消散在了皇朝禁地,傀玖的力量有一瞬的失控。
原本隐匿皇朝禁地的阵法在此刻轰然坍塌!
雨水依旧下着,祁辞被淋了个透。
他被阿黎扯来的时候,整个人控制不住得向前扑,他甚至看不见——整个人摔到了阿黎身上,一起摔进了泥里,弄得浑身脏污。
祁辞爬起来的时候,甚至有几分想笑。
修长漂亮的手指撑着泥地,整个人狼狈不堪。
浑身的疼痛倒没那么在意了。
只觉得好笑。
几百年没这么狼狈了,到了修真界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
因为猝不及防,阿黎没能护住师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
“对不起……”
祁辞能说些什么?
他被阿黎搀扶着站起,因为没有灵力支撑屏障,祁辞已经被雨水浸透,黑色的衣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胸口处的衣衫也因方才摔的那一跤散开了些许,显得有些凌乱。
太狼狈了。
祁辞觉得。
“师尊,我帮你清理一下吧?”阿黎站在祁辞身侧,见师尊抽回了手,心里空落落的。
“不必。”
祁辞用灵力清理了脏污,顺便温干了湿透的衣物,整个人显得更加令人无法靠近一些了。
就连方才的狼狈,也消失得干净。
仿佛……又变得不近人情起来。
阿黎不知道为何会失落难过,明明他的师尊回来了不是吗?
“师尊,你受伤了吗?”阿黎瞧见祁辞苍白的唇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
“说什么呢?”祁辞顿了一下,“你既然叫我师尊,我又为何需要你来保护?”
“何况,”祁辞展开了神识,“玉衡仙尊此刻正在无极圣宗。你明白么?”
阿黎呆愣愣地看着师尊,他似乎并不明白。
祁辞也并未较真,只道:“你知道回魔域的路么?”
祁辞受伤,也不认路。
如今似乎只能仰仗阿黎。但阿黎被困在般若苦境几千年,应当也是不认识的。
所以祁辞再次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傀玖应该知道,但祁辞此刻已经离开皇朝禁地了,自然就不考虑被傀玖带回魔域。
“师尊……”阿黎有些担忧,“师尊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嗯。”祁辞并未隐瞒,“怎么?”
“阿黎扶着你走吧,快些。”
祁辞思索了一下,应着:“好。”
阴雨不断的天气里,挨着皇朝与无极圣宗的地域里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慌当中。
走至城镇,祁辞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后脖颈处的灼热时有时无,可惜祁辞看不到。触碰到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倒是怪诞的很。
阿黎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顶幕篱,白纱覆盖至腰间,几乎将整个人都被遮挡起来了。
这倒也是方便了祁辞。
毕竟玉衡仙尊的这张脸,兴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路,祁辞并未展开神识探路,直到进城,祁辞才展开神识,选定了一家客栈住下。
跟在祁辞身后的阿黎,视线低垂,一直看着师尊白皙中带点粉嫩的赤足。
黑色衣摆一晃一晃,像是春光乍泄般,那道风景便转瞬即逝又再次出现,如此反复。
阿黎觉得自己要变坏了。
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些难过来。
他疯狂地想要把师尊占为己有,但他不该玷污他的师尊。为什么他会生出想要触碰师尊的念头呢?
不该是这样的。
他甚至更为卑劣,会觉得触碰不够。
还不够。如果仅仅只是触碰,还不够。但更多的,阿黎想不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因为太喜欢师尊了吧?阿黎想着,他沉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的师尊就是最好的,他也应该喜欢师尊。
祁辞并不知道阿黎的心思,他付了灵石,与店小二租了一间房,便领着阿黎往客栈一侧人较少的区域里坐下了。
“听说了嘛,就刚刚不久,皇朝禁地里的血煞之气消了,碰巧无极圣宗里的天权仙尊在皇朝禁地的附近遇上了那个罗刹傀儡呢!”
“嘁——还说呢,这鬼天气不就因为那魔头出来了吗?但一直都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结果咋样了?那傀儡被捉了吗?当真是那飞升了的魔头廖天莫的傀儡吗?”
“谁知道呢,不过那中洲啊,倒是有不一样的说法,说是那傀儡啊,是那魔头廖天莫送给无极圣宗玉衡仙尊的礼物呢!还真怪瘆人的。”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啊,本来玉衡仙尊就很那个……”
似是因为顾忌些什么,那人说话的声音没了,祁辞也听不见了。
不过这个局面,倒是让祁辞猜中了。
是有人在做局。
从般若苦境里出来,流出的那个传言,再到皇朝爆发出廖天莫的魔息,再到如今引出玉衡与那傀儡之间的关系。
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不过皇朝魔息应该是个意外,但目的却是达到了。那些人的目的,总归是要将玉衡仙尊与那魔头廖天莫扯上关系的。
祁辞事不关己地听着,听到最后,竟有些蹙眉。
“玉衡仙尊不是活了吗?虽是残魂,但也被无极圣宗护了起来。南玄仙尊更是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呢。”
“哈哈,估计是害怕那个疯子来抢他师尊呗。那日,黎诏裴不是来无极圣宗了么?李峰主不过是骂了他几句大逆不道,敢肖想南玄仙尊的师尊,就被他毁了道心啊!修为再也精进不了了!”
“我呸,一个欺师灭祖的魔头,想想就觉得恶心!不过,如果玉衡仙尊没有沾染那些事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受害者了……”
“这话哪能这么说啊,就算玉衡仙尊不是灾祸,单说黎诏裴的事,那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啊!说不准玉衡仙尊本就与那黎诏裴苟合呢!”
“别说了……别说了。无极圣宗离这不远的,这话被人听了去,你们还想活么?”
“……”
此刻屋外的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着。
一道煞气非常重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衣,腰间系着一个银白色的酒葫芦。
那些人似乎是在顾及他的存在,所以都闭口不言了。整个客栈又陷入了诡异的恐慌当中。
就连那几个谈论玉衡仙尊的几位大乘期修士,都变得有些噤若寒蝉。
祁辞不着痕迹地用神识打量了番,在记忆里,实在没有这号人物,也便不去管了。
不过没想到,这人竟往祁辞这边坐了过来。
原先谈论得正欢的那几人像是猫见了耗子,一个劲的想要跑,但被魂压束缚,动弹不得。
化神后期!
他们意识到这点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那煞气深重的男子正朝他们这边来!
阿黎闷闷地朝祁辞靠近,“师尊……”
“怎么了?”
祁辞垂眸,探了探阿黎的眉心,“难受?”
在祁辞弯腰触碰阿黎的那刻,那名黑衣男子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在离祁辞稍远一些的地方坐下了。
“担心师尊……”阿黎握住了祁辞微凉的手,他觉得安心,“师尊,今日我是跟你一起睡吗?”
阿黎有种莫名的期待。
“嗯。”祁辞看不见阿黎眼中的期待,“你要一个人住么?”
要再开一间房,得多付些灵石。
祁辞从魔域里带的灵石并不多,但若阿黎想要,再开一间房也不是不可以。
“不要!”阿黎激动地抱住了祁辞的腰,整个人扑进了祁辞的怀里,“我怕师尊被别人抢走了,我……”
祁辞忽的闷咳了一声,忍着耐心戳了戳阿黎的脑袋,“撒手。”
阿黎不敢造次,乖乖松手了。
祁辞这才想起缠绕在阿黎身上的纯白丝线还未解开,便勾起腕间的丝线将纯白丝线拽走了。
阿黎的眼眶顿时红了,语气更是委屈得不行,“师尊……是阿黎做错什么了吗?”
祁辞:“?”
祁辞没有明白阿黎的意思,“没有。”
阿黎头低得更低了。他挨着师尊坐下,小心翼翼地扯着师尊的衣袖,“师尊,不要抛下我,我真的会失控的……”
祁辞忽然想起了黎诏裴说的话,这一魂一魄已经与黎诏裴分离,若是阿黎看不见他,阿黎真的会疯么?
“可你先前不都与我分开了么?”祁辞仍旧有些怀疑,“为何会失控?”
阿黎又委屈巴巴凑了上来,“因为师尊牵着阿黎,用这个。”
阿黎怕师尊看不见,便大胆地碰了碰师尊左手腕处的纯白丝线,自然而然的,也触碰到了师尊的肌肤。
微凉,但是很柔软。
祁辞有些哑然,他也瞬间明白为何阿黎会说出‘师尊……是阿黎做错什么了吗?’这句话了。
祁辞想了一会,便将纯白丝线缠绕在了阿黎的手腕处,并小声说着:“你不可拉我过去,明白么?”
阿黎的做法简直倒反天罡。
这也是祁辞不愿用纯白丝线束缚住阿黎的原因之一。
阿黎认真地点着头,“嗯嗯~”
念及阿黎只是初犯,祁辞也不再忧心。
刚想带阿黎上楼,那位煞气深重的男子便拦住了祁辞的去路。
祁辞微微一叹,他就猜到来人不善。
“请问有事么?”祁辞礼貌回应。
“我叫祁程心,我的主人想邀您去中洲牵机阁一叙。”男子将头压低,语气恭敬。
祁辞倒是有些玩味,“叙旧?”
“公子您去了便知。”
“什么时候?”祁辞并未拒绝,从祁程念的语气中便可以得知,那位主人与祁辞是相熟的。
并且祁程心在一开始就告诉祁辞他的名字,再将姿态放的如此低,不就是在告诉祁辞这个信号么?
还有……祁,程心?
祁程心:“估摸着半月后吧。”
再多的,祁辞知道是问不出来了,他淡淡嗯了一声后,便牵着阿黎朝楼上走去了。
在客栈中的强者皆是大跌眼镜。
不敢相信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祁辞与祁程心的对话并没有加以掩饰,所以他们的对话被这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并且格外清晰。
牵机阁阁主是一个化神后期强者的主人?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还有那个戴着幕篱的青年竟也是一个化神期强者吗?不然怎么可能那么淡然?!甚至……甚至会觉得比那个浑身煞气的男子还要强?
阿黎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祁辞推门进入房间后,阿黎才堪堪回神。
“师尊?”阿黎不敢再看了。
放下幕篱后,祁辞脱衣服的手一顿,“怎么了?”
阿黎满脸通红,可惜祁辞看不见,他凑近阿黎,用他那微凉的手背碰了碰阿黎的额间,“发烧了?”
“没……”
“那时追杀你的人很强么?”
阿黎不知道怎么回答,支吾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化神初期,他们就是牵机阁派出来伤害师尊的,师尊不要去!”
祁辞微微诧异,随后便笑了一声。
阿黎看着师尊笑着的模样不由呆了呆,这个笑无疑是好看的,是略微带着些无奈意味的轻笑。
“黎诏裴小时候,便是你这副模样么?”
轰的一声,阿黎怔在了原地。
瞧着阿黎的模样,祁辞笑了有一会。
“师尊……都知道了?”阿黎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黎诏裴的一魂一魄,所以也从未跟师尊说过。
他厌恶黎诏裴,师尊也讨厌黎诏裴,他就更不想让师尊知道他就是黎诏裴的一魂一魄。
但师尊似乎知道了。
祁辞昂了声,笑着回应:“你打算瞒我多久?”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看着因为自责而难过的阿黎,祁辞又沉默下来。
起初祁辞知道阿黎就是黎诏裴的残魂时,他是愤怒的。
他觉得是黎诏裴在戏弄他。
恶劣的,又无耻的戏弄他。
但后来祁辞发现,阿黎似乎仅仅只是阿黎,他不是黎诏裴。
这个小鬼似乎很珍视他的师尊。
尽管祁辞不是他的师尊。
这种像是窃取了别人身份的感觉,其实令祁辞有些在意。
明知道他不是玉衡仙尊,却还是在阿黎面前占有了玉衡仙尊的身份。
即使这是被迫的,但也仍旧是窃取了旁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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