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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之殇(上)
康熙四十年,和嫔诞下一女。皇上的恩宠再加上皇女的出生,一时间众多艳慕的目光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天傍晚,云浅陪着和嫔在花园里荡秋千。
“在永和宫那里还好吗?要不要我和皇上说说,把你调到我这儿?”
“不好吧,德妃娘娘待我还算不错,这样做会不会有点……”
“有点像是挖墙脚?!”和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也不是了,就是感觉有点……”她在落魄的时候被德妃收留,只要德妃不嫌弃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尽心尽力的侍奉在她身边。
和嫔还未答话,甬路上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是颇有些自负的安嫔。
她看到和嫔后,喜笑颜开,“和嫔妹妹,好兴致啊!”
“姐姐兴致也不错!”和嫔从秋千上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热情的攀谈着。
聊了一会儿后,安嫔便推托有事告辞了。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云浅看到了她嘴边轻蔑的冷笑。
皇上的后宫佳丽们,没有谁希望谁过得好。得宠时,人人曲意逢迎;失意时,个个恨不得落井下石。这就是人心,赤裸裸的□□。
在回永和宫的路上,云浅被安嫔拦住了去路。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把一个晶莹剔透的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娘娘,您这是……?”
“云浅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本宫知道你心思活络,如果你能让本宫重获圣宠,本宫保你荣华富贵!”
果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女人一旦得宠,就有了跟和嫔抗衡的资本,以和双的单纯善良,未必会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儿,她默默的褪下镯子塞回安嫔手里。
“多谢娘娘抬爱,只是奴婢生性愚钝,担不了大任,还请娘娘另请高明!”
她不卑不亢的婉拒了安嫔的请求,也因此和她结下了梁子。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安嫔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好一个不长眼的奴才,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这天,一个面生的宫女找到云浅向她传话,说是和嫔请她在酉时四刻到长春宫,有要事相谈。
云浅从未在长春宫见过此宫女,不禁心生疑惑,宫女见她怀疑,便解释说是新来的。
自从和嫔诞下公主之后,皇上又是请奶娘,又是加派宫女的,所以有一两个面生的也不足为奇,这么一想,云浅也就释然了。
云浅是一个很守时的人,酉时四刻她走进了长春宫。
宫女小凤看到了她,就问:“云浅姑娘,是来找我们娘娘的吗?”
“是啊,就是她让我来的。”
“娘娘刚刚和安嫔去了荣嫔那儿,你要是不急的话,就等她一会儿吧。”
“不急不急,公主呢?”
“在房里呢,待会儿我再给姑娘倒杯茶。”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没事的。”小凤端着什么东西匆匆的走了。
云浅走进了和嫔的房间。这是一个里外两间的套房,外面是客厅,相当于会客室,里面则是起居室。
本来公主有她自己的房间,可是和嫔爱女心切,一刻也不想和她分离,就把婴儿床放在了自己的房间。
云浅掀开门帘走进里间,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尽管亮着灯,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她悄悄走过去,就看到了摇篮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天使。她刚想伸出手抚摸一下天使的脸,可是她暗紫色的唇让她的心倏然一惊。
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往她的鼻端,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她的头“轰”的一声炸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奶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谁?谁在那儿?”她掀开门帘,“哦,是云浅姑娘。”眼角余光掠过摇篮,她颤抖着手指向云浅,“你,你杀了小公主?!”
随后端来茶水的小凤听到这句话,茶盘砰然落地。
经仵作查验,小公主死于窒息,根据尸体柔软程度,且尚有余温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酉时四刻前后。
死亡时间直指云浅,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云浅就这样毫无悬念的关进了慎刑司大牢。
因为是重犯,所以不准任何人探视。胤瑭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混进去和她见了一面。
“胤瑭,我没有杀小公主,你快想办法把我保出去,我要亲手抓住那个杀人犯!”
“云浅,我相信你!这件事慎刑司自有人处理,清者自清,你就安心的等消息吧。”
“破案最忌讳的是先入为主,他们已经认定我是杀人凶手,其它的调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你可以不相信慎刑司,但你一定要相信皇上,他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可是事关他女儿的死,他还能平心静气的裁决吗?胤瑭,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长春宫的每一个宫人都有嫌疑,还有那个假传和嫔口谕的宫女,我真是傻,眀明已经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云浅,你也别太过担心,慎刑司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此案,长春宫的每一个宫人都逃不开他们的审问。”
“胤瑭,我想看他们的审讯笔录。”
胤瑭点点头。
“还有,我想见一下和嫔。”
胤瑭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和嫔伤心过度,当场晕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那你可不可以去求皇上,先把我放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会逃的,我只是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尽力吧,不过你要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对你都是极为不利的,皇上又处于震怒之中,我想我还是督促一下慎刑司吧。要是你想起什么线索,一定要差人告诉我,侍卫张汤是我的人。”
云浅点了点头,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仿佛跌入谷底,坠入深渊。
后半夜的时候,有侍卫巡视,经过云浅所在的牢房,随手丢下一个纸团,是胤瑭抄写的审讯笔录。
长春宫一共有十个宫人,四个太监,五个宫女再加上一个奶娘。
事发前,因为已过酉时,而且又不当值,所以其中三个太监在房内休息,彼此可以作证,另一个太监随和嫔出去了。从笔录上看,这四个太监应该可以排除嫌疑。
剩下六个宫人,其中有两个也是随侍和嫔左右,同样可以排除嫌疑。
还有一个受了风寒,卧病在床,事发当晚,病情加重,审问她的时候,她发着高烧,好像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这样一个病恹恹的柔弱女子,别说杀人了,就连下地都成问题。
那就只剩下了三个,奶娘、小兰和小凤。小兰独自待在房间里,无人作证。
而小凤在酉时四刻前,和奶娘一起在房里逗着小公主,后来小公主睡着了,她和奶娘一起走出了房间。
这也就说明小公主在酉时四刻前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云浅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死亡。
难道凶手一直藏在房内?看着她走进长春宫,便下手杀了小公主,然后嫁祸于她?
奶娘和小凤走出房间后,小凤去喂猫,奶娘说是去湖中的凉亭坐一会儿。后来,小凤忘记拿鱼干,回来拿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湖中凉亭的奶娘。她和奶娘打了个招呼,奶娘冲她挥了挥手。两人说辞一致,可以互为证人。
单从笔录上看,最让人怀疑的非小兰莫属,她独自一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可直觉告诉云浅,有的时候,越是没有人证越是不值得怀疑,越是无懈可击的证言越是漏洞百出,所以在她心里已经把小兰Pass掉了。
那么这十个人中只剩下了奶娘和小凤,她们互为证人,当然也可以互相包庇。
再回到案件中来,一个案件发生后,最先发现死者的人所提供的线索,往往会给案件带来决定性的转机。
在小公主被害一案中,云浅是第一发现者,然后是奶娘,奶娘质疑她杀了小公主。
等等,奶娘不过是随意瞥了一眼,怎么就能断定小公主已经死了?除非她本来就知道躺在那里的是个死人,否则怎么会如此笃定?
天刚蒙蒙亮,胤禛就得到了消息。他匆匆进宫,先去永和宫见了德妃。
云浅一事,对德妃也是极为不利的。云浅出自永和宫,如此一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幕后黑手会不会就是德妃?!
“额娘,长春宫一事,您怎么看?”胤禛开门见山的问。
“这件事,本宫也是难辞其咎……”
“此事并非额娘所为,额娘不必自责,只是云浅出自永和宫,外界的舆论似乎都直指额娘。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杀人凶手,还云浅一个清白,也还永和宫一份安宁。”
“老四,这件事额娘不方便出面,皇上那儿对额娘也是颇有成见……”
“额娘,这件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一定会给额娘一个交代!”
出了永和宫,他去见过李德全,然后又去了慎刑司。
看过审讯笔录,他和云浅的判断如出一辙,将嫌疑人目标锁定为奶娘和小凤。
至于那个假传口谕的宫女,云浅辨认了紫禁城中所有的宫女,都没有发现此人,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后来,各宫各部又对照花名册再度清查,直到胤禛离开慎刑司,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报上来。
这一番忙碌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胤禛带着苏培盛来到长春宫,进行实地勘察,却意外的遇见了胤瑭。
胤瑭是他的亲兄弟,同时亦是他的情敌,此番在此相遇都是为了云浅一事,胤禛的心里稍稍有些嫌隙。
“四哥还没出宫?”
“再等等。”他已经和李德全打好招呼,晚些时候出宫。“九弟可查到了什么?”
胤瑭摇了摇头,“四哥呢?”
“没有什么头绪。”
两人不再言语,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天色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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