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嗜好

　　33

　　最终还是跟他一起回了公寓，只路过苏宅去拿了笔电，一些文件和两三件衣服。

　　洛景接过我手上不大的包，问：“你只要拿这些就好了吗？”

　　“嗯，其他东西缺的话再买就好了。”

　　洛景看看我没再说话，拉开车门让我上车，载我前往我们曾一同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跟洛景一起进楼的时候，门卫室里的小保安扬起灿烂的笑脸，朝我打招呼：“苏先生，你回来啦！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哦！”

　　“是啊，我……前段时间出差了。”

　　小保安点点头，也看到了洛景：“洛先生，你也回来啦！”

　　洛景冷淡地点点头，拉着我就走。小保安也不以为意，见我抱歉地朝他笑，还开心地朝我招手。

　　等进了电梯只剩我们俩个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你呀，老是这样很容易被说成耍大牌的。”

　　“你知道我没有。”

　　“我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现在这个世道，重要的不是‘是不是’，而是别人‘认不认为’你是。”

　　洛景敷衍地点头，用柔和宠溺的眼光看我，倒像我才是那个被纵容着的小孩。

　　幸好这家伙才华是有的，脸跟身材又无可挑剔，爱他的人太多，就算为人冷淡也被认为是个性。否则十个老杜加苏念也捧不红一个洛景。

　　我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洛景捉住我的手，脸色是明媚的冷，眼底的温柔却透过温暖的指尖传递过来，我立刻迷失在他的眼睛里的湖里。

　　电梯到了楼层停下，我们牵着手慢慢往公寓走。这是我们都熟悉不已的路径，但却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一起走过。也因为这个“第一次”，这短短的一段路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洛景开了门，放下行李去开灯，灯光大亮的时候，我站在玄关看着客厅，心情很复杂。

　　这里依稀仍是我离开时的模样，温暖的布艺沙发，半旧的手工小羊毛毯，低矮的玻璃小几。布局没有变过，家具也一样未变。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

　　我曾以为我走后，他一定会立刻搬离这里，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价，房子显然不是问题，而这里显然不是他的理想住所第一名。可他没有，甚至连家具都没有换过。这个家，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我也曾以为他会除之而后快。可他也没有。

　　看着这些熟悉的家具，我有些隐隐的安心，又多了些不确定的恍惚感。有些想开口问他原因，却最终没敢出口。

　　“怎么样？”洛景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期待。

　　我看看那张玻璃茶几上熟悉的裂痕，对他笑笑说：“挺好的呀，本来还以为这么久没我打扫，这里一定养着一堆苍蝇了。”

　　洛景抿着唇，有些失望，但又似乎有些脸红，眼角流出些掩饰不住的骄傲，却还是冷酷高傲的样子，像是在等大人夸奖又在拼命装酷的小孩：“我前两天有好好打扫的啊，很干净吧！”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望，斜着眼看他：“所以说也只有前两天你有打扫是吗？平时就这么让它脏着？”

　　洛景装作没有听见，偏头过去没有回答。

　　我忍笑摇摇头，弯腰脱了鞋，刚换上地板拖便被拉着手进到屋里。

　　“锁我没换，钥匙你还有的吧？”洛景用理所当然地语气问道。

　　我愣了一下，犹豫了一瞬。我当时以为永远都不会回来这里，怎么可能留着钥匙，所以一决定离开就扔掉了。这处房产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何况这里有我七年的时光，所以从未考虑将它卖掉，我本打算就这么让它积灰，等待着也许有一天我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它。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仍留在这里。更加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还能回来。

　　“……我不小心丢了。”

　　洛景身影顿了顿，拉着我的手一紧，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我那里还有备用，待会儿我拿给你，这次可别再弄丢了。先把你的行李收拾下吧。”

　　我看看他，只能看到他抿着唇的侧面冷厉而美好的线条。

　　走到卧室门口，他拧开房门，我隐约看到黑暗中那张华丽的大床，暗红色的床单，原是很性感的颜色，但它现在让我想起大张着的血盆大口，当初车祸时骨折的胸口突然有些隐隐作痛。我突然停下脚步，他跟着停下，疑惑地回头看我。

　　我克制住想抚摸胸口伤处的冲动，手心冒出冷汗来，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我迈不了步，我努力试过了。

　　他握着我我的手炙热，脸上有些隐约的红，眼睛发亮，看着我说：“主卧我昨天刚打扫过，床单也是新的，挑的你喜欢的颜色。”

　　不，那是我选的颜色，但从不是我喜欢的颜色。可这不该怪他。

　　我避开他的眼神，说：“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在公司，接下来肯定很忙，我怕吵到你休息。”

　　脸上仍残留期待色彩的男人垂目掩饰眼中失望的神色，脸上的浅笑迅速褪去了：“也是，我接下来也会很忙，所以还是分开睡比较好……没事，客卧我也已经收拾过了，只要铺上被单就好，我带你过去。”

　　客卧就在主卧隔壁，虽然没有主卧大，但也很宽敞了，东西也全，床跟桌椅橱柜都有，也有独立卫生间。洛景也的确有认真打扫过，家具上都擦得没有灰尘。这位大少爷能把家里弄得如此干净，简直可以进吉尼斯纪录。

　　洛景积极地要帮我的忙，我问他被套在哪里时他却一脸镇定地说“家里没有，我们去买吧”。结果还是我从柜子里翻出从前买的还未用过的新被套，把床铺了。洛景问我他能做什么，我在让他帮了两次倒忙之后，委婉而坚决地让他休息休息，洛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没他捣乱我还整理的快点，也就没再坚持，只站在一边看。

　　我简单理了一下房间，再把我带来的东西分类放好，我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忙完了。收拾完毕后把睡衣翻出来放在床上，我打了个呵欠，今天一直都在奔波，还真有些累了。忙完了准备去洗澡时，发现洛景还在一边默默站着，双手插袋斜靠在门边，眼神跟着我在转，但又好像在放空。很闲适的姿态，可不知怎么的，给我寂寞的感觉。

　　“洛景？”

　　洛景抬眼看我，眼神干净，残留些未褪尽的寂寥。

　　“很晚了，我准备洗个澡就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你明天不也要开始忙了吗？”

　　洛景站直了身体，看了我几秒，在我再次开口前走过来。我看着他缓步走近，下意识地向后退，却被坚定而轻柔地抓住肩。男人凑脸过来，我一偏脸，他的唇便只落在我脸颊上。他冰凉柔软的唇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离开。

　　我其实不想躲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但他时不时泄露的强硬气势，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靠近了又想逃离。

　　洛景的唇缓慢离开我的脸颊，缓慢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嘴唇离开的过程。被他亲吻的那一点由温暖转为冰凉，他又凑到我耳边说：“晚安。”

　　我摸摸脸颊和滚烫的耳根，看着他迈着笔直的腿转身出门，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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