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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
在明玉城的第一夜睡得还算踏实,奚翎与北煜双双睡到辰时末才醒来。
两人一道出房门,去敲腾碧霞和腾赤云的房门,都没见有人回应。
一个小厮匆忙走过来道:“腾少侠和腾女侠给两位少侠留话,他们起的早,先去外边吃早膳,午时初回来一聚。”
奚翎与北煜谢过小厮,而后问了明玉城哪家做的早膳好吃,小厮利索的说了几家店,还将这几家店的特色菜品一一道来。
两人当下便有了决断,一致决定去灌汤包子铺吃。
在赶去店里的路上,北煜开口:“昨夜……”
一听这个头,奚翎的一颗心马上被吊了起来。
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回想起来,很害臊。
“昨夜顺道付了翠儿他们的早膳钱么?”北煜察觉到奚翎的紧张,话锋一转挑眉问。
奚翎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自然,我要他们吃饱了再去寻亲。”
“也不知邓兄办好事情没有。”
“放心罢,”奚翎将嘴唇凑到北煜耳畔,用气音小声道:“邓兄的易容术,出神入化,简直像换了张脸似的。”
北煜忍下耳朵的痒意,对易容术产生了好奇,“真想亲眼瞧瞧。”
“那待会我们前去探望一二。”奚翎收回脑袋,端正身板接着走。
灌汤包子店铺人满为患,汗流浃背的跑堂将他们带到一个小方桌旁。
二人点了猪肉和鲜虾两种馅料的灌汤包,等待菜上桌时,不出所料,他们俩又能听到食客们繁杂琐碎的谈论声了。
“何老爷那边,晚些去还要克扣工钱,真他奶奶的……啊,时辰快到了,兄弟我先走一步!”
“昨晚何家发生了大事,矿场怕是要停几日。”
“什么大事能让矿场停了?”
“何家主,昨夜啊,没了。”那人拖长音调小声道。
小声是很小声,可习武之人耳清目明,坐在他们后头的奚翎与北煜都听到了。
二人听到这话,彼此交换视线,皆垂下眼皮凝神听起食客的谈话。
“你可别乱说啊,被有心人听到去他们家告状,你我都会被撕掉一层皮!”
“我家住哪?”
“啊?不就是何家附近的……难不成你昨夜听到什么动静了?”
“是,昨夜我们那一条街都听到何府传来的叫喊声,又是叫‘抓刺客’又是喊‘老爷’的。后来衙门出动了好多人,一间间敲门搜人,搜了一晚上愣是搜不到。”
“当真?”
“真不真你自个儿上工去瞧瞧。”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猪肉馅儿和鲜虾馅儿,这是酱醋,请慢用。”小厮麻利的走过来将碟子摆满小方桌。
奚翎北煜回过神,心不在焉地举起筷子继续听。
“那我去瞧一瞧,万一没停工我又要被扣工钱。”
“去罢去罢。”
那名食客的友人走了之后,只说了一句“总算有人收了这厮的命”,便没再说什么话了。
二人再对视一眼,压下当场讨论的念头,各自夹了一个灌汤包。
奚翎吹了吹汤包的薄皮,小心翼翼咬一口,被里边的汤汁烫的皱起了眉,当即将汤包丢进碗里。
“嘶,好烫,阿煜先别吃……”
奚翎话音刚落,北煜也拧眉将包子放回蒸屉。
“喝口茶吧,这茶水是凉的。”奚翎嘟着唇左手呼啦扇风。
北煜看一眼奚翎同样被烫红的嘴唇,用自己的茶杯碰了奚翎的,“翎兄也喝。”
奚翎应下,拿着茶杯慢慢润湿唇,末了舔一舔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拿起刚才放下的包子小心嘬吃一口,觉得温度尚可,冲北煜点头,“可以吃了,味道真不错。”
北煜闻言吃了一个,眯眼细嚼。
两人稍微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后,开始讨论正事。
“大兄弟可能做了些稀奇玩意,我们吃过早膳便去拜访一二吧。”北煜语焉不详道。
奚翎抬眸看北煜一眼,嘴角挑起,伸出筷子夹一个鲜虾灌汤包,“好,但有没有可能那些玩意是其他工匠做的呢,毕竟要弄出个稀奇玩意也挺难的。”
“说的也是,还是得亲口问问。”
“嗯,嘶!怎么还是这么烫!”奚翎把嘴唇从包子口拿出来,伸出鲜艳的舌尖吹一吹。
北煜目光不自觉被那处吸引,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水,“莫着急,慢些吃。”
“嗯嗯。”奚翎被烫的无心分神,忙不迭用水降温。
从灌汤包子铺出来,两人径直回镖栈,路上碰到了两队官差在巡逻,这比昨日戒备森严不少,也不知会不会封城。
回到镖栈,便瞧见腾赤云倚在栏杆上眺望,见到二人后连忙招手:“翎兄阿煜,快上来。”
他们俩刚踏进厢房,腾赤云立刻紧闭房门。
四人围坐在一块,低声讨论今日城中发生的事。
“何廉被杀了。”腾碧霞手臂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我和兄长吃过早膳特意绕去他们府门口,那儿已经挂上丧幡,问了街旁邻居,他们说昨晚何府有刺客杀了何家主。”
奚翎:“刚才我俩在外边也有所耳闻,等会打算去与邓兄汇合,问他一下。”
腾赤云皱着眉道:“城门口被封了,只能进,不能出!官差挨家挨户搜人。”
“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奚翎担心邓先梧昨夜没能逃出去,其他人也面露担忧。
北煜问重点:“可是有人看到刺客面容了?”
“应当没有,我们看到官差们只是盘问百姓有无看到可疑之人罢了。”腾碧霞摇头。
“倘若封城封到了晚上,我便去找邓兄问问。”奚翎轻声道。
其他人无可奈何的点头。
做了决定后,他们也没什么心思去逛石市,便到后院习武。
临近午时,官差盘问到此处。
“听说诸位少侠是昨日刚到明玉城的?”
腾碧霞是镖头,自然是她答话:“正是。”
官差打量几人,又看了看身穿浅绿色衣裳的明媚少女,疑惑道:“你是镖头?”
“不错。”腾碧霞直起腰版,毫不漏怯。
其余几人皆是点头,站在她身后撑场面。
官差点头,继续问:“昨夜可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未曾,我们赶了十几日的镖,昨夜一早便歇下,夜里没察觉到什么动静。”
“可是第一次来明玉城?”
“是。”
“邓先梧,你们认识么?”官差话锋一转,仔细观察几人的表情。
奚翎几人在后边表情不变,前边的腾碧霞镇定道:“不认识,他是何人?”
“他也是镖局的人,与何廉有过嫌隙……打扰诸位少侠练武了,告辞。”
官差诈不出他们,问完话后也不打算再在此处浪费时辰,赶忙去下家。
后院的门一合上,腾碧霞就从怀里摸出巾帕擦了擦脸上渗出的细汗。
几人也都松了口气。
腾赤云用袖子抹额头,“还好问的不是我,要不然我当场便露馅儿啦。”
“那可不是,打小你脸上就藏不住事儿。”腾碧霞道。
兄妹俩背对奚翎北煜疏导紧张情绪。
奚翎见北煜一丝紧张的表情也无,笑道:“阿煜也很镇定呢。”
北煜面无表情,“并无,我也心慌的很。”
“是么?让我听听看。”奚翎难得“重操旧业”,微笑着探身过去,就要往北煜胸口上贴。
把脉不就好了,非要做更麻烦的事,就这么想与我肌肤相亲?
北煜心里哼笑一声,不躲不闪。
奚翎本以为北煜回避开,不曾想他直直受住,奚翎耳朵以及侧脸实打实的挨在北煜心口上。
咚,咚,咚。
北煜的心脏不紧不慢的跳动。
这小子还说他心慌!
奚翎直起腰,歪头道:“没变快呀,阿煜骗我。”
“怎么会,”北煜佯装惊讶,“我当真心慌,应当是隔了层衣裳,翎兄听漏罢。”
“不可能,我耳力尚佳,怎么可能听漏。”奚翎伸手捉了北煜手腕,指腹贴上脉搏,没一会便道,“还是很正常啊。”
北煜正色道:“这边是我心慌的脉搏,我平日里脉搏比常人缓一些。”
“当真?你身体无事?”
缓脉,一般出现在体虚或是年迈之人身上,而北煜都不符合。
北煜坦然:“江湖神医说过,我这体质古籍上有记载,据说很适合练重剑。”
“那是好事呀。”奚翎大开眼界。
难怪他的佩剑这么重。
夜幕刚临,趁着天上的星星还未点亮,奚翎揣了包好的肉菜飞身上城墙。
城墙上的守卫比平日更警惕些,奚翎小心翼翼绕过他们出了城。
奚翎站在树上,远远地看到黑暗的林中有团橘色光芒,娟娘坟前有个燃烧的小火堆,邓先梧跪趴在地上,后臀翘高,头肩耸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到邓先梧安好,奚翎彻底放心下来。
但他放心太早了,离得近了,他看到新坟旁边有个一人高的凹坑,心里一紧。
难不成邓兄为娟娘报了仇,也想随她而去?
奚翎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邓先梧背后,慢慢走过去。
此处凹坑很多,奚翎不慎踩到了上边覆盖干草的小坑,发出了些响声。
邓先梧立刻拔刀回头,“谁?”
“是我是我,邓兄莫慌。”奚翎举手至胸前,挥了挥,接着试探道:“邓兄,你这是作甚?”
邓先梧一起身,他身下的东西便露了出来,白色纸张上是红色的字,那是以血做墨的血书!
他收好刀,垂下手,“奚小兄弟都看到了,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奚翎张口想开导他,邓先梧却抢着坦白:“何廉是我杀的。”
“但我没骗你们,我易容入城确实是要去收拾娟娘的遗物。
可我看见娟娘屋内被翻得凌乱不堪,我走南闯北四处买来赠给娟娘的首饰全部不见,一时怒从心起,便趁黑潜入何廉府上,让他体会娟娘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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