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书【HP】

　　这时哈利终于能抽出时间好好观察一下审判席和旁观席上的人了。
　　房间中央的那把椅子的扶手上是左一道右一道的铁链，这再一次让哈利感到有点不舒服。
　　他望向审判席，能看见大约有五十个人，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左前胸上绣着一个精致的银色“W”。他们都在窃窃私语，有的带着严厉的表情，其他人则毫不掩饰内心的好奇。
　　在前面一排板凳的正中间，坐着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福吉是一个大胖子，哈利在报纸上看见他时，他总是戴一顶暗黄绿色的圆顶高帽，不过今天他没有戴。福吉的左边就是那个刚刚想替他解围的女巫，现在正与福吉低声交谈。福吉的右边坐着另一个女巫，但她在板凳上坐得太靠后了，脸被笼罩在阴影中。
　　那个浑身药味儿的女巫正在和那个抱孩子的年轻女巫低声交谈，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巫师在窃窃私语，但这些都没有真正吸引走哈利的目光。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旁听席最前排的那个男人，忘记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男人看年纪顶多三十出头，但浅棕色的头发却已经呈现出灰白色，不过这并没有让他的相貌减分多少，反而让他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不过哈利关注他不是因为他的相貌出众，而是因为那男人脸上有着跟在座任何人都不一样的神情，他的痛苦和挣扎是那么深切，以至于让哈利不能忽视。他有一种感觉，似乎那人跟小天狼星有莫大的关系。
　　“对不起，先生？”哈利小声说，“我能和您说句话吗？”
　　那男人转过头来，刚一看到哈利就显得大吃一惊。他刚才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察觉到审判室里又进了人。
　　“呃——你，你是——？”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哈利的脸。哈利赶忙说：“哈利，我是哈利·波特。抱歉打扰到您。”
　　“没关系，孩子，不要道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莱姆斯·卢平。”卢平微微一笑，用欣慰的目光看着哈利。他身上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哈利猜想，他可能是一个像尼格霍德的朋友阿弥克托一样的学者。
　　“您——嗯，虽然我这样问有一些失礼——但我还是想问您，您是不是认识小天狼星？”
　　“恐怕是的，孩子。”卢平说。他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在昏暗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明暗不定，“我确实认识小天狼星·布莱克。”
　　“哦。”哈利转过脸去看了尼格霍德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于是他继续说，“那么您也认为小天狼星是无罪的吗？”
　　卢平顿时显得大吃一惊，如果不是他用两只手抓住了凳子，他几乎就要忍不住一跃而起。显然，他和在场的人们都不知道，这场审判有可能会彻底推翻之前的判决。
　　“他们不是要杀了他，而是打算放了他？”
　　“据我所知，是这么回事。”哈利说，“我们认为十一年前的判决出错了，于是要求重审。我哥哥是证人。”
　　哈利在镜片下仔仔细细地盯着卢平的脸，果然看到了那一瞬间的茫然和疑惑。
　　“你哥哥？”卢平的目光约过哈利的头顶，茫然失措地看向尼格霍德的侧脸，“为什么——可是——？这么说，邓布利多为你找了领养人？他对我说你去了你的亲戚家。”
　　“你认识我父母。”哈利假装不在乎地说，但是他知道他做得很不好。在德思礼家的十一年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父母的朋友或其他亲戚会来把他接走，可是这样的幻想一次次落空，现在猛地想起来，哈利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既然卢平是他父母的朋友，他为什么不来看看这个亡友的遗子呢？
　　卢平用疲倦的眼神望着他。
　　“我们——我、小天狼星和你爸爸——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哈利，”卢平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因为，唉，你知道——不，你应该还不知道——”他自言自语地说，“其实，小天狼星还是——”
　　“——我的教父。”哈利说。“我知道。所以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卢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想对着哈利笑笑，却露出了像是坐在好友病床边似的表情。
　　“唔……哈利，那……那你之前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谢谢你关心我。”
　　卢平噎住了，显得追悔莫及。不过哈利真的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在说气话。他早就注意到卢平的穿着很一般，袍边磨得破破烂烂，领口也打着补丁。跟光鲜亮丽的哈利和尼格霍德坐在一起，几乎显得衣衫褴褛了。这样的卢平，即使找到了他，也没办法带他走吧。
　　来参加庭审的人其实很少，而且都集中地坐在后两排。这消息毕竟没有在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知道的人也大多是魔法部的职员，全都为了避嫌而不敢露面。
　　八点半点一过，邓布利多就到场了，熟门熟路地坐在尼格霍德旁边，两只脚晃来晃去。
　　“暑假过得怎么样，哈利？”邓布利多微笑着问，“听说你前几天过了一个很不错的生日。真遗憾你没有邀请我。”
　　哈利瞪着邓布利多，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邓布利多，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去参加哈利的生日派对。”尼格霍德突然说，把哈利和卢平都吓了一跳，“我想，哈利作为派对的主人，他完全有权利不让碍眼的东西在生日当天出现在眼前。”
　　邓布利多露出一副很惋惜的神情。
　　“您真的应该对我这把老骨头宽容点儿，尼格霍德教授。我只是想对我的学生表示一点小小的关心——”
　　“也许哈利更愿意你在他被‘戴死鸡’一家虐待的时候表示一点点关心，邓布利多。”尼格霍德夹枪带棒地说。
　　哈利立刻明白，邓布利多被尼格霍德的话刺痛了，正在迅速地萎靡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尼格霍德又问。
　　“什么？”
　　“如果不是决定提前开始审判，这群饭桶才不会来得这么早。我了解魔法部的做派。”
　　邓布利多的眼睛里闪烁着理智的光芒。“你可能并没有那么了解——”
　　正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口的大铁门突然“哐啷”一声打开了，两个摄魂怪走了进来，分立在椅子两边。邓布利多丝毫没有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时哈利突然明白，为什么所有听审的人们都集中在后两排了。
　　他以前从没有见过一个真的摄魂怪，只在尼格霍德给他讲解魔法生物时，从书上看见过，而这些真的摄魂怪远比书上画得可怕多了。
　　那些灰黑色的、穿斗篷的身影又高又大，足有近十英尺高。它的脸完全藏在兜帽下。哈利的目光往下一扫，看见的东西使他的胃揪成了一团。斗篷下伸出一只手，灰白色的，阴森森的闪着光，似乎布满了黏液和斑点，就像某种死了以后在水里腐烂的东西……
　　那只手随即就不见了。那家伙似乎意识到了哈利的目光，突然把手缩进了黑色斗篷的褶缝里。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开来，令哈利几乎喘不过气来。
　　“尼格……尼格我想到后面去……”
　　“你也是证人哦，哈利。”尼格霍德说，“别害怕，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从人类情绪中诞生的废物。想想我是怎么教你的。”
　　哈利拼命去回忆他学过的知识，可是他的大脑似乎也被寒气冻住了，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尼格霍德没有帮他的意思，只是握着他的手，给他一些聊胜于无的勇气。
　　“呼神护卫！”他们右边的一个声音说。
　　哈利只听见一声狼嚎，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银色东西从他身旁跃走，朝着几只摄魂怪呲起尖牙。
　　“看来你的魔法又进步了不少，莱姆斯？”邓布利多欣慰地笑了一下，“——一个实体守护神！真不错。”
　　但是卢平没有搭话，只是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瞪着尼格霍德。
　　大铁门又一次打开，哈利一时间以为有人给房间里施了冰冻咒，但事实上并没有这回事。是五个摄魂怪突然一拥而入，而在它们飘飞的斗篷和枯手中间，哈利终于看见了他了教父——穿着还算体面的袍子，面色惨败，低垂着眼睛，显得愁眉苦脸，手上带着的镣铐叮当作响。
　　摄魂怪把他按在中间那把带锁的椅子上，就飘荡着离开了，座位旁的两个摄魂怪也退到了门边。令哈利欣慰的是，那些锁链并没有突然跳起来捆他，五个摄魂怪的押送似乎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卢平变出来的那匹银色的狼站起身来走到小天狼星身边，用背去蹭他的腿，带去一股温暖的烟气，小天狼星深吸一口气，立刻恢复了神采。
　　“莱姆斯——”
　　“很好，”福吉说，“被告终于到场了，我们开始吧。准备好了吗，奥菲？”他朝板凳那头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部长。”一个哈利不认识的年轻女人说。她带着一副眼镜，丸子头扎得又紧又高，看起来很像赫敏以后会成为的那种人。她拿着一支大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下面。
　　“八月十日的重审，”福吉声如洪钟地说，“重审十一年前小天狼星·布莱克违反《国际保密法》和故意杀人一案。
　　“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审判记录员：奥菲·茨伊格——”
　　“被告方证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被告方证人：尼格霍德·沃尔。”
　　两个男人虽然年龄不同，但都显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他们并肩而立，气势隐隐有压过对面五十个人的趋势。卢平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闪了一下。
　　“被告方证人：莱姆斯·约翰·卢平。”
　　卢平也站起来，和邓布利多、尼格霍德站在一起。小天狼星猛地转过头来，好像要把脖子扯断似的。
　　“莱姆斯——你没有必要——这太冒险了——”
　　“但是你值得，小天狼星。”卢平用坚定不移的口气说。
　　“莱姆斯——”小天狼星沙哑的声音低了下去。
　　“可别退缩了，小天狼星，”卢平喊道，“你的教子还在这儿看着你呢。”
　　威森加摩的成员仍在交头接耳，直到福吉再次说话才安静下来。
　　“是的，”福吉说，把面前的一打发黄的厚文件移来移去，“那么好吧。现在是……指控。是的。”
　　他从一大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念道：“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
　　“被告小天狼星·布莱克在神智清醒、完全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违法的情况下，蓄意地、明知故犯地——”
　　“反对！”尼格霍德突然说。福吉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小天狼星用一种明显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似乎时刻担心尼格霍德会给他下绊子。
　　“主审官在陈述案情时带有强烈私人情绪及倾向性，据《庭审法》第三章第二十六条，当主审官触犯第三章所述的任意一条行为规范时，被告方可予以一次警告，如有再犯，则立即休庭一小时，待重选主审后再议开庭。”尼格霍德彬彬有礼地向高台上的人一抬下巴。真是不可思议，这算是哈利见过尼格霍德对成年人做过的、最礼貌的一个动作了。
　　福吉看起来就要冒烟，他的袍子到现在都没有着起火来可真是奇怪，毕竟他们都看见，他的脸是那么可怕地涨着。威森加摩的人们又低声说起话来。
　　“——于1981年11月1日早7点16分，在一个麻瓜居住区的街道上，当着至少20个麻瓜的面，施用了一个大范围攻击性咒语，至少有——我是说，经统记后——至少有13人因此咒语死亡。此行为违反了——”
　　“反对！”尼格霍德又喊道，脸上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阴冷的笑意，“请审判方出示严谨有效的证据。”
　　福吉的鼻子里喷出了一股白气。“拿过来，阿米莉娅。”他说。
　　博恩斯女士从手边拿起一沓羊皮纸，在其中翻找了一阵，然后抽出其中一张递给福吉，福吉刚要掏出魔杖，尼格霍德就轻轻地一挥手，让那张羊皮纸飞到他面前。
　　“我不了解当年的事，你来看。”他说。
　　于是，邓布利多歪扭的鼻子凑近了，将那羊皮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
　　“我想，指控不成立，部长。”邓布利多平和地望向高台之上，“这份报告上指出，当年于斯卡恩街上目击这一事件的人，除了麻瓜就只有一个死去的人。并且当年的主审官巴蒂·克劳奇并没有按照规章制度——”
　　“《庭审法》第一章第四条，任何疑犯都必须经查证、审讯、起诉、审判这四步流程后才可量刑。如有因未按标准流程处置的疑犯被多加或减少的，应立即对主审官和两个副审官停职查办。情节严重者，如致犯人死亡、精神失常，或刑期偏差大于等于两年的，一经查实，应全额赔偿受害人要求的精神损失费等费用，并降三级以上。”
　　“——没有错。”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说，“就像尼格霍德教授说的一样。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一个未经审判便被投入阿兹卡班的疑犯。”
　　“说话要讲证据，邓布利多，你怎么知道克劳奇当年没有按照规章制度来？”
　　“那么请你提供当年的审判流程记录，康奈利。”
　　“这怎么可能呢？”福吉气急败坏地说，“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就算有记录，也早就销毁了！”
　　椅子上的小天狼星突然蠕动了一下。
　　“所以你们就这么把我丢在阿兹卡班十一年？”他用令人心疼的颤抖的声音问，“我以为，你们不提审我……只是因为你们一直在寻找小矮星·彼得的踪迹——”
　　“这又跟小矮星·彼得有什么关系？”福吉忍无可忍地吼道。
　　小天狼星突然站起身来，浑身发抖，他们看见他那张干瘪的脸上淌满了泪痕。“所以你们从没有调查过？一点儿也没有？”他用激烈的语气咆哮到，“为了一个真相，我在阿兹卡班那种鬼地方苦等了十一年！这对你们来说就这么不值一提——”
　　卢平揪住自己的领口，前后打起了摆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福吉说，“你作为十一年前出卖波特一家的凶手，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死也不会出卖我的朋友！”小天狼星狂怒地吼道，声音在狭窄的审判厅里回荡，久久不散。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寂静压迫着人们的耳膜。然后，卢平在低低的啜泣声中说话了：“你还是换了那个……是不是，小天狼星？你换了……但是没有告诉我……”
　　小天狼星缓缓地点着头，一双通红、凹陷的深灰色眼睛一直盯着卢平的面颊。
　　“哦……小天狼星，”卢平掩面而泣，“你应该告诉我的……这怎么能呢？在那样的日子里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有谁——能告诉我这儿是怎么了？”福吉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是法庭，先生们！”
　　“当年，波特夫妇的保密人本来是我。”小天狼星说，“我们决定用赤胆忠心咒，只要保密人不主动泄密，即便伏地魔把鼻子贴在他们起居室的窗户上，他也找不到他们。但是我们临时决定更换保密人，让我去吸引食死徒的注意力，好让他们找不到真的那个保密人。”
　　“所以你们把保密人换成了这个人？”福吉指着卢平说。
　　“不，我们换成了小矮星·彼得。”小天狼星声音嘶哑地说。
　　过了几秒钟，他们才意识到这话的荒谬。
　　“你们这些人都疯了。”福吉说，“小矮星·彼得已经死了！你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吗？就在十一年前，被布莱克杀死的！整条街的人都看见了！”
　　“他们看到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小天狼星粗暴地说。
　　“所有的人都以为小天狼星杀死了彼得，”卢平点头道，“我也差点信了——直到今天来到这里。”
　　“够了！够了！够了！”福吉吼道，“我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从阿兹卡班的越狱的疯子说的荒诞不经的话！”
　　“小矮星·彼得——是一个阿尼玛格斯！”小天狼星正在力求用更大的声音压过福吉，尼格霍德已经放弃了他那些法律条文，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出好戏，“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朋友。他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只老鼠！”
　　“好吧。”福吉说，听他的口气，好像小天狼星刚刚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用一种令人恼怒的、对精神病人说话似的语气说：“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你又如何能证明呢？我可以确定，英国魔法部对于所有的阿尼玛格斯都有统计，而本世纪只有七位这样的巫师，上面并没有小矮星·彼得的名字。”
　　“因为他是一个非法的阿尼玛格斯呀，你这老饭桶。”小天狼星说。福吉的脸立刻像充气球一样涨了起来。
　　“那你可以去找证据。”福吉说，“给你个忠告，全英格兰的老鼠大概比人口要多上一倍吧。”
　　哈利立刻看向尼格霍德，他知道现在谈判已经陷入了窘境，尼格霍德一定又要开口了。
　　果不其然，尼格霍德等他话音一落就立刻说：“被告方要求提取被告人一部分关于案情的记忆。”
　　“驳回！”福吉敲着小木槌叫道。
　　“反对。”尼格霍德说，“《庭审法》第四章第三十二条规定：审判方不得驳回被告方的一切合理合法、有助于庭审进程的要求。”
　　“魔法部不会提供冥想盆。”福吉干巴巴地说。
　　尼格霍德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哈利还以为那就是冥想盆，但当他张开手掌时，哈利发现那其实是尼格霍德那个能装下一切的小皮包。
　　他把手伸进皮包里轻轻一拽，一个黑色的、足有九英尺见方的浅盆就被抓了出来，一下占据了一大片空间，就连小天狼星都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卢平身边。
　　在这浅盆被拿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恍惚了一下，同时听见一片嘈杂诡异的低语。哈利紧紧地注视着那个冥想盆，这是一个用黑色粗石凿出的盆，里面盛着银色的东西，它既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只是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漂浮着，盆边还有两圈金色的文字，都是哈利见过的那种头尾都很尖、几乎没有圆角的文字，里圈的字几乎只是一条细线，而外圈的字每一个都很大，写法也要扭曲的多，仿佛是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完成的。
　　尼格霍德伸手在小天狼星的眉心一点，同时五指合拢做出抓取的动作，小天狼星立刻倒进了卢平怀里，尼格霍德则神色自然地把手里的东西往那石盆里一丢。福吉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想走进冥想盆。
　　“不可能让你进去看的，”尼格霍德冷冷地说，“这是我最后一个了。”
　　就在他说话了时候，一道光束突然从冥想盆里打上房顶，所有人都抬起头去看那幅场景。
　　在那幅场景里，十五岁的小矮星·彼得正在欢呼雀跃，他长得不怎么样，姜黄的头发，满脸雀斑，浑身湿透地站在那儿，但是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开始越缩越小，随后变成了一只灰色的胖老鼠。紧接着，画面一转，彼得和詹姆·波特的胳膊紧贴在一起，一根金红色的线缠绕在他们的胳膊上。彼得显得非常惶恐，坐立不安，那双绿豆眼左右乱瞟着，使他更像老鼠了。
　　“——不，詹姆——真的——我——我觉得我当不了——”
　　“你没有问题。”詹姆·波特用洪亮的、充满自信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背叛朋友的人，彼得，我知道的。”
　　然后，画面开始不稳定，像是要被下水道吸走一样，小天狼星和彼得在街道上对峙的画面终于出现了。看小天狼星的样子，他当时似乎完全发了狂。
　　只顾着拔出魔杖，想要攻击彼得，但是彼得大喊一声：“丽丽和詹姆！小天狼星，你怎么下得了手？”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小矮星·彼得大吼出一句咒语，整条街轰然爆炸，而彼得自己则混在仓皇逃窜的老鼠中间逃进了下水道，只在最后时刻切下了自己的一根小指。
　　画面停留在小天狼星的魔杖掉落在地，跪在一片废墟和鲜血中间，泪流满面地哈哈大笑。
　　“好吧，”福吉用绝望而微弱的气声说，“那么，既然证据齐全，本案确实是当年的误判。我，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在此宣布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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