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横滨住着一条龙

　　平凡令人感到枯燥，直至它一去不返。

　　时过境迁，一晃距离加入港/黑已经过去两年半了。

　　这天清晨，令闭着双眼睡得正香，浅淡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到地毯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桑桑照例黏他很紧，四爪摊开趴在主人胸口，松软的绒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美美地打着小呼噜。

　　主宠二人正沉浸在美梦之中，突然被一声巨大的冲击惊醒。

　　令呼地一下坐了起来，一瞬间的眩晕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脑袋。原本安稳趴着的桑桑顿时顺着平坦的胸口“咕噜噜”直接滚到了床边，差点摔到地上。

　　“喵嗷嗷！”桑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弓着身子冲着门外呲牙，浑身的毛炸得像一头小狮子。

　　大门被来人顺手打开，没一会儿就到了房门口。

　　“砰——！”

　　来人一脚踹开卧室门，径直走向房间角落的床铺。

　　“哟，醒了啊！哈哈这个表情超棒的！正好，我们出去一趟！”

　　金发的青年爽朗地笑着说，强行无视床上两双向他怒视的眼睛。

　　令使劲闭了闭眼睛，他还没从宿醉被强行唤醒的痛苦中缓过来。

　　“傻瓜鸟，你要是想去三途川游泳就早点说，我一定全力帮忙。”他揉着太阳穴，安抚地拍拍伙伴，“摊上你这么个邻居真是倒霉，迟早有一天我和桑桑都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会那么轻易被你杀掉的人！”

　　这个表情愉快挥舞着双手，一大早毫无自觉闯进别人家里的青年叫做傻瓜鸟，是个掌握着港口黑手党所有交通工具的男人。

　　“你又受伤了啊？”傻瓜鸟看着令侧脸贴着的创可贴，“这下又要被外科医生数落了吧？每次你受伤公关官都要唠叨好久，他还没放弃让你加入演艺圈呢！每次他围着你转悠我就觉得没有长成你这样真是太好了，我可受不了他那张脸整天对着我。”

　　“小伤而已，我随便弄了一下，很快就会好的。公关官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我真的加入首领才要头疼呢。”

　　令叹了口气。

　　两年前，令加入港口黑手党后就和邻居傻瓜鸟结下了不解之缘，不仅半年后被对方热情邀请进了黑手党互助会“青年会”，还经常在闲暇时间被对方拉去做各种奇怪的任务。据说中也同样深受其害，连游泳技术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连续工作几十个小时后好不容易休假几天，我要睡觉的啊。我昨天可是被你们灌了整整两瓶伏特加下去！你们居然狠心到对伙伴下手吗？”

　　“有什么事请出门右拐下楼，中也就在下面。”

　　“这可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他。而且他好像几个小时前刚睡下。”

　　自从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中也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时候大半天都见不到一次人影，简直堪称顶级社畜。

　　青年摇摇头，小辫子在脑后甩来甩去。

　　令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有什么任务要瞒着他？啊……是之前你们说的那个吗？”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奶油似柔和的晨光将房间照亮。

　　先给桑桑的饭盆里加上食物，这是每天的惯例，然后去洗漱。

　　傻瓜鸟跟在后面像条会说话的尾巴，一如既往的絮絮叨叨。

　　“对没错！你果然还记得这件事！这不是快要到中也加港口入黑手党一周年了吗，钢琴人说要给他准备一份礼物！然后我就来找你啦！我们的任务可是很重的！”

　　加入组织的第一年往往是新人最难熬的一道坎，过去了，才能真正称得上是组织的一员。更何况港口黑手党也不是那种只看业绩的贸易公司，日常工作中都充满的危机让适应期变得格外艰难。

　　事实上这个日子更像是庆祝中也成功蜕变的节日。

　　令用毛巾抹了把脸，然后看向他。

　　“是有线索了吗？”

　　傻瓜鸟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

　　“我就说不可能难倒你的，冷血那家伙还想和我打赌，这下他可欠我五千了。公关官查到军方的部队在西方发起了类似人体实验的志愿者募集活动，外科医生说如果能找到保管诊疗所医疗记录的法人的话就能找到进一步线索，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你不能自己去吗！我本来想睡到下午的……”

　　令打开墙壁上的衣柜，里面是排列整齐的衣架。

　　“既然是休息时间，那就这套！别穿西装了。”傻瓜鸟从里面挑出一件牛仔夹克和一条工装裤，推给还有点迷糊的少年。

　　令接过套上，又顺手从盒子里拎了一条发带将长发束成马尾。

　　桑桑三两下跳进衣服口袋。

　　两人悄悄下楼，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件事是瞒着首领的吧？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令知道中也当初加入□□的理由，森鸥外正是用“身世”这个诱惑吊着中也，就像当初要挟自己去意大利出差一样。

　　虽然后来出了点意外，全部情报都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自己，就好像笃定他不会因为这个离开港/黑一样。

　　傻瓜鸟戴上墨镜拧动钥匙，踩下油门，接着转动方向盘，将汽车驶离公寓。清新空气从车窗外流入，带走浓重的汽油气味。

　　“虽然当初首领的命令是让我们监视中也，但是钢琴人说首领只是让我们盯着中也有没有私下调查情报，可没说让我们隐藏秘密。”

　　“哈啊——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大阪，那里离调查到的线索最近。”

　　令一下一下顺着桑桑背脊上的绒毛，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手底下暖呼呼的躯体让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昏昏欲睡起来。

　　“哎你先别睡啊，还有一件事！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庆祝呢？”

　　金发青年一边开车都管不住那张聒噪的嘴。

　　“是假装都不在然后跳出来吓他一跳？还是假装遇袭身亡然后等中也哭唧唧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不好不好，这个太假了，要不还是你把我们藏起来，中也一定会急得不得了，一想到他那样的表情我就觉得刺激！”

　　“那他一定会第一个就揍你一顿。”

　　“那你说怎么办嘛！你不是鬼主意最多了吗？”

　　“嗯——要是想让他惊喜的话，就先抑后扬好了。”

　　“什么意思？你不要总是神神叨叨的，我知道你文化水平高，连喝酒都要唱歌写诗，但是这种时候就体谅一下我这个普通人好不好？”

　　“啧，笨蛋。就是先让中也产生难过或者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然后把我们查到的资料给他，巨大的落差肯定会让他哭出来的！会害羞到爆炸也说不定，中也脸皮可薄了。”

　　“哦！那可真好！我从来没见过中也哭！就这么定了！”

　　“其他的就让钢琴人和公关官商量吧，我只定大方向。”

　　“知道知道，我回去会和他们说的，到时候具体计划也会通知你的。”

　　“唉，希望这次的欢迎会能正常一点吧。”

　　“哈哈哈你是在说一年前那一次吗？”

　　一年前，正值令加入□□一周年纪念日。尽管令多次和众人说不需要，但他们还是给他办了欢迎仪式——港口黑手党式的。由于太过于离谱，所以令下意识地将之紧紧封锁在记忆深处。因为只要一想起来，心灵创伤就会随之复苏。

　　那一次令可是被吓得够呛。

　　“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饭。”

　　“早就准备好了，喏。”

　　傻瓜鸟一手用钥匙打开副驾驶座位前的盖板，露出里面的空间。

　　“你这家伙真够挑的，烫的不吃辣的不吃香菜不吃还顿顿都要喝酒，”他从深处拎出一个瓶子递到令手上，“给，冷血从走私船上截下来的，我都在里面放了好久了。”

　　“茅台啊，这也有人能走私？运气真好。”

　　令拧开瓶盖刚要往嘴里灌，手举到一半，鼻子微微动了动，表情忽然变得狐疑起来。

　　他尝试着浅浅抿了一口。

　　——味蕾上传来的是白开水的味道。

　　“……傻瓜鸟，这辆车之前有谁用过？”

　　令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盯着手里白底红标的瓶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了？前两天首领直属的太宰先生和尾崎干部都有调用过这辆车，啊还有情报部的几个人。需要我拿名单吗？”

　　“不用了。”

　　指尖拂过锁孔，边角细微的痕迹在令眼中无所遁形。

　　“果然是他干的……这可是价值千金的正宗贵州茅台啊……”

　　令捏着瓶子的手开始颤抖。

　　“喂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微张的嘴里吐出咬牙切除的语句。

　　“我·没·事，只不过这次回来之后有人需要一点康复运动了。”

　　说起来太宰那家伙和中也应该是差不多时候加入港·黑的吧？应该也给那家伙准备一份礼物，不过……

　　令磨了磨牙。

　　“喂喂，我说尊贵的□□召唤使，尾崎干部最得力的下属准干部小龙王令先生！你再不开动的话，早饭就要被发动机的热量融化掉了哦！那可是我早上特地放在冰箱冷藏过的草莓酸奶夹心蛋糕诶。”

　　“好贴心啊傻瓜鸟，这么讨好我果然是早有预谋要拖我一起下水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算了，看在蛋糕的份上这次就帮你一把。”

　　令将伸长了身体跃跃欲试的桑桑推开，挖了一勺奶油放进嘴里。

　　“咪呜！”

　　“不行桑桑，你不能吃奶油……嗯——好甜。”

　　“我看你不应该叫召唤使，叫甜点师算了。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你也能吃得这么开心，和中也完全相反啊。亏你还比中也大呢。”

　　“比中也大怎么了？谁规定年纪大的就不能喜欢吃甜食了？你们这是偏见。而且我只比中也大一个多月而已。”令说得理直气壮，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钢叉，差点把桑桑掀到座位下面去。

　　这只长着黑jiojio的小猫敏捷的躲开主人的爪子，跳到了仪表盘上。

　　“我已经比太宰治那家伙好多了，至少我不挑食。那只绷带精居然能整整三天除了蟹肉完全不吃别的东西你知道吗！？他那是人的胃吗？”

　　“按照你的甜食摄入量我真觉得你到现在还没胖成个球完全是上天的垂怜……不过你还真的能和太宰治谈得来啊，大家不都说他是个可怕又诡异的家伙吗？哈哈虽然我没怎么见过他本人，不过既然和你们俩差不多大应该也不会奇怪到哪里去吧？毕竟你和中也都是好孩子嘛……噗！”

　　“虽然被你说成好孩子让我有点不爽，而且你这么说中也绝对会被揍，但是我不否认太宰确实是个很好的同伴。就智谋来说，港口黑手党里除了首领之外应该没人会是他的对手吧。”

　　“哦！这么高的评价吗？那我很期待和他见一面呢！毕竟是我们令酱都赞不绝口的伙伴！”

　　令揪住他的小辫子往后用力一扯。

　　“不许叫我令酱！下次再这么叫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部拔光！”

　　“好好饶了我吧！别拉了头皮要掉了！车车车对面有车！”

　　“哼，下不为例。”

　　“真是的，多可爱的称呼啊……”

　　令从抽屉里掏出一副傻瓜鸟备用的墨镜戴上，把桑桑拢进怀里，双腿架到中控台上，整个人躺成了一个V字形。

　　“我再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喔！你放心睡就是了！”

　　车窗缓缓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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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到处奔波忙碌了半个月，带着满头的风沙和一身灰暗的肤色，令和傻瓜鸟终于将线索交到了外科医生手上。

　　“傻瓜鸟……你怎么像是去了一趟非洲？”

　　傻瓜鸟顶着一张黝黑的面孔，配上他那金色的头发显得异常滑稽。毛领马甲再加墨镜，活脱脱一个富贵酋长。

　　“拜托！我可是在风里吹了半个月诶，天天在各个村子里跑来跑去，不变黑才怪吧？这可是海边！”

　　“令君就保持着很健康的肤色……”

　　“他那是……”

　　这下傻瓜鸟也难得卡壳了，他找不出让两人烧焦程度差距那么大的理由。

　　男人伸出异常纤细的手腕翻看着档案室的文件，一一比对上面的图片，纸张上下翻飞的声音被海风吹散。

　　身后，档案室的负责人正鼻青脸肿地站在门口望风。

　　“真是越来越暴力了呢……令君……”

　　令这几天稍微有些苦夏，蔫蔫地坐在门边的桌子上双手撑着桌面晃腿，用穿着靴子的脚尖去逗蹲坐在地上的桑桑，引得他不停地喵呜喵呜叫着，小爪子使劲向上抓挠。

　　“我才没有暴力呢，因为他总是不肯听话所以我才小小地教训了一下。你看效果不是很好吗，我们很顺利就进来了。”

　　“嗯嗯！多亏了令，之前那些医疗法人的嘴硬的和乌龟壳似的，要是让我来拜托的话估计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呢，那不就还要往后拖了吗？看来我和令搭档真是太棒了哈哈哈哈！”

　　“闭嘴吧傻瓜鸟，你的笑声都快把村民引来了。”

　　“哈哈没关系的啦，那些村民胆小的很，一看到我们这副样子都害怕得不敢靠过来了！”

　　“这个齿形记录……找到了……确实是中也的……”

　　外科医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慢慢转过身来。

　　“出生地是……距离这里两公里的渔村……呵呵……”

　　“我已经……通知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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