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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到施言家时,她还在卧室睡觉,季久夏没有打扰她,在客厅的沙发上收拾出一个空位,她盘腿坐在那里,打开笔记本,把昨天还没有完成的工作进行收尾。
厚重的窗帘遮挡着落地窗外面的光,施言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她穿了件连体卡通睡衣,头上戴着睡衣的帽子,迷蒙着双眼走到懒人沙发前,重重倒下。
季久夏听到动静,从电脑屏幕上抬了下眼,按下保存快捷键,把文档保存后合上电脑。
“你还真是优秀员工,周末了还想着加班。”施言躺在那里,有气无力道。
“我吵醒你了?”
“没有,昨天有人喝多了,在店里闹事,我处理完回来已经三点多了。”
季久夏穿上拖鞋,去厨房帮她接了杯温水,酒吧内常有人喝多闹事,她以前也撞见过两三次,施言每次冷眼旁观,默默拿出手机报警。
她随口问,“报警了吗?”
施言笑,“我正准备打电话呢,结果那男的女朋友一巴掌把他甩醒了。”
季久夏这才放心,“我上午来你家那会儿,还以为遭贼了。”
室内乱糟糟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门口摆着许多鞋子,衣服到处乱扔,餐桌和沙发上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施言摘掉帽子,喝光了水,“我最近在断舍离,把不要的东西都捐出去。”
季久夏玩笑道:“你不过了?”
她陡然想起上次施言说要把酒吧盘出去的事情,当时还以为她是随口的玩笑话。
她问:“真的打算不干了?”
施言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当然了,下个月月底,关门大吉,我这店铺地理位置好,最近好多人联系我呢。”
季久夏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等把在这里的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说。”施言问她,“你呢?”
“我?”
“难不成,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隔三差五的被那家伙骚扰?”
季久夏垂眸苦笑,“快了,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脸,还微微泛着疼。纵使顾琛和穆家订婚后,他也没打算放过她。她现在能做的,是把这一切尽快结束。
施言猛的坐了过去,盯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心疼道:“又被打了?”
前段时间,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新闻她也看了,施言骂顾琛不是个东西,都要订婚了,还继续来招惹她。
施言搂着她,靠在她肩头,“我们这两个相依为命的小苦瓜。”
季久夏问:“顾琛……他有没有为难你?”
施言阖着眸,“没有,来店里喝了杯酒,还给了不少小费。”
季久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她唯恐顾琛会去找施言的麻烦。
“快去洗把脸,换身衣服,不是说要去逛街吗?”
施言把手伸到她面前。
“什么。”季久夏茫然。
“手机。”
她把手机递了过去,施言输入解锁密码,打开电话簿,存了一串号码,保存后把手机递还给她。
“我换了新号码,只有你知道。”
季久夏:“怎么忽然换号码了?”
“最近骚扰电话太多了,而去我准备离开西城,早晚都要换的。”施言沉了下脸,她说着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下午,两人去商场闲逛,没走两步,施言嚷嚷着肚子饿,要去吃泰餐,她反倒平时对饮食方面一切随意。
施言拿着菜单连着点了好几道。
她忍不住制止,“行了,吃得完吗?”
“这不是还有你吗,真想把你养的胖乎乎的。”施言两手捧着她的脸揉搓,她忽然感到伤感,离开西城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
季久夏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她故意换了个话题,“我有事要和你说。”
施言喝了口柠檬水,挑眉示意。
“顾琛明天订婚,我明天会去穆家参加他的订婚宴。”
施言猛的被水呛了一口,眼泪都要被咳出来。
“这是什么抓马剧情。”
季久夏苦笑。
施言又问:“能不去吗?”
她摇了摇头。
顾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顾之荣好面子,当年娶罗洁的那场婚礼也是大肆操办,所有人几乎都知道顾琛有个继妹。
她如果不去,才是真的打了顾之荣的脸。
“你知道吗,我……我妈。”她很艰难的说出那个字,“她昨天也来找我了,只是为了全顾家的脸面,和她距离上次见面,应该是我在顾家纵火那次,我被警察带走,她哭着查看顾琛的伤势,我知道,是她报的警。”
施言气的拍了下桌子,“是亲生的吗?”
“我都不生气了。”季久夏笑着安慰她。
“明天毕竟是两家订婚,顾琛也不敢怎么样,等你结束了,我去接你。”
“他知道孰轻孰重,不会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真的?”施言半信半疑,她实在信不过顾琛的人品。
季久夏点头,“真的。”
服务员端了盘沙拉,她浅尝了一口,酸涩味蔓延在舌尖,她皱着眉喝了一大口水,口腔内满是涩感。
“你还是喜欢这么奇怪的味道。”季久夏皱着眉道。
施言夹了一箸,面无表情,“青木瓜挺好吃的。”
吃过饭,施言态度强硬的拉着她去逛女装店,季久夏向来对穿着打扮不感兴趣,费时又费力。这些年拮据惯了,她想尽快把欠顾琛的钱还清。
“你就当陪我闲逛呗,我们俩都多久没有逛街了。”施言上下打量着她,“我没记错的话,你这身衣服是大三寒假买的吧,多少年了,你也忒会过日子了。”
季久夏局促的拽了下衣角,“能穿就行了。”
施言挑了件浅杏色吊带针织修身长裙,又拿了件内搭,在她面前比划了下,推着她进了试衣间,“试一下,就一下。”
季久夏无奈,换好衣服,有些不自在的拉开试衣间的帘子。施言抬眸瞬间,眼前一亮,她走上前,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胸前。
“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居然没发现,你的size挺不错。”
她笑的略带猥琐,季久夏双手捂在胸前,浅睨了她一眼,“我去换下来。”
“别啊,这一套挺好看的。”
站在一旁的销售随声附和着。
施言选了件长款羽绒服,她说想去北方,那边冷,多备些厚衣服。
季久夏换下衣服后,走到收银台准备付款时,转头看向一旁的施言。
施言立马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啊。”
上一次跟她逛街,她手快,提前付了款,惹得她整整一个月没有搭理她。
季久夏付了款,接过销售员递来的袋子,施言顺势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向外走。
她看着施言垂下的眼眸,轻问:“心情不好?”
“快要离开这里了,有些伤感,更重要的是,舍不得你。”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互相见证彼此的落寞与成长,穷困潦倒时,两人在几平米的隔断房内共享一桶泡面,这是她们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可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
季久夏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按时吃饭,天冷增衣……”
施言立马捂着她的嘴,“停停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唠叨?”
季久夏:“笑了?”
“好啊你,故意逗我的。”施言伸手挠她痒痒,她笑着闪躲着,施言忽然道:“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吗?”
“当然,认识你那会儿,你一点儿也不爱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零工,现在也是一样,但我总感觉,有什么在变化。”
施言摸着下巴,仔细端详。
“除非……”
“除非什么?”
“你身边,出现了男人?”
思绪猛然被拉扯到了昨天晚上,脑海中不停的浮现他那句沉重的告白和那张隐忍着热意的脸,季久夏失神片刻。
“真被我猜中了?”施言一脸不可置信,她拉着她的胳膊,满脸好奇,八卦道:“快和我说说。”
季久夏:“他……”
施言眨着眼睛,“是谁?”
“他是我现在房东的儿子。”
“然后呢?”
季久夏浅呼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他,就像现在,我在你面前提到他时,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还有点害怕。”
“害怕?”
就连她自己对这种感觉也说不清道不明,像昨晚,她只想逃避。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不一样。”
“你也喜欢他。”施言的话一针见血。
季久夏垂眸,“我不想否认,是有一点。”
在没有遇到清屿以前,她只想尽快还清欠下顾琛的帐,忽然有一天,在她平淡乏味的人生中,闯进了一个人,他像是个谜团,让她想要不自觉的靠近。
“感情这事儿,是挺复杂的,倒不如直白些。”
“直白?”
施言拍了下手,又摊开,“合适就谈,不合适就散,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快餐式,上班已经够累了,谁还有心思跟对方弯弯绕绕的。”
季久夏叹了声气,“他不一样,他是个复杂的人,以至于我现在也没有看透。”
他把自己藏的很深,她忍不住的向他走近,想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一切。她内心中紧藏的那点喜欢,在他面前太过单薄。
更何况,顾琛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那些不堪的过往。
施言拽着头发,“有多复杂?”
在她看来,感情这事儿无非是你情我愿,两个成年人互相拉扯,暧昧期的感情的确让人上头,可终归有人是要先迈出那一步,她更不喜欢拐弯抹角,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果断一点。
施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没谈过恋爱,又恐她被人骗了去。
“不然,我请你们俩吃个饭,也好帮你参谋参谋,万一对方是个骗子呢,专门骗你这种对感情懵懂无知的人。”
季久夏被她逗笑,认真道:“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
倘若,清屿知道她肮脏恶浊的过去,会不会后悔,后悔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正在换衣服的人揉了下发痒的鼻子,他面色阴沉,随手解开西装的扣子,脱下后扔在了一旁的休息椅上,扯了下勒的喘不上气的领带。
一旁站着的侍应生急忙把西装拿了起来,衣服是根据穆笙的尺寸从意大利定制的,全手工制作,倘若被经理看到,他少不得又挨一通骂。
“不用试了,就这件。”清屿神色淡然。
穆笙合上杂志,放置在面前的矮脚桌上,他直接无视清屿的情绪,“你这气性还真够大的,都多久了,板着一张脸,不累?”
对于别人的算计,清屿向来??挟冤记仇,??尤其那个人是穆笙。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试衣服了,你是不是要履行承诺。”
穆笙用徐锦华要挟他去参加明天的家宴,他这人,最会拿捏别人的软肋。
“当然,我这么做,也是老头子的意思,他知道你不会去,只能用些卑劣的手段。”
清屿冷哼,“你就不怕,明天当着顾家的面,你们难堪?”
在外界看来,他的存在,一直是穆家的耻辱。
穆笙:“以后都是一家人,他们不会主动往火坑里面跳。”
清屿脱下衬衫,室内的灯光折下,落在他肩头,纹身覆盖的肌肤上有处凹凸不平的伤痕,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却意外撞上穆笙的视线。
他拉上外套的拉链,眼神变得深沉,轻扯了扯嘴角,“你这眼神,别让人误会了。”
穆笙对这个弟弟总有份歉疚,那年,他心高气傲,为了拿下新能源的项目,在路途中被人暗算,是他替他扛下了那一刀。
听出他言语中的调笑,穆笙叮嘱他:“明天早点来,老头子有话对你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动怒。”
清屿此刻皱起眉头,“知道了。”
/
穆家的庭院中种了棵枫树,叶子落了满地,红的像火,算起来,也有百年之久。
十多年过去,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穆宝珠早早的在大门口等候,看到清屿的身影后,她挥手,“二哥。”
她被冻的猛一哆嗦,眼睛却笑眯眯的,“二哥,你回来了。”
清屿看着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裙,皱眉道:“走过来的?”
这里距离正厅要走上一段距离,倘若被穆笙知道,她必然免不了一顿教育。
穆宝珠拉着他,“我在这儿等了你半个小时。”
清屿:“穆笙告诉你的?”
穆宝珠谄笑,“我一直缠着大哥,他实在受不了,才告诉我的。”
一大早,天还没亮,她给穆笙打了通电话,因为这事儿,她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从穆笙口中得知她想要的答案后,本想再睡个回笼觉,可楼上不停的传来急促脚步声,她换了套衣服下楼,大厅内每个人忙的连轴转,柳如澜摆起女主人的谱,把所有东西按照她的喜好摆放。穆宝珠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她看不惯柳如澜这一行径,索性出门在庄园内闲逛。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从身后响起,穆宝珠怯怯的往清屿身后躲,车内的人黑着一张脸,明显没有睡好。
穆笙落下车窗,“上车。”
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略显拘谨。
车内温度不似外面那样冷冽,依稀飘荡着一丝洋甘菊混合着青柚的清香,味道恬淡舒缓。
“余馥姐,好巧啊。“穆宝珠上车后,眼中满是欣喜,目光落在穆笙的身上,却又感到诧异,“大哥,你去接的余馥姐?”
余馥浅浅看了眼身旁的人,轻声解释:“我们……是在半路遇到的,碰巧而已。”
穆宝珠眨了下眼睛,不做他想。
穆笙强调,“半路偶遇。”
他语气淡漠,似是对余馥的回答不太满意。穆宝珠只当他还在因为她早上那通电话而生气,可这话落在清屿耳中,却是别样含意。
清屿极淡的笑了下,状似不经意间一问,“真的是偶遇?”
他们之间的事,清屿也是偶然间发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穆笙对余馥有了异样的感觉,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穆笙只能私心遮掩,余馥深知,他们的事情如果公之于众,对于他,对于穆家,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在这段不可能的感情中,她只能刻意隐忍。
清屿偶尔会打趣他,譬如现在。
听到这话,穆笙眉心拧起。
余馥微侧着身道:“清屿,好久不见。”
清屿知道,余馥是故意打断穆笙的话,他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所有的话点到为止。
穆宝珠愣愣的催促穆笙快走。
车子停在园内左侧的停车场,穆宝珠觉得外面太冷,拉着余馥从偏门进了室内,清屿故意放慢了脚步,穆笙从后备箱内拿出昨天的那套西装,递给他。
“打算公开了?”清屿接过,把衣服搭在手臂上。
穆笙淡淡的,“没有,还没到时候。”
他现在还未站稳脚跟,现在公开恋情,董事会那帮人私下里会继续使绊子。
清屿:“他不会同意的,你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
穆笙知道他指的是谁,也知道,这条路硬要走下去,只会更难。
他摸了下腕口的袖扣,眼神渐凉,“那要看看,谁活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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