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

　　在野外住了两日，一切平静。到了第三日的夜晚，大雨终于停了，但是天气却异常的闷热，直热得人睡不着，好不容易在后半夜终于睡着了。朦胧中，好像西方特别亮，如同白昼，我坐起身，看了一会，亮光又熄灭了，还是漆黑的夜晚。我刚要再躺下，忽然一声轰隆声响起，地动山摇，上空出现强烈的几次蓝色闪光，地上狂风呼啸，惊雷轰响，一股大力将我与澈掀到地上去，幸好床很矮，又是用被子搭成的，所以摔到地下还不太痛，澈被惊醒“怎么，出了什么事了”我正要答话，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猛力，大地开始上下颤动，“快抓住我”我在漆黑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手，他一个大力将我紧紧搂住，大地继刚才的上下颤动，又开始左右颤动，四周的东西在地上晃个不停，帐篷也在摇动，我与澈也似坐滑梯一般，四处移动。我想起高中时地理学过，地震时先传上来的是纵波，然后是横波，所以大地是先上下摇晃然后再左右摇晃，破坏更加剧烈。幸好大地的疯狂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会，便又归于平静。四周依旧漆黑一团，万籁俱寂，静到我几乎以为刚才是幻觉。直到澈拉起我，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地震吧”澈冷静地道。“应该是，不，肯定是。”“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从前看到书上说，地震往往就是几秒钟至多几分钟的事，但是破坏力简直比原子弹还厉害。”“原什么？”“原子弹，是我们那个时代极为厉害的武器，瞬间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啊，居然还有这样的武器。”他吃惊的说。我们又仔细听了一下，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好了，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呢。”说罢拥着我刚要躺下，忽然帐外传来焦急的声音“王爷，王妃，”我们听出是大哥的声音，急忙披衣走出帐外，只见大哥在外面还有几个人，天太黑，看不清楚。“王爷王妃没事就好了。”“出了什么事？”“适才地动山摇，有几个在外面守夜的兄弟差点都站不稳。”“刚才地震了。”“王爷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百姓那边怎么样了，太守一家还好吧”“王爷放心，我已经派了几个人去安抚民众了，家父一家都好。王爷王妃还是继续休息吧，到天亮派人去西方看看就知道了。”“好，让民众也都尽早休息吧。”“是。”
　　天亮后，我们不约而同的遥望西方，但是看不见什么。澈派几个人去打听一下。虽然以防涝为名将大绝大多数民众都调出了城，来到了这片平地，但是也有极少数一些人十分固执，尤其是以一些富豪为多，他们好像生怕一旦自己不在城中，家产会有什么闪失，所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城。澈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按照我说的方法叮嘱他们小心，尤其是睡觉要开门开窗，一旦有什么事，好能尽快逃出去。不过我很怀疑他们会照做，让他们锁上房门离开都不干，而开门开窗这种明显招来窃贼的行为他们更不会听从了。如果震中在渔阳城内，这些人基本上没救了，到那时他们在天有灵会不会后悔？我有时真的很纳闷，从古至今，有的是人仗义疏财，视金钱如粪土；但是也有的是人爱钱如命，为了钱六亲不认，这究竟是源自于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价值观念为何相差如此之大，直如天壤之别？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几个派去的人才回来。我们早已经等得焦急万分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为了稳妥起见，我们选择的地方离城区很远，真正是四周无人烟，骑马也要一个时辰。当时澈还笑说，要到凉洲的边缘了。
　　“城内情形如何?”澈着急的问道，“报王爷，城内房屋倒塌，到处是尘土砖瓦，还有一些很大的石块，不知从何处来的。”“可还有活着的人？”太守在一边沉声问道。“回太守，属下等没有发现活着的人，可能被埋在房屋下了。”我心情很沉重，从地震开始到现在基本上已经过去了七个时辰有余，古代又没有什么急救措施，紧急的外科手术之类的，即便能发现活着的人，也很难救活。“城中人很少，大部分已经跟随王爷来到郊外了，王爷您看？”太守思考了一番道。“不管怎么样，得派人去看看，不能见死不救！”澈斩钉截铁道。我心下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观察周围的人，果然见其他的人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澈仿佛浑然不觉，“这里就拜托太守您了，大哥，你带几个人去邻近的地方打听一下情况如何，周泰，你挑选一批年轻力壮的人随本王去城中。”“是”这几个人异口同声道，然后分头行动。周泰先去挑选壮丁，然后再过来集合。一会，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地方就剩下我们两个了。“阿云，”他握住我的手，似要说什么，“我在这里会没事的。”我心下矛盾得很，他去救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可是，“阿澈，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啊，通常大地震过后，还会再有小地震的，也就是余震。”“没事”他单手将我揽在怀里，“我们只是去看看，不去看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我也跟你去”我冲口而出，他愣了一下，方笑道，揉揉我的头，“傻瓜。”“你放心吧，我们只是去看看，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至于你说的余震，也不一定会发生吧，你看从昨天夜里地震到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王爷”我用余光一扫，见周泰已经领了一队人马在候着了，我脸一红，离开他的怀抱。他看向周泰，“好，我们出发。”又回头看向我道“阿云，不用担心。”“小桃，好生侍候王妃。”小桃从旁边闪过来，恭敬答道“是” 他最后看我一眼，什么也没有，只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一队人马如旋风般向城池方向奔去。
　　我心中怅然所失，转念又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从前无论离开谁，都没有这么舍不得过。再说澈又不是一去不回，为什么还是担心不已呢？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澈不在我身边，我就什么也干不下去，吃饭也不香，觉也睡不着，书也看不下去，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如同现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牵肠挂肚？这就是所谓的思念吧？如果有朝一日，他，我甩甩头，不再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小姐”小桃的呼唤，使我一震，我看向她，她走过来，扶着我“小姐，王爷会没事的。这里风大，还是进帐篷吧。”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澈离去的方向，随着小桃进了帐篷。帐篷明显被人收拾了一番，整齐了很多。昨天夜里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从大地摇晃的程度来看，帐篷里的东西不来个乾坤大挪移才怪呢。小桃扶我坐在床上，为我倒了一杯水。我方想起来，问道“府中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事吧，冬伯伯，墨雨他们，还有阿越？”“他们都很好，只是昨天夜里受了惊吓，大半夜没有睡好，现在正在补眠呢。”“哦，这就好。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想必昨夜他们吓坏了。”“可不是。”小桃闻听立刻拍着胸脯道，“奴婢都快吓死了，奴婢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大的声音，比最响的雷声还要大，大地摇晃得厉害，仿佛要将人抛向天上似的，太可怕了，奴婢吓得不敢睡觉。”我仔细看她的神色，果然眉目之间有倦怠之意。“好了，小桃你也去睡吧，我这不用你侍候了。”“可是，王爷吩咐，王爷会责怪奴婢的。”“放心吧，我跟他说。”见小桃依旧不动地方，我不由叹了口气，“好吧，你留在这，咱们一起睡，这总行了吧。”说罢便扯过她，一起躺下。小桃果然是困极了，一会便睡着了。我本来并无困意，只是躺下闭目养会神，但是不知怎的，竟也渐渐睡去。直到阿越叫我吃饭，我方才醒过来。透过帐篷上的窗，看到天渐渐黑了下来，心里焦急，“王爷回来吗？”我看着在布菜的阿越，问道。“王妃，王爷还没有回来呢，王妃不必担心。”我默不作声，小桃刚要走出去，我叫住她“小桃，这也没有别人，你就在这吃吧，陪陪我。”小桃点点头，乖巧的坐了下来。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甘味，心里直想着，天都快黑了，澈怎么还不回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但是今天下午应该没有发生余震，转念又安慰自己道，也许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傍晚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我在帐篷内坐立不安。连大哥他们向别的地方打探的人也没有回来。直到又等了两个多时辰，才见澈浑身湿淋淋的走进来。我连忙迎上去，见他身上竟然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迹，不由大急，“澈，你怎么了，这是----”他勉强一笑，“别担心，不是我的血。”我心下稍定，忙叫人将烧好的水送进来，一边催着澈赶快将湿衣服换下来，一边寻思没有将大桶带过来，无法洗澡，只能擦擦身。一顿收拾，直到为澈换上干爽的衣服，才停下来。想了想，又叫阿越熬一碗姜汤，看着澈喝下去，我心才放下。抬眼看到澈戏谑的目光，拱手向我问道“请问娘子，还有何吩咐，小生一定照办。”我轻捶了他一下，咕哝道“人家可是为你好。”他轻笑，将我揽在怀里，我闻着他衣服上的清香，静静倚在他怀里。过了许久，我才想起来，直起身子，问道：“城里怎么样？”澈脸上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深吸了一口气，“城里的情况糟透了，到处是断瓦残垣，几乎被夷为平地。对了，还有很多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大石块。”“那还有活着的人么？”“我不知道，即使有也被压在几尺厚的废墟下，我们搜寻了一天，用锹挖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有人的地方，但是往往挖的都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偶尔有还有一口气的，也是不多一会便断气了。”听着他沉重的诉说，想起从前从报纸杂志电视上读到看到的关于地震的惨象，我默然。“昨天地震发生时正是午夜，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候，根本跑不出来，稀里糊涂的在梦中便赴了黄泉。”做为现代人，我深知地震的危害，记得有一位地震专家曾经说过，地震的极数与干旱的程度成正比，干旱3.5年发生的地震比干旱3年发生的地震极数要大0.5倍，可不要小看这0.5倍，要知道地震极数差一级，释放的能量差30倍。而此次地震，之前连续三年大旱，破坏力肯定不可低估，我觉得至少得在六级以上。这样破坏巨大的地震，不要说发生在夜深人静的黑夜，就算是发生在白天，伤亡也是少不了的。何况附近又是高山，想必是受到震动，抛下了很多石块，这就是城中出现莫名石块的原因。“阿云，你怎么了？”我回过神来，看向他，“没什么，我想留在城中的人很少吧？”渔阳城是个小城，人口不过万人，在现代看来，恐怕连个县都难算得上。不过在这人口稀少的古代，整个全国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千万人，因此渔阳也算一个小城，周边的县有的才几千人。“嗯，那些有钱的老爷说什么也不肯动地方。哎，人还是穷一些的好。像那些没有什么家产的百姓，就能痛痛快快的离开。”说完又冲我眨眨眼道，“幸亏渔阳王府也很简陋，要是像京城那些王爷的府邸一样金碧辉煌，恐怕我也会舍不得呢。”“你会吗？”我有些怀疑。“难道不会吗？”“可是在金钱与性命之中选择的话，我想没有人会选择前者吧。”“话当然是那么说，可是有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多数都是只顾眼前罢了。”这倒是真的。看了很多历史书，那些穷奢极欲，炙手可热的人，无论是功臣良将也好，王公贵族也罢，都是一时的荣光，过后往往难逃家毁人亡的下场。我就很纳罕，他们难道不知道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吗，为什么还蝇营狗苟，拼命逐利？随着阅历的增加，我渐渐明白了，那就是没有人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我们在读历史的时候，因为已经看到了结局，所以能预料，会摇头感叹，会为他们叹息，可是人一旦身处其中，又有谁能知道将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谁能预知那不可知的命运。很多时候不过是在赌博罢了，换句话说在与上帝掷色子。“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受了惊吓？”我笑了，“想哪去了，我还没那么胆小。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搂住他的腰，我靠在他身上，悠悠道“你说那些不肯离开的富人在临死前会不会后悔？”“后悔？也许吧，可是我觉得，如果再有同样的事摆在面前，他们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我无声的笑了，是啊，这就是人的本性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了，王府怎么样？”“要不是我深深记得它的位置，我简直都不敢相信，那一堆几乎分辨不出什么的废墟居然是我从十岁开始度过了九年的地方”停了停，又温柔看向我道，“是我们居住了四年的家。”感受到他话语中的伤感，我安慰道“只要你我还在，家就在。房子可以再建嘛。”他深深点头。半晌，紧搂住我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有你，要不，今天的我早就是一个孤魂了。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不断的感谢苍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你，改变了我的命运，给了我无穷的信心与勇气，我--”话未说完，便被外面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报王爷，高德回来了。”大哥回来了，澈忙道“外面雨大，快让他进来。”我们急忙迎上去，高德也是一身湿淋淋的，我急忙递给他一块干爽的毛巾，让他擦擦头上不断滴下的雨水。“情况如何？”“很糟糕，到处是土石砖瓦，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幸而村民都已经迁了出去，只是空房子罢了。但是田地损毁严重，我觉得应该尽快上报朝廷，请朝廷派人来救灾，而且目前他们携带的粮食也已经不多了。大家都惶恐不安。”澈沉吟片刻“我连夜上表向朝廷告急，粮食问题，你跟周泰商量一下，做好分配。”高德点头，“城中情况怎么样？”“比你看到的情况好不了多少，房屋都毁损殆尽。一些不肯离开的人基本上没有生还。”“那铁铺呢？”澈露出了今晚唯一一个真心的微笑，“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可能是城里唯一的一座幸存的房子了。看到了那么多的房屋住宅变成了废墟，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揉了几次眼睛才相信。里面几座炼铁的炉子包括烧制玻璃的器具都完好无损，只是其他的物品由于地震的缘故都弄得乱七八糟的。”高德闻言也松了口气，笑道“看来当初找钟平是找对了。”“钟平是谁？”“一个平民，房屋就是他设计的。”“好厉害，此人一定是个建筑学大师。”我由衷感叹。能抵抗七级地震，多了不起啊，比起现代那些豆腐渣工程不知好上多少倍。“阿云说得倒不错，此人现在何处？”“就在此处，跟那些百姓在一块呢。你现在要见他吗？”“哦，不急这一时，明天再见也不迟。好了，大哥，你还是赶快去换身衣服吧，当心着凉，对了，一会叫阿越给你及弟兄们送碗姜汤，驱驱寒气。”“如此，为兄就告退了，子宁，保重。”又向我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里十分感慨。他今年不过二十岁，但是已经处事不惊，而且事事考虑得周全。是不是古人因为寿命比较短，所以才成熟得比较早。读历史书时，总是让我惊叹古人的早熟。古人十三四岁做父母的已不少见，而十几岁开始建功立业更不是奇闻。苻坚19岁便发动政变杀死苻生，夺取帝位；高洋21岁登基建立北齐；李世民十八岁鼓动父亲起兵反隋，30岁称帝。高俨更厉害，14岁便用计杀死权臣和士开，可惜因为岁数太小，政治斗争经验不足，被其兄高纬害死，但他堪称是中国古代发动政变时最年少者。更不必说甘罗十二岁出使，骆宾王七岁便做出流传千古的《咏鹅诗》。这究竟是环境使然还是教育所致，更或者是因为天赋异禀？
　　转头看向澈，他正在案上奋笔疾书，虽然我看不清他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一定是在写给朝廷的奏表。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却已经负责一个县郡了。十岁被赶出京城，来到偏远的渔阳。在无人看管监督下，他竟然能坚持读书学武，单这份毅力已非常人可及。盯着他那认真执笔的模样，我不觉呆住了。直到他放下笔，抬起头，看见我痴痴的样子，不由伸手在眼前晃动，“还魂了，还魂了，看什么呢？” 我看着他越发显得英俊的面庞，老实承认道“我在看你。”他大笑，一把拽过我，“那你好好看看。”我凝神注视他，不自觉摸上他的面容，这是一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面庞，只有我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然而生活的逆境和不如意并没有影响他成为一个学识广博，心地善良的人，他心忧祖国，关爱百姓。“怎么了，我今天让你担心了，是不是？”他轻声问道。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又攸攸道“因为有人在等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他起身将我拥在怀里，“除了母亲，这个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关心我了。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想到你，干什么都精力十足，信心百倍。”“真的？”“当然”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玩衣带。他用手轻抬我的下巴，真视我的眼睛，“阿云，我在你心中如何？”“想听真话”“当然”好吧，既然他要求，就别怪我肉麻了。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聪明绝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子百家,无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忧国忧民，志存高远。”他哑然失笑“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还有呢，”我深情的注视他的眼睛，柔声道“心地善良，细心温和。”他紧搂住我，片刻方道“我真有这么好？”我重重点头。“难怪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已足矣。阿云，有你，我何其有幸！”“有你，也是我的幸运。”“我们此生永不分离。”“嗯，永不分离。”我轻声重复。
　　我静静依在他身上，听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声音，心里仿佛被什么填满一般，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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