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

　　时间走得飞快，转眼间，大地褪去了冰冷和寒意，阳光迫不及待地冲开云层，五月份随着每棵树上不断铺展开的绿叶如约而至。
　　蓬勃而又青春。

　　语文课下课前，之拼老师站在讲台前说：“宣布个事儿哈，春季运动会就要到了，今年我们班和其他几个班级一起走方阵，统一为男生举旗，女生跳扇子舞。”
　　台下的学生们五雷轰顶。

　　相近的学生已经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浮起。前排有个男生问：“老师，我们男生只打旗就行了吗？”
　　之拼老师回答：“对，但你们男女生走的是一个方阵。”
　　“老师，那女生跳的扇子舞是什么样的啊？”又有个女生问。
　　“我也不知道呢，这个等练的时候会有老师教你们的。”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有人问：“老师，我们和哪几个班一起走方阵啊？”
　　“一班、六班、十七班和我们班一起。”

　　下课后，李真转过身来趴在江离桌子前听宋别滔滔不绝。
　　“我们男生也就举个旗呗，很轻松的，初中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这次主要是你们女生辛苦一点了，你们要练习和表演。”
　　江离支着右胳膊倚在墙上：“那等我们练习的时候，你们干嘛呀？”
　　“你们出去练习肯定就不能上课了吧，所以要不然是我们在外面陪着你们练”，宋别掐着腰有条有理的分析分析，“要不就是我们在屋里上自习。”
　　“你们更偏向哪个？”李真问。
　　张泽：“上自习。”
　　宋别：“陪练。”
　　“......”

　　张泽拍拍宋别的肩，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模范男友啊你！”
　　“这叫找寻机会”，宋别推开张泽的手，“本来上课时间就被都你给霸占了，这其他时间不得好好利用嘛！”
　　啧啧啧。
　　“班长大人就知道闷在教室里学习，你难道不想出去见见我们亲密的同学们？”
　　张泽听闻偷偷瞟了江离一眼，没有开口反驳。

　　周征背靠在椅背上，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把张泽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他转着手里的笔，眉梢一挑，表情仍是淡淡的，教人看不出情绪。

　　宋别：“到时候好展现我们男同胞的体贴、绅士啊。”
　　“你们现在想破天也没有用，之拼老师一句话就能把你们的热情一竿子熄灭。”江离摊开课本，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

　　今年的运动会学校看起来异常的重视，不再只是草草了事，留给学生们准备操练的时间比往年多得多。当然，这些都是宋别从高二学长那打听出来的。这是他们高一生步入高中以来第一次准备运动会，还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们找了运动场凉快的一个庇荫处，每到下午的时候，学生们就会出去练习。

　　主席台上，教扇子舞的老师拿着扩音器大声喊着：“整齐划一啊，我喊1就是单列动，喊3就是双列动。来，走着，1、3，1、3...”

　　江离和李真站在队伍里尽力地跟随着老师的步调。但由于扇子舞是刚刚开始操练的，所以学生们还是有很多的不熟悉，口令虽然一遍一遍地在前方喊着，但总还是有人的扇子不是举快了半拍，就是举慢了半拍。在老师们的视野里，整齐程度是一片狼藉。
　　练了半天，老师终于放这些学生们去休息。

　　江离和李真累得两条腿直打颤，她俩背靠背互相倚着对方，头顶着扇子遮阳，没人想说一句话。

　　褚良良和几个女生从她们面前经过。她朝她们微微一笑，问：“不去喝点水吗？”
　　“不了，你先去吧。”江离答。
　　褚良良点点头，和那几个女生一块朝超市的方向走去了。

　　李真摊开扇子把它铺在地上，然后直接一屁股坐下去，“你说她看起来怎么那么精神呢？她不累吗？”
　　“她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挺累的。”，江离抬脚踢踢李真的腿提醒她：“别把扇子坐坏了，我们一人只有一把。”
　　“唉，坏了拉倒，我必须得坐会儿了。”
　　江离也累得站不住了，她缓缓蹲下身，沉默地把玩着手里扇子的把。李真看着乱成散沙的举旗队伍哀嚎：“好渴啊！为什么他们男生这么轻松？”

　　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插入：“因为我们就只是简简单单地举个旗啊。”
　　李真看着嬉皮笑脸的宋别：“你过来干嘛？”
　　“给你送水啊，老远就看见你渴冒烟了”，宋别把矿泉水递给她，“冰的，超解渴。”他身后的张泽把另一瓶水拿给江离：“我们远远地就看见你俩体力透支了，果不其然，人家都去买水了，你俩动都没动。”

　　李真灌了一大口水才辩解：“我俩这是保存体力，谁像她们四处乱走，还嫌不够累呢。”
　　江离看向张泽身后，拿着冰水问：“周征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宋别大咧咧地接话：“他不过来。我们买完了水，我和张泽说要给你们送过来，谁知道他抽什么疯，最后直接说我俩来就行了，他不过来了。”
　　江离没有再说话。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水，仰头的视线正好落在超市门口。她看见周征和褚良良站在台阶上，相距差不多一阶台阶的距离，一个正身，一个侧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离又灌了一口，这冰水的威力真大，好像一同把江离的心也变成冰的了。

　　宋别和张泽走后，李真拍拍江离的背安慰她：“你别多想。”
　　“我确实不应该想多。”江离苦笑。
　　“不是的，江离，一瓶水而已，也许周征就没想那么多。”
　　江离拿着水瓶站起来，“是我想的太多。”
　　集合的口令吹响，李真还想再说些什么，江离抢先打住她：“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训练吧。”

　　江离和李真跟着其他人一起把水瓶放在草皮边上，又拿起扇子跟着主席台上老师的节奏摆动起来。

　　那瓶冰水在阳光炽热的照耀下渐渐化掉，一点一点缓缓地从瓶盖处流淌出来，一滴又一滴，像是从少女的脸庞流下的不可诉说的晶莹的泪光。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周征之所以站在台阶上，就是想要假装不在意地偷看她。

　　之后的几天的训练依旧很累，哪怕训练时间都安排在下午，也敌不过那热得或许能灼伤人的日光。但好在度过了刚开始几天的学习期，后边的练习也就自然而然地越来越顺利了。

　　这天中午，江离和李真一左一右地趴在走廊栏杆上嚼大大泡泡糖，眼神懒懒地眺望着窝在学校自行车棚里昏昏欲睡的小脏狗。

　　李真头垂在栏杆上：“天气越来越热了，夏天真的来了。”
　　“夏天不好吗？”江离问。
　　“还行吧，就是太热了。”
　　江离嘴巴咧的大大的：“我喜欢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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