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为人知的秘恋

　　京师
　　在夏清处理家事的时候，沈坤建在京也颇为难熬。既然皇帝下令让他镇守南边，自然一应接管南舒的事宜都在紧张的筹办。他只是个少年将军，皇帝却按照亲王的礼制给他准备了一应物件。除了沈坤建，皇子们当然更加骚动不安。睿帝一向限制皇子们参政程度，谁都没有发展起比肩齐家和沈家的势力。
　　皇帝却放出消息，要沈坤建代守南境，假以时日仍是某位皇子亲王去镇守南境，成为诸侯藩王一样的存在。这显然不太符合宋周目前的国政。宋周在睿帝登基改革后，一向实行郡县制度，方便皇权统一。皇帝这时候放出这样的消息，让人大大的不解。大伙儿纷纷猜测不过是名义上的荣誉。不过即使是虚名，也不该沈家的人得了便宜。
　　朝廷纷纷扰扰，齐家尤其忙碌。南舒打完仗，皇帝一直没给三家论道的结果。在齐相看来，除了流言中夏家的功劳，单就论道而言佛家是胜利者。佛家，善于解决终极问题，而终极问题无法验证，又最让人心往之，获胜不难。他的心血不应当白费。只是近来让齐摇光办的几件事不够完美，不够周全，少不得在家教训儿子。他甚至因为齐摇光这几次小小的不完美，准备换个方法钳制他。齐相终究也准备通知齐摇光准备好成婚。只是他希望婚礼，最好在皇帝宣布国教为佛教之后开始议论，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将资源优势发挥到极致。
　　齐摇光当然还不知道齐相的具体打算。天气疏朗的一个午后，齐摇光突然派人给沈坤建传话，说在别院相见，沈坤建应邀前往。
　　齐摇光的别院还是那么孤独的藏在人群中，齐摇光名义上的外室，明儿还是在门口迎接沈坤建。沈坤建沉眼瞧着，数月不见，明儿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不一样了。走路步子仿佛更稳了些，身形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礼数更加标准，也更从容，可见齐摇光是个会调教人的。
　　齐摇光见沈坤建进来，待左右都出去后，拉了一下书柜旁边帘幕的某一节，一道暗室的门缓缓打开。沈坤建也没多问，便跟了进去。
　　“怎么，到了别院还不够，还要躲到暗室，你这别院也不干净吗？”沈坤建讥讽。
　　齐摇光没搭理他，只是边往前走边淡淡说到：“我的院子自然是干净的，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和你做死对头。”没错，外人看来，齐家和沈家渐渐势不两立起来。原来沈家只是武将，如今小沈将军颇有下马能治的风范和机会，怎会逃过齐家的捶打。
　　“那你带我来看什么？”
　　“自然是看不该看的东西。”齐摇光一挥手，暗室另一个槅门打开，里面躺着一具尸体。
　　“这样的好东西，竟然是你先抢到了，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愧是老子看上的人”沈坤建倒也并不惊讶，上前仔细查看，并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不清楚，我这里没有专门的行家，”齐摇光并没有走很近，只是站在门口和沈坤建交流：“我只是知道些方法，尽量延长腐烂时间和除臭。”
　　“搜出些什么？”
　　“一封信，不排除伪造。信上说，人质已完成任务，证实夏家三条人名了结，下了葬。字迹看不出是谁，至少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信一会儿给你。你是怎么弄死他的？”
　　“我没想弄死他。”沈坤建站起来，拍拍手“这个人有点价值，但不过也是没有用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可他负责传信，传信的不见了，他的主子必定起疑心。信息的两头不管谁是他主子，一下惊扰了两个人，这可不划算。”
　　“就是他主子把他杀了。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
　　“什么？”齐摇光不可思议的问：“他主子杀了他？你怎么知道的？”
　　“伤口。这个伤口很有特点，如今我朝境内加上刚刚收复的南舒，没几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伤，我心中也就那几个人选。”沈坤建知道得太多。从前他觉得替皇帝知道那么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当有一天，自己心上之人被人迫害，当他想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知道多一点也挺好的。他利用他知道的，引得对手知道自己暴露了，于是对手自己先下手为强灭口，这反而露了破绽。
　　“是谁！”齐摇光有些急迫。
　　“我还不确定。”
　　“连我也不能说吗？”齐摇光有些恼。
　　“迟早你会知道的，现在先等等，不急。现在还得这些人亲自出手来了结队友，看来他们组织也并没有多大。”沈坤建头都没有抬一下，身上摸出一个瓶子，把里面的药撒在尸身上，对齐摇光道：“尸身你拖去后院埋了，你这防腐不错，改天咱两交流一下啊。我这个药，在你把他埋了之后会让他很快尸骨无存。没有痕迹。”
　　“齐摇光，”沈坤建突然叫他，“记住，我不管你怎么捡到他的，但你没见过这个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齐摇光盯住他，不动声色地磨了下牙，淡淡说：“知道了。”
　　从暗室出来，两人沉默良久，直到明儿上了酒菜，两人又喝起来。齐摇光感叹一个小小的官家，一个小道士的妻子有什么好杀的，不懂这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只是心疼夏清。
　　沈坤建大致能猜到点，但他现在不敢确定。根据暗卫密报，他一早便知道琉璃不是普通出身，夏伯夏仲的大师兄大师姐，琉璃的亲身父母，死于非命。琉璃身世成迷，如果现在掌握的情报是真，琉璃其实是天家骨肉。现在还不太清楚，夏家的横祸是怎么回事，但沈坤建也不想让齐摇光知道得太多，便把话题引道他自己身上去。
　　“我说，你就这样和明儿在这儿躲着，消极抵抗啊。你父亲在朝堂上谋划大权，你若不帮衬，小心他把你也参了，或者把你灭了。你不会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计算范围内的失误，齐相不会发现吧？人总要站队的，骑墙派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已经站了队，我只认陛下。”齐摇光超远处一拱手，“齐相、齐夫人，与我无干。”
　　“可你这样也分不了家啊。我可发现了，你从不叫你母亲‘母亲’，你现在也不叫你父亲了，改称‘齐相’了。”沈坤建抬手饮尽杯中酒。
　　“沈坤建，我羡慕你的家庭。我与家庭割裂，才会有独立完整的自己。我的那个家怎能称之为家呢，那是一座疯人院。我以前一贯傲气，不愿意向你低头，如今我们结盟，心结已解，我承认，我跟你是死对头，是我嫉妒你。你有父母恩爱，你有家庭尊重，你有夫妻和睦。而我，除了打不过你，论执政能力，我不输你。我不想呆在疯人院罢了。我要你帮我。”
　　“同我去南境，可愿意。”沈坤建此话一出，心里却被刀刺般，如被一闪电狠狠击中伤口。这样的话，他曾对夏清说过。心下如行船撞到海底沈冰，刺骨的海水漫灌而入，一口窒息。不管这话意义是否一样，但原来说愿意的，不会是你。
　　齐摇光想要的不止这些。他要建功立业，他要皇帝赐姓，他想摆脱齐家的姓氏。他要与齐家完全割裂。他受够了和杀人犯住在一起，他知道那些女孩子下场极惨，而他还腾不出手去查明儿说的那些男孩子。他不过是杀人犯母亲想杀人的借口和挡箭牌。
　　而齐相，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居然纵容自己的妻子不停的杀人，为了齐家的势力一次次利用他，从未真正尊重过他，不停的想他索要回报。齐相要求的事，必须办好，否则等待齐摇光的就是暴力、冷淡。齐相不喜欢的人，最终也都只能死，只是齐相从不自己动手。也许自己继续不乖下去，总也是个死。齐家，对齐摇光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人魔窟，他只想做个正常人。
　　“愿意。”齐摇光仰头，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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