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千层马甲

　　五条悟很难说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他能感觉到自己不断攀升的咒力像是沸腾的水面呼啸着想寻求一个出□□发。

　　于是两人转战训练场干.了个痛快。

　　一片狼藉的训练场中锃亮的灯光从天花板直直落下，野间纯曲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上面，他身边瘫着一只大大咧咧的五条悟。

　　“还没问老师为什么回来？”五条悟撩起自己薄薄的衣服，随意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嘴上不着调，“一定还是舍不得我吧……”
　　野间纯轻轻“嗯”了一声。
　　五条悟嘴巴不停又说了两句杂七杂八的东西才反应过来：“老师？”

　　“你的确变强了……”让我稍微对这个无趣的世界产生了点兴趣。
　　本来想这么说来着。

　　然而仅仅是听到了他前半句的五条悟立马带着不满抱怨道：“那又怎么样，老师还不是说过绝不会为我停留。”
　　野间纯闭嘴：……他有说过这些吗？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是他说的吧哈哈哈哈……

　　原本的说辞被过去的自己堵死，他只好换一个理由，还没开口就见身旁的白发青年不知从哪摸出那副小墨镜架在自己鼻梁上遮住眼中的神色，看似轻松地问道：“那些人……是老师杀的吗？”

　　哪些？野间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咒术师拼命往身上捡的黑锅。
　　“……是。”毕竟是凭实力背的锅总不能轻易就丢掉，即便已经猜到了五条悟之后的话，野间纯也得硬着头皮承认。

　　“我说过的吧老师……”五条悟曲起食指用骨节在自己的镜片上敲了敲，语气平淡到无端有种让人流泪的冲动，“我会杀了你。”

　　野间纯：“……我很期待。”一点也不。
　　“起来吧。”他率先站起朝瘫在地上的青年伸出手，“时间很晚……”了。

　　青年猝不及防伸手握住他手腕，没给他留任何反应时间把他整个人往下拉，野间纯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撑在他腰侧避免一脑袋磕在他胸口砸裂几根肋骨。

　　五条悟没有开口解释这样做的理由，他向来是随心所欲惯了的，修长的手指穿过咒术师的发丝轻轻按着他靠向自己。

　　“有听到什么吗，老师？”他平静地问，明明看上去异常暧.昧温情的动作偏偏透出几分不和谐的割裂感，像是笑着流泪的西装小丑。

　　“心跳声。”很平稳，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是极少数咒术师才能做到的，他们对于情绪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再愉悦也能装作不动声色，再悲伤也能将自己抽离。
　　级别越高的咒术师越会对自己的情绪产生疑惑，微笑时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兴，流泪时奇怪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悲伤。

　　五条悟难得安静，他摩挲着胸口的黑色脑袋。

　　是不是就因为这颗心脏永远都跳动得这么平稳才让人觉得无论被捅出多少个窟窿都不会流血不会疼呢？
　　好过分啊老师。
　　是你告诉我强者可以自信但不能傲慢，是你告诉我每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但你现在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所有认识五条悟的人都不太能回忆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六眼让他在不应该负担太多的年纪看到了太多。
　　冷漠，苍雾色的瞳孔中明晃晃地摆着永远也化不开的坚冰。
　　缺乏人类应有的同理心。
　　这是所有人对年幼五条悟的印象。

　　直到有人用一脸柔和似春风的笑容把他毫不留情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青年告诉他：“你活的太傲慢了。”
　　这一天起五条悟的眼里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光彩。

　　青年带着他种下一小把种子，出土的只有一株弱小的幼苗，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五条悟趴在窗台上注视着在狂风暴雨中颤颤巍巍的它，突然就明白了青年口中“生命的奇迹”。
　　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然而青年在他长大后一手摧毁这种敬畏。

　　他什么都没说，心跳也没有分毫变化，但野间纯突然就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野间纯叹息道。

　　“怎么会。”五条悟深深呼入一口气，把人拉起来，“真的没有比老师更合格的人啦。”

　　白发青年推了推小墨镜笑起来，又恢复成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

　　啊啦啊啦，耳边仿佛出现幻觉一般出现了什么声音。
　　听着像艳丽的水滴悄悄划过心脏……滴答滴答……摔在尘土里溅出漂亮的血色花朵。
　　应该是幻觉吧，总不会真有人的心脏会哭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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