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

　　天气渐渐回暖了，舒漾进入了大二下学期，专业课加进来立刻就感觉紧张了不少，她还在准备计算机国二考试，杨势也忙着高考，晚上回家两人都是默默无话，面对面学习。

　　舒漾好像还更累一些，自己学习之外还要帮着杨势复习英语，好在杨势学习的劲头丝毫不减，早起晚睡，加上舒漾每天帮他总结笔记，监督他做错题本也丝毫不马虎，杨势学习的习惯养成的很好，思路清晰，因此进步很大。第一轮复习完，舒漾拿了去年的全国卷给他做，杨势第一次做全国卷，理综差强人意答了180分，英语刚刚及格95分，语文作文没跑题，舒漾估计他也能拿到100分左右，数学他倒是上手很快有100分，只需要再加强做题的速度就可以了。

　　估完总分大概有480分，妥妥压过二本线，杨势有点飘，撅着的嘴上顶着一支笔，眼神里透露着骄傲。舒漾把红笔放下，看了看他的表情，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来，扑过去抱住他，“你好厉害哦！”

　　被舒漾突然的主动惊呆了的杨势耳朵都红了，晃了一下神就笑眯眯的接受舒漾的投怀送抱，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喃喃几句。舒漾的耳朵“噌”的也红了，眼里带着娇羞的拍打了一下杨势，“你又不正经！”

　　“嘿嘿嘿，”杨势搂着舒漾在书房的小床上躺下，“劳逸结合嘛！”

　　清明节放假那天，杨势前一晚做数学题熬了个大夜，一大早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舒漾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看着窗外细雨问他，“清明时节雨纷纷下一句是什么？”

　　杨势半睁着眼，“……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个不在考纲里吧……”

　　舒漾摸摸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眯一会，嘴里随口问到，“家里要给阿姨去扫墓的吧？”

　　“阿姨？”杨势疑惑。

　　舒漾翻了个白眼，“你是傻了吗？你妈妈啊！”舒漾把杨势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推开，“往年去的吗？”

　　杨势点头，“去，问问老头看哪天去。”

　　舒漾被杨势搂在怀里靠在床头，手里抱着枕头，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你想她吗？看你很少提起。”

　　杨势撇撇嘴，不以为意，“还行吧，谈不上想不想，都没见过啊！”

　　“那叔叔呢？”舒漾问，“叔叔想阿姨吧？你小的时候没有妈妈肯定想的吧？”

　　杨势觉得舒漾这副模样又蠢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耳朵，“傻子吗？都说了我没见过，而且你看我爸是那种成天伤春悲秋怀念我妈的人吗？不过老头这么多年也没再婚，我估计心里是被我妈塞满了。”

　　塞满了？这词真是用的令人发指，舒漾替阿姨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小时候要妈妈吗？”

　　“你呢？”杨势反问舒漾。

　　舒漾眨眨眼，回忆小时候，“我不是被拐卖过嘛，那时候只有怕，哪知道想啊！后来在福利院又到程家，我就偷偷在心里想，为啥我妈不要我了？还是我走丢了？我妈找过我吗？不过不敢说出来啊，程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把我当小公主似的，说出来显得我不知好歹。”

　　杨势眯着眼，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呦，你还挺早熟啊！”

　　舒漾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那你小时候不想？”

　　“还行吧，真的也就那样，”杨势很真诚的开口，“谈不上想不想，凤祥街就这情况，周围的小伙伴都是缺爹少妈的，你看精明和毛毛，不都这样嘛！爹妈双全的也是没时间陪的留守儿童，也不觉得自己特殊，而且我爸对我一直处于放养状态，我又没被欺负过，很少出现对妈妈这种生物极度需求的情况，也就一两次吧，生病的时候，看我爸背着我在医院忙前忙后，我就想有个妈我爸能轻松点而已……”

　　杨势说完斜眼看了看舒漾，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两人沉默片刻谁都不开口，杨势看了看窗外的雨帘，缓缓开口，“你想去给程唯一父母扫墓？”

　　被说中了心思，舒漾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坦然的点点头，“往年都去，去年是还在复健就没去，今年不想失约……”

　　“失约？失谁的约？”话没说完，就被杨势抢白，他双眼瞪得老大，仿佛撞破了她和程唯一的奸情了一样。

　　舒漾无奈的撇撇嘴，“你能不能别一提到程唯一就一惊一乍的？”舒漾叹了口气，“我不想和爸妈失约，年年清明都去扫墓的，今年虽然和程家关系紧张，但是爸妈又没错，我想给他们一份泉下安宁而已，”舒漾瞥了杨势一眼，看他仍然拉着个脸，一脸的不满愤懑，随即转了转眼睛，故作可惜的模样，“哎，你要是真的觉得不舒服我不去就是了，其实本来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把你介绍给爸妈的，让他们二老也知道我许了人家了，那算了吧……”

　　说完舒漾看杨势的脸色，果然是亮了三分，脸上带了点我可是准姑爷的骄傲，舒漾想着搞不好杨势还想去程唯一面前逞个威风呢，果不其然，杨势接下来就问程唯一什么时候去。

　　舒漾摇摇头，“没和他说过，我也不清楚，往年也就清明那天一大早到墓园。”

　　“那我们也早上去，我陪着你。”后半句话杨势没说，他想着，老子陪着我媳妇，我看你程唯一有胆子上来打个招呼不？老子在你面前把狗粮喂饱你！

　　舒漾没同意，摇了摇头，“我想下午去。”

　　“你不想见他？”杨势有点意外，上次过生日，看得出来舒漾和程唯一关系有所缓解了啊。

　　舒漾摇摇头，“谈不上想不想见，没必要非得凑一起扫墓，我没什么话可说，你也别非去人家面前显了，我们自己过小日子就好了，别和他有牵扯。”

　　杨势看着舒漾确实是不想见的样子，自觉舒漾的话也有道理，他翻身从床上跃起来，“我去问问老杨，看看啥时候去，顺路拜祭你父母。”

　　“在一个墓园吗？”舒漾翻白眼。

　　杨势冷笑，“哼，老子开着四个轱辘的，全市哪里不顺路？”

　　三个人买了两份鲜花祭品，先到了杨势妈妈的墓园，三个人站在墓碑前，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恬静美好，隐约和自己哪里有点像，舒漾好像也就明白了杨开对自己的所有善意和爱护。

　　舒漾跟着杨势鞠了躬，上了香就先下山，杨开总是要单独和他的亡妻说上一会私房话，然后等着香烧完才下来的。

　　杨开看着杨势体贴的环住舒漾的肩膀，让她走得更稳的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回首坐在碑前用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碑上的照片，“小媛，你看刚才那姑娘好看不？颇有几分你当年的样子呢！”

　　杨开用手扇了扇香炉里那三根香冒出的烟，眼睛目空一切失神的看着远方，“你也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有点神神叨叨，杨势以前那副鬼样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听了些胡话想办法把那姑娘弄来我们家，也是作孽啊，她那腿弄成那样我是有责任的。”

　　照片里的女人永远在微笑，仿佛看着杨开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仍是热爱的，杨开笑着开口，“一见舒漾那姑娘我就喜欢，和你一样善良，热心肠，和你一样总去福利院做活动，长的和你哪里还有点像，嘿嘿，”杨开笑起来回忆的片段都很美好，“也说不出来，反正可能感觉像吧！我总觉得像是咱俩亲闺女，比杨势长得都像你！不管是不是迷信吧，杨势那小王八蛋现在是真的浪子回头了，他以前那模样我就怕哪天去给他收尸，现在居然要考警察，你说是不是想不到！所以说，舒漾是我们家的福星，但我们家愧对她啊……”

　　杨势把舒漾抚下山，舒漾的额头浮起一层汗，四月的天一点也不暖和，天气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杨势摸了摸舒漾的脸，拨了拨她长长的头发，“腿疼了吧？”

　　舒漾点点头，也不故意说宽慰的话，“有点，上下坡还是疼的，不过也就那样。”她看了看山顶那块风水宝地，“叔叔看起来很爱阿姨，这么多年了，也没再娶，是一直放在心里。”

　　杨势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么多年我爸心里一直塞着我妈，我是没见过，不过估计是个特别好的女人，”杨势这话说的有点二百五，舒漾斜他一眼，他有点尴尬的挠挠头继续解释，“我们家照片里很多张都是我妈在孤儿院和福利院做活动时照的，反正肯定是个美丽又善良的！”末了他顿顿，“和你一样！”

　　“这样挺好又不好。”舒漾叹了口气。

　　“嗐，有啥不好？”杨势笑了一下，颇有点豁达的味道，“其实老杨这一年到头，想起来我妈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不外乎忌日生日清明，不耽误他生活。再说活的时候爱够了，死了放在心里沉淀了，偶尔拿出来就行了。”他看了看天空，摸了摸舒漾的后脑勺，“活人还得活着啊！”

　　舒漾意外的看着杨势，觉得他偶尔嘴里说出来几句道理甚是中听，是有点哲人的味道，舒漾笑笑，转身躲进杨势怀里环住他的脖子，“你真的好厉害啊。”

　　被自己的女人夸厉害，可是一件让男人骄傲的不得了的事情！杨势笑眯眯的搂住舒漾的腰，把下巴垫在她肩窝，“又夸我厉害？那到底哪里厉害？”

　　舒漾听出他语气里的促狭，笑着开口，“哼，哪里都好厉害！”

　　不多时，杨开从山上下来，捶了捶腰，“去去去，去厅里洗洗手，拿块糖吃。”

　　舒漾拉着杨势跟着杨开进大厅，杨势装模作样的拿了块糖塞进舒漾嘴里，舒漾有点狐疑又不敢大声问，小心翼翼的跟着杨势去洗手，“为啥要洗手吃糖啊？”

　　杨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谁知道呢？搞不好刚开始只是因为卖墓园的提供糖果给客户，被人看见客户吃了，慢慢就变成了一种风俗，风俗这东西谁懂？”

　　舒漾拍他，“你别瞎说，墓园不好瞎说的，你快呸呸呸！”

　　杨势就喜欢看舒漾着急的样子，听话的呸了几下，跟着杨开走出大厅。上了车，舒漾把程家父母的墓园地址输进导航，杨势一边开车一边问舒漾，“你家没这些说道？”

　　舒漾摇摇头，“……可能是因为我和程唯一都太年轻，不懂吧？反正不知者不怪吧。”

　　杨开坐在后座笑了笑，“其实就是些说不清门道的讲究，总觉得知道了就得避讳着点，不知道也就如此了，你看看以前那清明满大街画圈烧纸的，现在不也都提倡文明扫墓了嘛！”

　　杨开说的有道理，舒漾点点头，两个墓园间有点距离，三个人中途吃了个饭，到了程家父母的墓园确实已经过了中午。

　　杨开拎着水果糕点走在前面几个台阶，舒漾捧着花被杨势扶着，感觉自己和慈禧太后一样，“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之前住宿舍我不也是天天爬楼嘛！腿疼只是特殊情况，刚刚可能走得急了加上这几天下雨而已。”

　　杨势横了她一眼，对她自己一点不知道照顾自己态度表示愤怒，“扶你就受着，这么多话呢？”

　　舒漾被抢白，撇撇嘴不说话了。杨开一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教训杨势，脚下也不停，“你注意你的态度，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杨势不满的用鼻子哼了一下，心想这舒漾就是被他爸给惯的，他这天天扮演坏人，好人都让他家老杨给做了！

　　舒漾指着前面一排对杨开说，“就是这排了，叔叔我们从这里上去吧。”舒漾只这两排墓碑间的路。

　　杨开点点头，刚顺着路进去，一转身就停了下来。没几步，舒漾和杨势也追了上来，杨势扶着舒漾拎着白酒，嘴里乱吼，“怎么停下啦？前进啊！”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看到了前面的程唯一……
　　和他身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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