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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春秋
江梧将他所知的关于她和她表哥秦煜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她听,其中也包括自己是如何出现在她的人生中的,以及她的父亲和整个西越发生的变故。
许是失忆减轻了她心里的痛苦,江梧发现她在听完这些事情之后面上十分的平静,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倒真的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在听他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万芷听完之后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因为她对江梧告诉她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陌生,即便是当她听到父亲以身殉国时,心里也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悲痛,所以她就更难想象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将生死看淡的样子。
不过她知道江梧口中所说的并非胡编乱造而是事实,因为她心口处确实有伤疤。
万芷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张厚厚的白纸,即便江梧对她讲了那么多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但在如今来说,那些都只是白纸上寥寥几笔的轻描淡写,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迹。
江梧讲完之后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绝望,反倒是从她那清澈水灵的眼眸中看到了心不在焉。
“万姑娘,你……你有在听我说的话吗?”江梧试探着问她。
万芷一副心思飘渺的样子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他,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笑着对他说道:“听了。”
江梧对她脸上的顽笑感到些许震惊,于是忍不住问她:“以前你因为这些事情伤心难过,更是痛不欲生,为什么你现在……现在听了之后面上看起来不仅无关痛痒,反而还笑呢?”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万芷突然伸出手去接了离她最近的那一缕。
她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这一缕暖阳对江梧说道:“你刚才也说了,那是以前。既然我已经为那些事情伤心难过到痛不欲生过,难道我现在还要继续像之前那样日复一日的伤心难过下去吗?你看,这阳光多么的明媚灿烂。”
江梧一时间没想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准备再一次试探她的内心。
他问她:“那秦煜呢?你一直都很喜欢、喜欢到放不开也忘不掉的人,你……你现在心里面难道不想去见一见他吗?”
万芷笑了笑,转眼看向江梧。
只听她轻快的说道:“不知道。如果我还记得从前的事情的话,或许我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放不开忘不掉。可是我现在已经将他、将过去的一切全都忘了,又何必再去见他呢?不过是去自寻烦恼、徒增伤悲罢了。正如你刚才所言,我已经两次大难不死了,所以还能捡回这条命真的算是上天对我的格外眷顾,我也该要加倍珍惜才是。伤心是一日,不伤心也是一日,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回那些痛苦的过去,继续活在原来那个伤心的世界里呢?这样太不值得了!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好生之德?更辜负了你救我的恩情?”
江梧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愧疚。
欣慰她重获新生,以后肯定能活得潇洒快乐,却也愧疚于原来的万芷,他到底是没有能真正的帮她解开那道心结。
“对,万姑娘你说得对,人生不过三万日,开心一日是一日。为了以后的开心,万姑娘这几日可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万芷笑着对他点头,江梧觉得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比外面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而且还是独独只为他一人所有。
……
就这样,江梧陪着万芷在客栈里住了十日,接着又陪她去了成州拜祭万大人,而后就带着她往益州方向去,一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
途中,万芷对他的信任渐渐的转变成了一丝丝的好感。
就在江梧陪她离开成州的那一日,他父亲在收到安乐侯的密信后先连夜赶回了益州。
深夜,益州皇宫内,安乐侯和常乐县主兄妹二人终于将宁月人赃并获带到了太后和皇上的面前。
嫉恶如仇的安乐侯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揭开了宁月的阴毒面目:“想必皇上和太后此前也曾听过关于我与江公子之间的传闻,其实这些传闻都是无中生有,是有人私下里恶意捏造,而这人也正是她,宁月!”
太后仍是不敢相信宁月是陈国的奸细,而且还在她身边潜伏多年,她问向韦逸:“会不会是安乐侯误会了?宁月她为何要造谣污蔑你们?”
不等韦逸开口,他妹妹常乐县主就先替他向太后回答了:“回太后,这宁月心思歹毒得很。她心里清楚,若是我哥哥与江公子之间传出了不好的事,一来可以让朝中大臣对江氏一族的看法慢慢转变,甚至有可能让朝中大臣乃至皇上以此为耻,从此就不再相信江大人甚至是江氏一族,进而就可以从内部慢慢瓦解整个朝堂;二来,这样可以趁机引导益州城的舆论方向,让大家真以为我哥哥和江公子有什么,污我韦氏满门忠烈和母亲的名声,从此,我们大越的朝堂就将失去原来三足鼎力的平衡,党派势力只会愈演愈烈。”
太后和皇帝在听了常乐县主的这番话之后皆是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他们没想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将朝堂上的事情看得这么透彻,而她的头脑也是十分的清醒。
宁月在听了常乐县主的这番话之后冷笑道:“县主只怕是太过高估奴婢了,奴婢何德何能,能想到这么多?”
“不,不是我高估你了,是我们大家被你伪善的外表所蒙蔽,所以从前才会一直低估了你、忽视了你这条毒蛇。想必当初东越刚定,皇上就提出要攻打北戎一事也是你在太后背后撺掇唆使的吧?你表面上是在想尽一切办法为太后排忧解难,其实背地里是想要趁机毁掉东越才对。在西越和虞国交战的时候陈国突然横插一脚,这难道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宁月,太后在听完常乐县主的分析之后,再看着那数十封宁月和陈国之间往来的密信,她不得不好好的重新审视起宁月、这个跟在她身边二十来年的奴婢了。
细细想来,寻常的奴婢远远没有宁月这般的才智和计谋,她竟然藏得这么深、叫自己发现得这样迟。
就在宁月准备要狡辩的时候,江大人终于赶回了皇宫。
江太后看到了先皇当年留给皇后的绝笔信,回想起那时候太子突然被废一事,她指着宁月问道:“当年太子被废,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宁月嘲讽她道:“怎么?太后突然提这些旧事做什么?你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都不甘心吗?我好心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这时候突然这么质问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现在又想做好人了?”
江太后被她气得有些无地自容,上前去一巴掌打在了宁月的脸上,这一耳光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是那么的响亮。
“呵,你现在打我真是像极了狗急跳墙的样子,难怪你与先皇即便是从小就认识,到头来也始终成为不了他最爱、最信任的人,因为你蠢!总是那么容易就被人三言两语所蛊惑。”
“你……”江太后被她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月被绑着跪在地上,即便她如今已经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但面上却比往日多了桀骜不驯,她仰起头来说道:“太子被废是我所为不假,可到头来被怀疑的人还不是你,是你们江氏一族?你真以为太子被废之后的那段时间先皇是真的回心转意看到了你的好?呵呵,只有像你这么蠢的人才会这么天真的自以为是,其实是因为猜忌,是先皇已经开始怀疑你、怀疑你们江氏一族要造反了!”
江大人在旁边听了之后,看向宁月的眼神带了杀气:“所以,这一切你到底谋划了多久?”
宁月冷笑着环顾四周,最后不甘心的说道:“陈国已经不在了,那些答案你们永远也别想从我口中得知。”
话音刚落,她就咬舌自尽了。
常乐县主晚了一步,没能及时制止住她,只能遗憾的看向了她‘哥哥’。
太后见宁月一死,手中的那份遗诏被她紧紧的捏成了一团,最后付之一炬。
心得不到就不得了,但大越的皇位必须要是她儿子的,而且一定是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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