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的小哭包

　　午门外已停放多驾马车，有些上挂着旌旗，旌旗上绣了姓氏，能辨出是哪家的。顾宵到的迟，连宫门口接迎的宫女太监也只剩下三三两两。他早知道太后不是单单只见他一人，瞧车马的数量，只怕京都适龄的名门公子小姐全都来了。

　　太后如今才三十上下，年轻守寡，宫廷又无趣，常常召些沾亲的女子入宫伴驾。如此大规模的宴请适龄男女，确实是头一遭。

　　谢一说太后有给睢阳长公主挑驸马的意思。

　　皇家娶媳早嫁女迟，睢阳长公主已经近十八了，较民间嫁娶而言稍晚了一些。皇后早逝，先帝又未立继后，给公主挑驸马的担子便落在先帝自己头上。可驸马还没挑明白，先帝又暴毙。小皇帝年幼，嫁姐的事他做不了主，这事得太后来做。

　　公主是嫡出，外祖家乃太原裴氏，家族显赫。舅舅又位列九卿之首，太后并不太敢拿捏公主。

　　只是这些都是面子上的，瞧着光鲜。公主父母皆亡，新君又非胞弟，徒有个名头在，外祖家总是隔了一层。好的人家不愿意，差些的又挨宗亲议论，太后也难做，婚事便一直放着。

　　端颐大长公主提过后，太后才弄了这么个宴席。

　　谢一不能进宫，只能在宫门口等着。顾宵便跟着小太监一路走，方才来到了兴庆殿。兴庆殿里摆满了宴桌，要不是地方够大，恐怕还装不下这么老些人。

　　顾宵瞧这阵仗，猜太后夹带私货，还想给秦鹊挑妻子。因为贵女也来了不少，男女分列两席。大周风气还算开明，没有过于讲究男女大防。两席间虽距离有些远，但没摆屏风遮挡，能看清对面人的样貌。

　　引路的小太监将顾宵带过来后，便急匆匆的走了，也没告诉顾宵该坐哪。

　　顾宵瞧着靠前的席位坐的满满当当，秦鹊还坐在首位，便挑了个最末的位置。这个位置正靠着门，虽然挂了厚帷布，但还是有风透进来。宫女们端茶送水总是要将帘子撩开，冷风一阵一阵往里刮。

　　难怪这里空了这么多位置，顾宵裹了裹袄子，庆幸自己穿的厚。

　　因为要见郭太妃，他便听从谢一的意见，从郭姨娘所制的衣服里挑了一身。甘州寒冷，京都也下了大雪，郭姨娘估摸着怕他冷，在袄子里放了厚厚的棉絮。顾宵穿着像个球一样，没有半点倜傥风流。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旁边来了人，还是个自来熟。屁股还没挨上椅子，便开始问顾宵的姓名。

　　“我刚来京都，你没见过正常。”有宫女奉上茶水，顾宵摸了摸，还滚烫着，入不了口。他便将盖子掀开，摆在迎风的地方晾凉。

　　来人穿一身赭红云绒宽袖大袍，显得身材瘦削。眉眼本是英气的，但因为神色略有些轻浮，破坏了这份英气，整个人瞧着有些油腻。

　　“既是第一次见，又有这样的缘分，那必要结识一番。我姓李名瑜，家父宗正李泽。”

　　宗正掌管王室亲族事务，记录姻亲嫡庶，也在九卿之列。顾宵曾跟着段先生学过大周的官员体系，倒是略知一二。

　　顾宵回道：“我叫谢济汤，家父……家父车骑将军谢英。”

　　虽然顶着谢四的马甲许久，人人都以为他是谢英的儿子，但真要说出口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顾宵打了个磕巴，才说出谢英的名字。

　　李瑜显然小道消息十分灵通，他往顾宵左右张望，却没看见新出炉的定西王世子。

　　“只有你一个人吗，世子呢？”

　　“回甘州了。”受封后马不停蹄的就往甘州跑了，连封信也没来得及留。

　　“那太可惜了。”李瑜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多好的机会啊。”

　　李瑜留了个话钩子，等着顾宵咬上。但顾宵根本不想听，他敷衍道：“是是是。”

　　若真想八卦，京都里谁家母鸡生了蛋他都能知道。谢济凌的暗卫不是吃干饭的，依旧有掘地三尺的本事，只不过动用暗卫去打听这些废料太过大材小用。

　　李瑜见顾宵老神在在，没有要上钩的意思，便将话敞了敞。

　　“想必你也知道，太后有意为睢阳长公主选驸马。”

　　顾宵：“嗯嗯嗯。”

　　“驸马非谢即裴，其余的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顾宵依旧：“嗯嗯嗯。”

　　他当然知道，公主有意嫁谢济凌，但谢济凌不干，公主便嫁到了裴家。

　　只是他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但不知道在哪。他也不好四处搜寻，小幅度打量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收获。

　　*

　　待顾宵面前的桌子渐渐摆满，终于有太监高呼：太后娘娘驾到。

　　顾宵立马将手上的筷子放下，跟着别人站起来请安。

　　太后应该是三十上下的年纪，但保养的极好，看着很年轻。着深蓝常服，头上只簪着两根步摇。在这样的场合下，便显得十分素雅。顾宵悄悄瞥了一眼，便将目光垂下。

　　先帝仙逝才过一年多，太后这样的打扮也正常。

　　“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太后的凤座在两旁另置了桌子，一侧坐着公主太妃，一侧坐着诰命夫人。顾宵朝前方看过去，方才找到了视线的来源。

　　在太后右侧席位上，有一素服妇人不停的往顾宵这打量，因着隔得远，顾宵看不太清长相。但能看出身材丰腴，应该就是郭太妃。

　　郭太妃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上明显华丽了一些，时而和郭太妃窃窃私语。

　　顾宵分不清这究竟是他表姐永宜长公主，还是今日挑驸马的睢阳长公主。郭太妃育有一女，是先帝的长女，得先帝厚爱，前些年嫁给了光禄勋王屹的次子王崇年。

　　想要细看时，乐工歌姬进了殿。丝竹之声响起，顾宵的视线被美艳的歌姬挡住。歌姬动来动去的晃眼睛，他看着累。索性也不瞅了，专心致志的吃起宫廷佳肴来。

　　在王府里，他的菜放的油盐都少了，没滋没味。顾宵几次想背着谢济凌出去吃馆子，但总是没有成功。现在住的更近了，吃小灶的机会也没有了。

　　顾宵化悲愤为食量，将每盘菜逐一扫荡了一遍。

　　李瑜观察了一会，见顾宵根本不消停。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还是问道：“摄政王不给你饭吃吗？”

　　旁人进宫赴宴，为了避免频繁更衣，都只象征性的吃上几口。顾宵又吃又喝，热茶都灌了好几杯。

　　“也给，但是不好吃。”

　　李瑜同情的点点头，“王爷简朴，不喜奢靡，膳食自然比不过宫里。”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少吃一点，宫里更衣不方便。”

　　顾宵正塞了一嘴，他含糊的道谢，又道：“没事的。”

　　大不了溜出去，反正谢济凌给他兜底。

　　“现在有事了。”李瑜捅了捅顾宵托着碗的手，低着声喊道，“太后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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