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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与否 下
黄昏笼罩下的房间像一幅油画,格蕾丝睁开眼睛,转了转眼珠,只瞥到胳膊底下皱巴巴的被子,顺势趴在床上想要伸个懒腰,却碰到了被子底下的什么。她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支起胳膊有些茫然地四下环顾,对上了雷古勒斯含笑的眼睛。
格蕾丝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切身体会到庞弗雷夫人的药到底有多管用。
“晚上好。”雷古勒斯笑笑说,“你还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格蕾丝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凑近雷古勒斯,睡饱后的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在庞弗雷夫人的药把我放倒之前我就应该问了,你的扫帚出了什么问题?”
雷古勒斯刚要开口说话,庞弗雷夫人不高兴的的声音伴着吵闹声响起:“安静点!你们怎么回事?我发誓你们是布莱克今天最后的访客,给你们二十分钟。”
“当然,我们保证,庞弗雷夫人。”法利和其他几位斯莱特林球队队员七嘴八舌地说,“我们还给布莱克带了晚餐。”
“好吧,那么晚点儿你能来找我吗?”雷古勒斯低声说,“叫上海黛好吗?”
格蕾丝的眉毛慢慢皱起来,露出沉思的表情。法利一行人已经走近了,她站起身来从另一侧溜出去:“我会的,晚上见。”
西里斯·布莱克从宿舍出去前披上了詹姆的隐形斗篷,他可不打算告诉詹姆自己为什么要半夜去校医院。他熟门熟路地躲开费尔奇和两个格兰芬多的级长,照例先去厨房搞点吃的。
只是今晚有点不一样。
西里斯怀抱着一个装满三明治和馅饼的羊皮纸袋钻出画像,他谨慎地放轻自己的脚步减轻噪音,地下一楼的走廊上向来很安静,特别是在宵禁之后。但随即,木桶开启的吱呀声掩盖了他的动静,海黛·布瑞恩抱着一盆绿色的小花从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走出来,校袍下摆还粘了一点湿润的泥土。
西里斯一边想着“我一定要告诉詹姆我逮到了什么”,一边悄悄跟了上去。
跟了一会儿,西里斯吃惊地发现海黛比他更清楚夜游时如何不被抓到,她就像早知道教授和费尔奇要往哪走似的,总能躲开他们,也没碰到过任何一个巡逻的级长。
所以当格蕾丝同样出现时他并没有很意外,只是快步跟紧了她们。
布瑞恩姐妹的夜游并不是为了找乐子,格蕾丝的语气并不轻松,两个人匆匆走着,只小声交换了几句“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猜跟你有关”之类的废话。在她们悄悄走进一扇门之后,西里斯才意识到这正是校医院的门口。
“看来我们要拜访同一个人。”他嘲讽地嘟囔着,抓紧了隐形斗篷,跟了进去。
雷古勒斯果然没睡,正等待着她们。
“一株薄荷,赫奇帕奇休息室里到处都是,请别客气。”海黛将花盆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当然,当然,看来你们大半夜跑这么远就是为了这一株草。西里斯躲在隔壁,心里嘲笑着。这玩意儿能让病人迅速痊愈吗?
“嗨,嗨,你好,你也晚上好。”看来这里有一个跟他一样没什么耐心的人,格蕾丝迅速地打断了寒暄,“这些问候可以留到最后吗?”
海黛用不怎么责怪的语气责怪道:“格蕾妮。”
西里斯不确定格蕾丝是不是对姐姐做了个鬼脸,总之她没再出声,雷古勒斯的声音代替了她。
“今天的比赛上,我出了意外。我认为这不是意外,有人在比赛前就弄坏了我骑的扫帚。”他把重音放在最后几个字上。
单薄的床帘挡不住声音,不速之客西里斯不需要跟进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但西里斯并不满足于只能听不能看的现状。一阵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了床前的遮挡,西里斯趁机钻进了帘子里。
海黛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摆弄着那盆薄荷,格蕾丝只能坐在另一侧的床边,双腿晃来晃去。
西里斯心想,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亲密了?
“在比赛前,法利帮忙把斯莱特林的扫帚都拿到球场去了。”雷古勒斯继续说。
海黛耐心地等待着下文:“他总是事无巨细地操心。”
“但他拿到的不是我的扫帚,那是你的。”雷古勒斯先担忧地看了一眼格蕾丝,又继续说道,“法利拿错了扫帚,这或许不能怪他——如果你注意到的话,我们的扫帚是……”
“一样的,没错。”海黛替他补充。
“显然我们都没能及时发现,但我的扫帚尾端有磕碰的痕迹。”雷古勒斯迅速说完,“直到我在你骑的扫帚上摸到它,我才意识到我们的扫帚拿错了。除非恰好你的扫帚也有这么个磕痕,否则我想有人在针对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几秒钟的静默。
“我很抱歉,布莱克,这原本不该把你扯进来。”海黛率先反应过来,“看来以后我需要在扫帚上刻好名字,是不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西里斯站在角落一动不动地听着。
“所以,为什么?”格蕾丝难以置信地问,“普通的魔法影响不到飞天扫帚,这是黑魔法!”
“这就能说得通了。”海黛沉思着,“最近黑巫师数量变多了,而且他们似乎有个领袖。”
“黑魔法领袖?”雷古勒斯重复道。
黑魔法领袖。西里斯在心里冷哼一声。
海黛嘟囔着:“我还以为伯莎又在编故事……或者说有人成立了一个组织,只是恰好他们比较喜欢用点黑魔法达到目的。”
“所以?”格蕾丝催促道。
“所以……只是据说,亲爱的。”海黛说,“据说他们崇尚纯血,排斥麻瓜出身或者混血的巫师。”
病床上和角落里的布莱克兄弟还在等着下文,格蕾丝已跳下床,对着海黛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敢……”
“放轻松,格蕾妮。”海黛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知道伯莎讲的故事有多少是假的吗?”
“但这次可能不是假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爸爸提醒你注意安全!”格蕾丝的音量难以控制地升高,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抽出魔杖给周围下了隔音咒。西里斯躲开格蕾丝的魔咒,庆幸自己早早地钻进来了。
海黛知道自己骗不过格蕾丝:“当然,我会注意安全。”
雷古勒斯仍旧一头雾水,海黛冲他一笑:“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受伤,你应该知道这个:我并不是父母亲生的,严格地说,我就是麻瓜出身。”
西里斯如遭雷击,差点暴露。
雷古勒斯也控制不住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只有格蕾丝置若罔闻,显然早就知道这事,只低头思考着踱来踱去。现在回想起过去的几个月,似乎到处都有蛛丝马迹在暗示她这种邪恶组织的存在。她不敢相信自己对此一无所觉,甚至没有向帕梅拉和温德尔刨根究底;她也不愿承认雷古勒斯因此遇到危险时自己竟然一筹莫展,没能帮上什么忙。如果自己能再厉害一点,再多注意一点,再学会更多的咒语……
“该死!”格蕾丝背对他们咒骂一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干嘛你比我还要激动?”海黛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我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是布莱克先生替我受了伤。”
“嗯哼……”格蕾丝没有接话,即使海黛在提醒她受伤的其实是雷古勒斯她也没有回头,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她慢慢抬起头来,这动作让西里斯如芒在背,不由得屏住了气息。
有一瞬间,西里斯觉得格蕾丝跟他对视了,要不要现在离开?他犹豫了一下。但格蕾丝似乎也有同感,并且没有犹豫地发出了咒语。
“障碍重重!”威力十足的魔咒把西里斯击倒,隐形斗篷从他脑袋上滑下,牛皮纸袋掉到地上,掉出几个三明治。
“速速禁锢!”尽管西里斯足够敏捷地往旁边躲开了,但绳子还是缠住了他的一只脚。
西里斯狼狈地爬起来:“该死的!”
格蕾丝的魔杖对准了他的喉咙,西里斯毫不怀疑她把自己当成了要害死海黛的那个人,必要时候会直接用魔杖刺透他的脖子。
“啊哈,这次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你了。”海黛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手上拎着他的隐形衣,“原来这就是你们逃过巡逻的办法。”
“清醒点,格蕾丝·布瑞恩!”西里斯顾不上理她,跟格蕾丝解释道,“我只是来看望一下我亲爱的弟弟,好吗?”
“但这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偷偷躲起来。”
“就算我躲起来,也不是为了伤害海黛。你不能就因为这个指控我。”
“格蕾丝。”
“格蕾妮。”
不约而同的两声提醒,格蕾丝仍盯着西里斯不放,但至少后退了几步。
“你的参与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好了,对不对?”海黛忍不住嘲讽道。西里斯没有说话。
雷古勒斯含糊地招呼:“西里斯。”
“你看起来挺不错。”西里斯随便应付道,“伤好了?”
“小伤。”雷古勒斯说,“我挺好的。”
西里斯原本只打算顺便来校医院看他一眼,现在闹得大张旗鼓,他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不擅长安慰人。西里斯向来羞于表达自己对雷古勒斯的关心,一方面他认为雷古勒斯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布莱克,傲慢冷漠,唯利是图;另一方面,他寄希望于雷古勒斯“良心发现”,并且雷古勒斯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就只是——从不反抗而已。
如今这个受了伤躺在病床上的雷古勒斯似乎又变成了幼时的他,那个时候他还没这么令人讨厌,甚至可以说挺招人喜欢的。西里斯想。
然而雷古勒斯不理会自己的哥哥在盘算着什么,他看向海黛:“总之,霍格沃茨有人——不管是不是黑巫师,也不论是因为什么——在用残忍的办法对付你。那扫帚撞成了碎片,不知道还能不能从上面看出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看出什么,你就能立刻弄清楚那是什么黑魔法,以及是从谁的魔杖里发出来的吗?”西里斯忍不住讽刺,他不敢相信每次雷古勒斯都能用实际行动破坏他对他恢复的好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精通吗?”
“这不是来看望病人该说的话,西里斯。”海黛抱着胳膊冷淡地提醒道,她转向格蕾丝,“雷古勒斯是对的,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然后我们至少会从他们那里知道事实。如果只是针对我一个的攻击,那么我不想闹得沸沸扬扬。”
格蕾丝只能点头。
“我可以帮忙。”西里斯突然出声,他再次强调一遍,“我可以帮忙,而且如果真的有人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我也会帮忙……保密。”
“谢谢你,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海黛没什么诚意地敷衍,“现在该让雷古勒斯休息了,好吗?今晚决定不了什么。”
格蕾丝终于发现自己一整晚都忽略了雷古勒斯:“抱歉,我太担心海黛了。还有,原本不该是你受伤……”
“我觉得你似乎对我友善了不少,这不是错觉吧。”趁着格蕾丝跟雷古勒斯告别的空档,海黛轻声对西里斯说,“容我提醒一下,这是另一种歧视,布莱克。”
——
1957年,温德尔第一次来到唐宁街十号。
那时候,穿西装打领带总让他浑身不舒服,也闹出过几个误会;那时候,他的身份是首相的实习秘书。当然,这是一点(或许不止一点)混淆咒的功劳,麻瓜同僚们认为温德尔是一个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以优异的成绩从麻瓜世界中最好的学校毕业,在长辈的安排下顺利进入了白厅,又混成了首相的秘书。
他的第一个任务是陪伴新上任的首相麦美伦去福利院看望老人和儿童,新首相需要在公众面前有一个好的形象。这是个简单明了的工作,直到温德尔得了重感冒。
温德尔原本以为,选择假装麻瓜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要做的最意想不到的事了。但生活就像比比多味豆,谁也不会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重感冒害得他头痛呕吐,浑身无力。高明的药剂师帕梅拉从不缺乏药剂储备,但温德尔急于求成,冒冒失失地喝错了药水,鼻孔和耳朵开始源源不断地冒烟,只得躲在家里休息。在此之后,帕梅拉揪下他的一根头发,扔进复方汤剂里,变成了他的模样。
“祝你好运,亲爱的。”温德尔理直气壮地躺在床上,嘴里喷着烟。
“这比在霍格沃茨违反几条校规刺激多了。”帕梅拉用他的声音回答。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为了迎接首相的到来已经帮孩子们换上了干净整齐的衣服和新玩具——因为新首相的来访,他们拿到了不少赞助。
帕梅拉安静地跟着,到现在还没出什么岔子。首相正抱起一个宝宝,摄影师忙着拍照片。她慢慢落到人群最后,好奇地四处观察。
帕梅拉一开始注意到这个小人儿是因为只有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不吵不闹,但很快,她惊讶地发现了她安静的原因:属于这个宝宝的奶瓶慢悠悠地从床上飘起来,绕着她的小脑袋打转。
“天哪,你是个小巫师。”帕梅拉趁四周没人注意到,赶紧将奶瓶塞回小婴儿怀里抱住,没想到她刚一松手,奶瓶就再次飘了起来。
小宝宝咯咯笑起来,露出仅有的几颗牙。
帕梅拉看了看床头的名牌,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海黛,没有姓氏。她忍不住把海黛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奶瓶喂她。
“她有和我一样的头发和眼睛。”帕梅拉摸摸她的脸蛋。
1957年,一对夫妇从首相刚视察过的福利院领养走了一个一岁的小女孩儿。他们并不起眼,因为与此同时有很多人因为首相而到这里来领养孩子。只不过在这之后,院长的记忆里就不再有这个小女孩儿了,当然,她自己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以下是庆祝新年小剧场】——
“爸爸?”格蕾丝从厨房端出一盘花花绿绿的饼干,走到圣诞树下。
“怎么了,甜心?”温德尔从圣诞树中冒出脑袋,接过一半饼干,将它们一个一个挂上树梢。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在B身上挂两条拉文克劳的围巾吗?”格蕾丝帮忙把饼干挂到树上,指指花园中的雪人,“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和妈妈都是拉文克劳,你知道,我刚好有一条不用的围巾。”
“两条?不,不,我们没有这样的规矩。”温德尔马上拒绝,“谁让你有了这种想法,格蕾妮?”
“不,没有人,爸爸,就当这是我的圣诞愿望?”
“我记得你喜欢班斯家的那款双人沙发对吗?我再送你那个怎么样?”温德尔转移话题,同时雷古勒斯憋笑的表情太过明显,立刻被高高站在圣诞树上的温德尔捕捉到,“是你,雷古勒斯。我们是一个学院的,你怎么能……”
雷古勒斯举起双手:“抱歉,但那是很久之前提到的,我没想到格蕾妮还记得。”
“那么加上雷古勒斯,斯莱特林也要两条。”温德尔下结论说。
楼上阿莫斯大喊:“那么格兰芬多也要一条!”
“你们多大了?”海黛问。
B:你们高兴就好,不必担心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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