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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那人见牧谦和南曦转过头,露出职业微笑,没有拉近距离,反倒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牧谦蹙眉,刚要开口拒绝,那人张口。
“小姑娘,看看我们这个干洗剂”,人嘿嘿笑着,亮出手中的瓶子,往南曦面前一举。
“你看我们这个干洗剂,采用德国技术,无论你是油渍,还是墨水印,用了这个干洗剂,马上擦得干干净净。”
南曦看了一眼牧谦,朝推销人员摆摆手,“不用了,我们不需要这个。”
推销人员不放弃,“怎么能不需要呢?我们这个干洗剂不是虚假宣传,效果是立竿见影,不信啊”
他停顿一会儿,将南曦和牧谦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像是中了大奖,脸笑出花儿来,“看,你这鞋”
说着,将挎包往后甩,就地蹲下,“小姑娘,你看,你穿的鞋有点脏,不是。”
南曦听话,露在外面的两只脚一下就退到椅子底下,整个脸“欻”地变红,感觉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更别提牧谦了。整个人就像鸵鸟一样,缩着头,恨不得缩到衣服里面去。
偏偏那人还在喋喋不休,自顾自地推销。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个干洗剂是又方便,又有用,你看我给你演示一下。”
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块布,将干洗剂喷在布上,眼看着就要往南曦鞋上抹。
牧谦右手搭在南曦肩上,弯着腰,左手去拦推销员的动作,“真不用了,她这鞋就是这个款式。”
推销员一脸不信,你蒙我了吧,什么款式是这样啊,不听,固执地要给南曦擦鞋。
牧谦左手使劲儿,逼着那人站起来,言辞更加果断坚决,“大哥,我们真不需要。您还是推销给有需要的人吧!”
推销员自讨没趣,打着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本来说送你们两瓶,既然这样,算了算了。”
说完就走了。
牧谦把南曦抱在怀里,出言安慰,“好了,好了,那人走了。别气了。”
南曦脸贴着牧谦的胸膛,愤愤地说“他怎么就盯上我了?”
“估计是看你好看,人比较好说话。”
南曦抬头,一脸严肃地自证清白,“我的鞋,特意刷过的”
“衣服什么的,也是会洗的。”
我不是那种不爱干净的女孩子。
牧谦扑哧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今早上我都看见了,你鞋很干净,只不过在街上被人踩脏了。”
“没事儿,等会儿用纸巾沾点水,擦干净就行了。”
南曦又抱着牧谦的腰,“牧谦,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这一下倒是把牧谦问住了,含糊地说,“不算,只是学校要求严。”
“爱干净是好事儿”南曦安慰他。
牧谦苦笑,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南曦,还逛吗?”
“几点了?”
“快十一点半了。”
“我们去吃饭吧!”
“好”
牧谦站起来,伸出手,南曦把手放在他手心,“走吧”
两个人甩着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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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选了一家不挤的餐厅,点过餐,牧谦去洗手间,南曦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嘟嘟,进来两条短信。
爸爸:
曦曦,今年到爸爸家过年吧,加上你弟弟,我们四个人刚刚好。
妈妈:
南曦,今年咱娘俩一起吧,正好,你也见见叔叔。
南曦盯着手机入了迷,连牧谦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南曦,南曦”
南曦回过神,把手机盖在桌面上,“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
“就是学校公布我们期末考试的时间了,我们外国语学院又是排在最后几天,有点儿不高兴。”
点的菜陆续上桌,南曦却有点心不在焉。
牧谦看了她好几眼,最终放下筷子,“南曦”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南曦想否认,却被牧谦打断。
他看着南曦,思虑再三,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南曦,你知道吗?”
“自从知道林妮事件之后,我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南曦不可置信,“为,为什么?”
“因为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去处理那些流言蜚语”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甚至质疑过当初的决定,也想过和你提分手”
分手两个字一出,南曦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慢吞吞地说,“那,你今天”
是来跟我分手的吗?
牧谦摇摇头,“南曦,我一直都很纠结”,随后又自嘲一笑。
“可今天,一看见你,我就知道我的决定了”
南曦眼睛望向他,心跳声咚咚作响,“你的决定,是什么?”
牧谦轻松一笑,左手越过餐桌,擦拭掉南曦脸颊的泪珠。
他说,我想自私点,紧紧把你抓在手中,永远也不让你跑掉。
牧谦的话语是引爆点,点燃南曦的惊恐慌张,而后又牵扯出深藏内心的委屈、怒意、怨恨,种种负面的、邪恶的情绪,一股脑儿全都燃烧起来。
南曦刚开始呜咽两声,到后来没忍住,哭出声来,撕心裂肺。
牧谦坐到南曦身边,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不停亲吻南曦的头发。
他说,南曦,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南曦,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不要再掐手指。
他说,南曦,有什么情绪,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找于归,找他,都可以。
他说,南曦,我在这儿,别怕!
南曦埋头,眼泪鼻涕打湿牧谦的毛衣。又听他说那一堆话,举起手,锤他,嘴里骂着:
你为什么不能在我身边?
你知道他们的话有多伤人吗?
我真的很烦,很烦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呢?
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是不懂事的女孩,他们很辛苦,我该理解他们,他们付出了太多。
他们付出太多了
付出太多了
南曦哭到最后,嘴里喃喃着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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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用餐的人渐渐变少,安静不少。南曦情绪趋于平静,仍还在不停抽搐。
牧谦对南曦的脸已经见怪不怪了,比这还糟糕的情况都看到过,细声问她:包里有卸妆水吗?
南曦点点头。
牧谦从她包里拿出卸妆水和卸妆棉,一点点擦拭花掉的妆,擦到一半,看见小姑娘也拿出纸巾在擦自己胸口的鼻涕眼泪。
问她,舒服多了吧?
南曦瞥他一眼,“你就不怕把我吓跑啊?”
牧谦耍赖似地看着她,“不怕,你自己说的,守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就那么信我啊?”
“你会食言吗?”,牧谦把问题抛给她。
南曦低头,正经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人出其不备,亲亲南曦的嘴唇,“盖个章,不怕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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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收拾收拾,出了餐厅。
南曦拉着牧谦往人少的地方走,牧谦开玩笑说,这是把要他给卖了?
南曦回他,她舍不得。他这么个劳动力,她要先磨磨他的脾气,把脾气磨温顺了,再卖。
牧谦又问,打算怎么磨他的脾气。
不等南曦回答,自己抢答,说,南曦看他一眼,他的脾气就磨顺了。
南曦以前怎么没发现牧谦这么会说情话,把她说得是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找着一张长椅,南曦拉着牧谦坐在长椅上,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无言,静享时光。
这地向阳,日光懒懒地晒在南曦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不经意间,南曦抛出一句话:
牧谦,你喜欢过年吗?
他说喜欢。
南曦并不意外,笑着说,是呀,谁不喜欢呢?我也喜欢,18岁以前特别喜欢过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等零点的钟声。
可18岁以后,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过年。过年就意味着争吵,两个她最喜欢的人,歇斯底里的争吵,而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争吵。然后带上懂事听话的面具,去调和劝解。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讨厌到了极致,产生出厌烦的心理。
是的,南曦厌烦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当他们争吵不休时。
可她又爱着他们。
就这厌烦、喜爱、厌烦、喜爱交替,让南曦产生了新的念头,逃避。
她逃到了离家千里的海城,平时鲜少和父母通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懂事听话的女儿。
只可惜,地球是圆形的,身处两端的人也会见面,故意忘却的事,总会浮现。
牧谦没有出声,只是将南曦的手握得更紧,安静地听她述说。
南曦高考出成绩那天,她也知道自己父母离婚的消息,并且已经三年了。
南文延和许宛月在南曦15岁那年选择了离婚,但为了南曦,两人并没有公布,平常还是装出恩爱夫妻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南曦。
南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模范夫妻。尽管家庭不富裕,但南文延和许宛月感情很好,对自己那更是没话说。
他们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读书,南曦也不负所托,从小学到高中,一路走来,学习上就没让夫妻两操过心。
后来南曦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南文延不放心孩子住校,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让许宛月去照顾南曦起居,而自己留在家里工作赚钱,一租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南文延和许宛月聚少离多,偶尔南文延也会来看南曦,南曦晚上就会特别高兴。
可她不知道,当她一关上房门,她“恩爱”的父母彼此横眉冷眼,恶言相向。
她曾经问过许宛月,为什么早上起来都不见南文延。许宛月说他工作辛苦,早就吃完饭,赶车回家了。
事实是,南文延吃过晚饭就走了,因为他和许宛月说不上两句就会吵,为了不影响南曦,他从来不过夜。
而09年夏天,南文延和许宛月没有任何束缚的争执指责的场景,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南曦这辈子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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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推销清洗剂的经历是作者君的亲身经历。当时作者君坐在那里,不止一个人跟我推销他们的清洗剂,让我产生深深的怀疑,低头看我的小白鞋,不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