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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一寸灰(1)
温乐笙回府,巧姝吞下满腹心事,笑意盈盈的迎上去,“阿笙,你回来啦。”
温乐笙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我给你熬了一点燕窝粥,你尝尝。”手捧着瓷碗,举到他面前,眼睛不敢看他,有些胆怯。
接过瓷碗,手捏着勺子舀了粥,复又放下,长臂一挥,瓷碗崩裂,粥粒飞溅。
凉巧姝吓得花容失色,怯生生地抬眸,面若冠玉的容颜冷漠绝情,幽黑的眸子狠戾的盯着她,温润不复。
“阿笙,怎么了?”
温乐笙笑了笑,神色诡异,“你真的是凉家的女儿吗?”
凉巧姝一怔,蹙眉,“当然是,阿笙,你在说什么啊?”
“那真是可笑了,你这个亲妹妹,还敌不过一位表兄!”
凉巧姝不谙那些勾心斗角,也比不得他们深谋远虑,可是她不傻,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他在说什么。脸色一白,唇微微颤抖,“哥哥,哥哥他做什么,与我无关。”
温乐笙挑眉,捏起她的下巴,甚是用力,邪魅的眸子凝着她,溢出几分冷笑,“与你无关?”
凉巧姝撇开眼不看他,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一个念头慢慢在心里清晰起来。
“看着我!”他冷喝一声,抬眼看他,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她嫁过来,他待她算不上疼宠,却也一直温和,她以为,他多少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凉荣鹤就这么放着你这个妹妹不管了,你有什么脸待在本公子这里!”他嫌弃的甩开她,极为厌恶的眼神,冷漠到了极点。
凉巧姝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不死心地上前,轻轻的拽住他的衣袖,“阿笙,你娶我,就是为了拉拢哥哥,得到他手里的兵权吗?”
出口,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屋子里的静寂一点一点,吞噬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想开口,疯狂的想要让他不要说出答案。可是晚了。
薄唇轻启,出口讽刺,“不然,你觉得本公子为何娶你?”袖手一挥,她已经跌倒在地,泪光模糊的看着那道身影出门而去。
嗯,早就知道了的答案,可是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冷风直入。
晚上忽然刮起了大风,树叶被带着唰唰作响。
“阿笙。”端着托盘进了屋子,她低眉顺眼的放下,“你晚饭没吃什么,我给你做了些,你多少吃一点。”
温乐笙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桌上的饭菜,陡然生出一股怒气,激荡在胸腔。手狠狠地捉住她的手腕,粗暴的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捏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他吻的粗暴,辗转间咬破了她的唇舌,血溶入口齿间。凉巧姝一个怔愣间,竟也忘了挣扎。
将她压入身下,看她低声哭泣求饶,泪痕斑驳,才觉得心中一股怒气消散,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事后巧姝已经熟睡过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温乐笙忽然烦躁起来,撇下她,穿了衣服去了庭院。
风很大,吹的耳鸣。
他又想起前几日与凉荣鹤的约谈,还有今日早朝时的事。恼怒、愤恨、失望,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娶凉巧姝,为的是凉荣鹤手里的十五万兵权和北地的拥戴。
北地地处偏远,与魏国大小战争不断,近些年才算消停,却又有草原时常骚扰,颇是不平静。凉荣鹤守北地七年,可谓是战功赫赫,护得北地一方平安,也得了民心,颇受拥戴。
然而凉荣鹤比他想象中更要执拗,唯一的妹妹嫁给了自己,他却依旧不肯帮他,拥护温慕凉的心似乎更加坚决。
屋里的女人,相处数月来,她甚是贴心,他的衣食起居她都照顾得当,她来了之后的公子府似乎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说要他与她归隐山林,自此逍遥自在,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抬头望向夜空,浓墨似的天,看不清什么,他冷冷的笑了,起风了,平静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宁倾暖和宁霜从凤来楼回来,青涟怀里还抱着倾暖从花娘那抢来的桃花酿。
“青涟,明儿个咱们还去花姐姐那,过几天我们把这桃花酿转手一卖,我就成了富婆了。”宁倾暖贼兮兮的笑,宁霜附上来,“姐姐,分我点。”
宁倾暖点头算是答应了,姐妹两个人笑得像两只狐狸,青涟在一旁看着替花娘惋惜。
今晚的月亮特别好,像被打磨得锃亮的铜盘。宁倾暖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笑着朝在铺床的青涟说,“青涟,今天的月亮真好看,花娘说今天白天天朗气清,是难得的好日子,晚上的月亮也一定很好,还真叫她说对了。”
青涟也笑起来,“花娘一直都很聪明,原来侯爷还和席公子夸过她,那时候席公子笑得可高兴了。”
宁倾暖笑得眉眼弯弯,她能想象得到那只狐狸得瑟的样子。
“主子,床铺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宁倾暖将披着的衣服脱下来递给青涟,脱了鞋爬上床,才刚窝进被子里,忽然听到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她微微蹙眉,往被子里缩了缩,入秋了这天气冷起来,被子里还暖和。
“姑娘!姑娘,不好了!”
来人三步并两步的跑进来,连敲门都不顾得了。
“怎么了?”宁倾暖缩在被子里,蹙眉盯着青漪。青漪的鬓发松散,额头一层薄汗,眼角湿润,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青漪一滞,鼻尖一酸险些哭出来,眼眶红红的,声音颤抖着,“姑娘,花娘她,快要死了。”
深夜的街寂静酣眠,几匹骏马呼啸而过,马上的人急促地挥着鞭子,冷风削过脸颊,几乎要脱去一层皮。似乎是疼的,他们眼睛都红红的。
席府。
整个席府噤若寒蝉,从大门口一路到主院,婢女侍从都绷着一张脸,紧张又可怖。
正房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跌下台阶,门里的人手扶着门,脸隐在灯光的阴影里,在院门口就能听到他的怒喝,“滚,你们这群庸医!都给老子滚!”
宁倾暖蓦地眼眶聚满了泪。一直妖孽精明,面上永远细细带笑的狐狸,此刻愤怒的情绪暴露无遗,她却从他愤怒的声音中听到了颤抖的恐惧和无助。
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他面前,倾暖努力的扯起嘴角,微微笑起来,“狐狸,我来了。”
席佚狐盯着她,一把将她拉进房里,砰地关上了门。青涟和青漪被关在外面心急如焚。
宁倾暖这才看清楚他,脸上的皮肤似乎都皱了起来,让他显得苍老了许多,素笔描出来狭长的眼睛中一抹灰白是死亡前放弃挣扎的绝望,他的背微微驼了,灰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似乎宽大了不少。宁倾暖知道,如果花姝旖死了,这个男人一定也是活不成了。
“倾暖,求你,救她。”
骄傲如他,一个求字,已经把宁倾暖弄得心碎。他们都是她的朋友,在谁面前,她都不想看到他们如此脆弱卑微的样子。
看到躺在床上的花姝旖,宁倾暖呼吸一滞。
来时青漪和她说过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凤来楼遭袭,不知是谁透露的风声,让人知道了凤来楼是温慕凉的暗桩,此番凤来楼死伤无数,花娘也受了重伤。温慕凉已经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她并不担心,可是她没有想到花娘受的伤如此严重。
显然那些被轰出去的大夫已经给她处理过伤口,身上那些细细小小的伤口她看了都心疼,最要命的是腹部和胸口的两处箭伤。花娘的武功对付一般高手,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想来对方也是下了狠手,决心要铲除凤来楼。
宁倾暖的手指抚上她的手腕,静气凝神,骤然巨大的悲痛掠过她的心神,猝不及防的落了泪。
席佚狐就站在一旁,她掩盖不及,听到他绝望苍凉的声音,“你也救不了她?”
“狐狸,花姐姐的脉象虚弱,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急速衰竭,治得了外伤,治不了内伤。”宁倾暖抹了一把眼泪,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哽咽。她是一个大夫,这一刻没有比救不了病人更大的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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