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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聚首
洛七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扣门。
“师兄?”谢离歌见他走进了房间,拢了拢被子,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洛七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就迅速移开。
“把药喝了吧。”洛七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端起药碗,脸上神色淡然,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但谢离歌知道他生气了。
也难怪,自己莽撞地跑去蜃楼,又狼狈地被师兄派来的人救回来;在海上差点溺水不说,内力还被粗暴地剥去了一半。
看到这样的师妹,师兄想必也恨其不争吧。
她默默接过药碗,舌尖迅速地偷偷碰了一下碗里的汤药。
好苦!
酸涩的苦味在舌尖上炸开,谢离歌闭紧了嘴,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
她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愣住了。
她本不应该这样。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喝药的时候吃梅子糖了,也早已习惯了药的苦味。可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何,竟下意识地在四周寻找梅子糖。
真是……
她垂下睫毛看着药碗,一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下。
苦!
谢离歌皱着眉咳嗽了两声,将空碗递给洛七,掌中冷不丁地被塞进了个东西。
她收回手,低头一看——
居然是几个蜜饯?
洛七不自然地偏开了目光,喉头混动了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无法形容自己那天看到昏迷的谢离歌是什么心情。看着她面色苍白,全身湿淋淋地昏迷在那里;黑衣破损了无数细小了口子,伸手托过去时一手的血水。
光是回想起那个画面,他的心都在一抽一抽地疼。
谢离歌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低头笑了笑,轻声道:“谢谢师兄。”说罢,捻起一枚蜜饯放进嘴中,眼角渐渐泛起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你的内力怎么回事?”洛七见她吃完了蜜饯,似乎已经从汤药的苦味中恢复过来了,便拿起药碗旁盛了白糕的碟子,递给谢离歌。
白糕温和又饱腹,刚好适合现在的阿离。
谢离歌接过,简单说了些在蜃楼上的经历,话锋一转:“你怎么在蜃楼上安排了细作?”
洛七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谢离歌的眼睛:“天机阁阁主与我有几分交情,我向他借了些人手。”
“师兄结识的人倒是挺多的。”谢离歌默了默,笑道:“你去过新郑?”
洛七一愣,索性坦白:“是,当年在摘星阁上听过你吹埙。”
谢离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只听洛七问道。
“我在海市中见到了你。”
海市?洛七微微皱了皱眉。阿离在海市中看到了那一年的拜月祭?
那年之后的一年里,谢罗、韩非离开了韩国;又三年,韩国被攻破,新郑沦陷。
阿离在海市中重新经历了这些么?
洛七有些心疼,但只是一瞬,他便掩去了情绪。
“我倒是很久没有听过你吹埙了。”他抬头笑道,眉眼间浑然不见先前的沉重。
“师兄做埙给我,我就吹给你听啊。”谢离歌愣了一会,徐徐笑开,眉目中满是光华。
丹青子查探了谢离歌的内伤,在封印上浅浅加了一层,说等她大好了,再一鼓作气冲破封印。
谢离歌并没有反对。
倒是这两天,师兄像是把她当做了易碎的瓷娃娃,从前一天要捉弄她好几次,如今却对她无微不至。有时她常常察觉到师兄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回过头时师兄却已经移开了目光。
这是在暗示自己吹埙给他听?
她想着,笑了笑,没有多说。
“后天,师父要带我们去小圣贤庄拜访荀夫子以及儒家的三位当家。”
一日,谢离歌正在院子里练着剑,突然听到师兄走来。
她收了剑,轻轻喘气:“后天?”
“对。”洛七的目光在谢离歌身上停留了一会,嫌弃道:“女孩子家家,天天穿着黑漆漆的男装做什么?”
谢离歌无所谓地笑笑:“方便。”
“就没见你穿过其他的颜色。”洛七微微皱眉:“我让水雁给你采买了些衣服首饰,后天还是穿着吧。”
谢离歌顿时有些羞窘,她的衣裙居然要让师兄派人去采买。
她偏过目光,尴尬地咳了一声:“好。”
洛七静静看了她一眼,他早就注意到谢离歌尚未完全恢复,如今练剑没多长时间,便气息不稳成这样。
“歇歇吧,别太累了。”走之前,他状似不经意地叮嘱道。
“星魂大人也是要去大殿?”月神见星魂从对面走来,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嘴角一勾。
“月神大人也接到了东皇阁下的召见?”星魂心下厌恶,面上也懒怠做出虚伪的亲近。
月神察觉到了星魂的情绪,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想。他们向来不合,她也乐得见星魂不悦:“那日,还要感谢星魂大人出手相助。”
星魂明白,月神指的是阿姐逃离那日,她莫名被制住的事。当时他站在月神背后,甲板上战况混乱,他并没有看到月神是如何别魇住的;只是阿姐离开时在地上捡起了一只蚌壳,想来与它有关吧。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还是月神大人功力深厚。” 星魂讥讽道。
月神气恼,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那天确实是她疏忽,才落的让对方逃脱甚至被人暗算的下场。只是不知道能在刹那间把她魇住的到底是什么。
“东皇阁下直到现在才召见你我,想必是先前一直在闭关。”星魂抬眼:“刚出关忌动气,月神大人还是收敛着些,免得……气着了东皇阁下。”
月神一口气闷在胸口,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好冷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开。
星魂被落在后面,倒也不恼,反而自得地挑了挑嘴角,闲适地踱步向着阴阳大殿走去。
阴阳大殿。高高的穹顶下,从来只有东皇太一一个人坐在高位。
星魂走进殿中时,正见到月神躬身而立,恭顺地听东皇太一训诫。
他走到月神身侧,静静地听着。
“哦?紫贝水阁?”
“是。”月神说道,她注意到星魂似笑非笑地站在了那里,便更觉得羞恼,却碍于上面的东皇太一,只好深吸一口气,平缓地说道:“金衣傀儡消失在了紫贝水阁中,我与星魂大人、大司命、少司命前去搜寻,我被一丝火属的气息引到了东角楼,却扑了个空。”
星魂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在为自家姐姐的机智而自豪。
只听月神继续说道:“之后我与大司命分头寻找,将傀儡分为多路队伍,分头搜寻。最后,我在中庭假山那里,发现了那两个入侵者。”
星魂强忍着没有发出嗤笑。
察觉到被耍了之后,与大司命分散开,又将傀儡支走,只身向与东角楼相反的方向寻去,不过是怕被别人抢了功劳罢了。
又或者,月神察觉到入侵者是“焱妃传人”之后,想要私下里从“焱妃传人”的身上捞点油水。
可怜了大司命,由于没有用觅影咒,稀里糊涂地被月神带到东角楼,之后又被嫌碍事而支开。
星魂暗笑。
“……其中一个入侵者会阴阳术。她向我攻击时,使出的那一招应当是‘红颜销’。”月神若有所思:“红颜销中混杂了一个东西,我还没有看清,就被魇住了。”
“那你呢?”东皇太一看向星魂。
“东皇阁下。”星魂行礼:“我与月神大人分头行动后,在游廊那里碰见了一个入侵者。此人滑不留手,从我与少司命手中逃脱了。”
“你发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东皇太一问道。
“是。”
“你呢?”东皇太一问道:“是被什么样的东西魇住了?”
“是……”月神眸色暗了暗,脑海中闪过焱妃与淼姬的身影。那两个女孩都是阴阳术的天才,在阴阳家风头无量;而她不过是普通人中拔尖的水平。
嫉妒在黑暗中滋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她,再也挣脱不开。
月神猛地回过神来:“是一些旧事。”
星魂眯了眯眼。
东皇太一沉吟片刻,对星魂道:“这件事,交予你来处理。”
“是。”星魂行礼道,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月神,笑了笑。
两人离开后,东皇太一独自站在大殿的最高处,仰头看向穹顶的星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便渐渐看不懂这天象了。
小圣贤庄门口,多年未出山的荀子率着伏念、颜路和张良在门口翘首以盼。
哒哒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车夫在小圣贤庄门口勒停下了马,洛七利落地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向儒家众人行礼后,转身扶下了谢离歌和丹青子。
丹青子向来是一身简单的灰白色道袍,而洛七喜白衣,两人的颜色都偏浅淡。因此谢离歌早上更衣时便特地选了件颜色清淡的荷茎色长裙,长发简单地挽了个鬓,斜斜地插了支莲花青玉簪。
谢离歌许久没有穿女装,更没有挽过鬓,因此当她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洛七面前时,洛七用了很大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太长时间。
阿离应当穿更艳的颜色。
艳极的五官,只有猎猎的红裙与之相配。
洛七退到丹青子身后向儒家众人行礼,不着痕迹地瞄了谢离歌一眼,心里想着。
张良见谢离歌换上女子的妆容,微微挑了挑眉,与谢离歌对视一眼,心里满是“吾妹初长成”的小小骄傲。
站在最前面的荀子一眼便看到了洛七,他的眉毛极轻地挑了一下,目光中的惊讶掩饰得很好。
他居然是丹青子的徒弟?
荀子移开目光,看到了洛七身边的女子。他年纪大了,记性倒是不差;一眼便认出了那位姑娘便是那天在藏书阁门口见到的、当年洛七口中所指的人。
他们这是认识?
也难怪。
他的目光在谢离歌的紫眸上掠过,紫色的眸子里有满天星辰聚成的天象,这是血脉烙上的印记,是他们背负着的宿命。
荀子想着,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继而向丹青子行礼:“丹青先生莅临寒舍,实在是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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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脑子不够写不了论道的场面(哭)感谢有小可爱看我的小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