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诗

　　“到了，过了这洗尘竹林，前面便是柳生仙山，与天地同生，其高万丈，山自有灵，不可亵渎。”出了繁华的皇城周围，车辇却是一直顺着笔直的石路行驶，周围的行人，官兵，房间都渐渐稀少起来。最后就只剩他们一行人。

　　“此处名为洗尘竹林，从外看只是一处普通竹林，其中却大有乾坤。”也不管那黑衣青年是否在听，萧何却是盯着缪荫，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凡是有尘土中人想要去那仙山，必先从这竹林经过。洗去一身尘土和世俗的肮脏污秽，以免玷污了那仙家净土。而且到了此处，必须下马而行，凡人则当一步一叩首，一直到仙山脚下。以示无上的诚心敬意。”

　　此时，车辇渐渐在竹林入口处停下，周围的武侍们也都下了马。在竹林入口周围，是一群衣着华丽的凡人们，他们正嘴里念念有词，恭敬的对着仙山磕头。

　　“缪兄，请吧，哪怕是王公贵族想要去那仙山，尽管不必如微尘一样一步一叩首，但也要至少要对着仙山遥拜一下。哈哈哈，此时缪兄在我们仙门中，可是被当做皇族子弟，王公大臣一般的贵客了呢！”

　　如给缪荫做示范一般，周围的武侍们恭敬的弯下腰，屈膝跪下，对着仙山所在以前额重重磕在地上，随后便起身，冷冷盯着这仍然大咧咧坐在车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缪兄，请吧，祖宗规矩不可坏呀。”萧何笑吟吟地看着缪荫。

　　柳青芸则是心头一沉。暗自念到“糟了。这群蠢货！都这等紧要关头，还要摆什么神仙架子！！这木头桩子若是那肯弯腰屈膝之人，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

　　听闻此话，缪荫却是仍如木头桩子一般坐着不动，出乎柳青芸的意料，他并未动怒，只是长叹一口气，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中下了车。

　　身后是柳青芸的讶异，合琴儿的轻蔑，萧何的讥讽，还有身边武侍们的冷眼。

　　“真慢啊。”缪荫舒展了下久坐后僵硬的筋骨。随后头也不回，向那竹林深处走去。

　　“我的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啊！”

　　“哼！”却是涵养再好，萧何也是忍不住了，冷面带霜，目含怒火，对着那逐渐没入竹林中的黑色背影恨恨道“等你到了门中，看你还能如此猖狂！”

　　“师姐，我们走，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等会有他跪着哭的时候！！”合琴儿也是咬牙切齿。

　　何曾被一个凡人如此无视过！！哪个见到他们不是战战兢兢，惶恐叩首的！！

　　“走吧。。。”柳青芸的心头浮上一层阴霾。从这二人的话中，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后面恐怕。。。

　　一行人从车辇之中下来，步行过林，这规矩哪怕是仙人亦不可免。他们紧随着缪荫的脚步，赶入林中。

　　。。。。。。

　　“喂，贱奴，赶紧跟我们走，别磨磨蹭蹭的！”小闲居中，桑如鸣一脸迷茫的看着面前这几位仙门弟子。

　　“哼，真是脏臭！”那被派来为其送饭的女弟子嫌恶地盯着她，长袖掩住口鼻。“快起来，难道还等着我去扶你吗！”

　　“这是。。。”桑如鸣胆怯地问道。

　　“今日晚上便是那晚宴了，长老点名让你去参加，也不知为何。”似是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那女弟子紧接着吼道“还不快点！赶紧去沐浴更衣！难道想跟那污秽之物一般，搅了众位仙人的宴席吗！”

　　“沐浴。。。更衣？？”桑如鸣更加疑惑了。这是想让自己洗干净了再上路吗？

　　算了，已经到这一步了，就算再怎么想都没用了。反正反抗也无用，自己还是乖乖跟着去吧。

　　。。。。。。

　　“求求上仙保佑，我家的麒麟儿在那风评会中大放异彩，被贵人相中，从此步入仕途。”

　　“求求上仙显灵，保佑我家当家的安全归来。”

　　“求求神仙保佑，保佑我家婆娘早日痊愈啊。。。”

　　一路走来，这竹林小道间，满是虔诚一步一叩首的凡人们，他们跪在坚硬而潮湿的石板路两旁，嘴里不断念念有词，有的人额头已经磕的青紫，有的衣衫上磕的血迹斑斑。

　　但仍然阻止不了他们跪着前进的脚步。

　　奇怪。缪荫皱着眉头思忖道。这些人不应该是最痛恨天人贵族的么，为何此刻却如此恭敬虔诚？

　　他观察着这些凡人们，脸上都是虔诚至极的表情。

　　难道之前自己想错了？那些痛恨天人们的凡人，其实只是偏远祥云城的一小撮人们吗？大部分人都是愿意跪在仙人脚下生活的吗？

　　“缪兄，见到了吧，仙威浩荡，莫敢不从。”萧何等人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蠢货，别挡路！！”本就狭小的石板路，突然走进来这一群人，更加拥挤了。几个武侍怒气冲冲地将几名妨碍到他们的跪拜人们踹到一旁。

　　“哟，你还敢瞪我！”一名武侍见到有个人被踹翻到一旁后，竟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右手抓住刀柄，一声清脆的刀刃出鞘之声，亮闪闪的白刃就要将那人劈为两半。

　　“慢！”合琴儿及时喝止了那名武侍。“今日仙宴，不宜见血。况且柳小姐今日刚归门中，见那血腥场面也不好看。”

　　“哈哈哈”萧何在缪荫一旁长声笑道。“保持着对仙人的敬畏之心，仙人在天上会看见的。”随后他念念有词，随手一挥，空中浮现青光点点，如飘了一场鹅毛细雨，撒向众人。

　　青光入体，众人瞬间觉得疲累不堪的身体轻松了许多，头上和手上的伤口也开始逐渐好转，浑身似乎又充满了力气。

　　“谢谢上仙啊！！！”

　　“谢谢上仙，上仙大恩大德永生难忘！！”一时间，激动地感谢之声此起彼伏，那周围的人们眼含热泪，不停对着道中几人直磕头。

　　“缪兄，请吧。”

　　却是懒得再看这周围人们，轻蔑地瞟了一眼周围，萧何笑嘻嘻做了个请的姿势。

　　再次上路，缪荫看着周围匍匐的人们，眼光复杂，即鄙夷，又可怜。

　　一两柱香的时辰过后，众人眼前一亮，视野猛地开阔了起来。前方，又是那如海一般的花田，花田之后，便是那直耸入云的柳升仙山！

　　这次的花田颇为奇异，花生三瓣，分为白金黑三色，其中金色的那瓣在这烈日之下闪烁着炫目的金光。

　　“真怀念呀。。。”柳青芸再次见到这花田，也是为之一迷，心生感慨。

　　想到上次自己和师兄等人出门办差之时，犹如游山玩水的开心孩童。此次再回来，却是恍如隔世，心头沉甸甸的。

　　“嘻嘻，姐姐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呢！凡间那俗物皆是又脏又臭，酒菜也是无法下咽，这回归来，怕是姐姐以后再也不肯出去了呢！”合琴儿见到柳青芸这模样，嘻嘻一笑。

　　柳升仙山，一切事情发生的起点，亦是自己这旅途的终点！！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柳升仙山，缪荫心中亦是激动了起来，那桑如鸣就在云层之上等着他了！无论结果如何，他早已准备好安然接受。然后，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他目光如剑，刺破了云层天空，看见了那躲在层层云雾之后的仙家宫殿。而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这仙山仿若活了一般，化为一个撑开天地的远古巨神，也在冷冷地盯着他，盯着这不肯跪拜的凡人！

　　“哈哈哈，缪兄第一次见到这柳升仙山吧！”萧何自豪道“柳升仙山，乃是天下第一名山。传说在远古时代，真的有可摘星捉月的无上仙尊居于其中！”

　　“缪兄可知这花的来历？”步入花田之中，犹如一个喋喋不休的导游人，萧何又再次问道。

　　“哦？这不是轮回花吗？”

　　“啊，果然是少年英雄，真是见多识广！”没想到身边这土包子也知道这花的名字，萧何诧异道。

　　当然知道了。。。回忆起曾经走龙原上的月下三人，缪荫悠然神往。自己生长在那里，那时怎么没发现身边竟有如此美丽的花朵和景色呢？

　　“哈哈，这轮回花啊，极难栽种，寻常地方确实基本绝迹。因为它要用那尸体为土，鲜血为水来浇灌，因此如此壮观而广阔的花田，柳升国却只有此地才有了。”

　　“白金黑三色，在清晨之时，白色会散发幽幽白光，吸取天地灵气。在午时烈日当头之时，那金色便会熠熠生辉，耀人双目。而在午夜之时，黑色便会无风自动，妖艳诡异。”

　　“所以这花啊，便被称为轮回之花，那清晨的白色犹如凡人的出生，午时的金色犹如凡人的壮年，夜中的黑色犹如他们的老去和死亡。也有传说，这世上每死去一个凡人，便会生出一朵轮回之花，象征着他们正在那到达彼岸之前的路上。哈哈哈，这却是凡夫俗见的传说而已罢了，不可信之啊！”

　　“那为何你们会在山下种上如此之多的轮回花？”缪荫却是头一次听说这轮回花的传说。

　　“因为这是每一位踏上仙道之人的夙愿啊！！”萧何遥望花海尽头感慨道“将轮回踏在脚下，超脱其外，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

　　“呵呵。。。”缪荫冷笑道。“仙人还真是对长生无比痴迷呢。”

　　“缪兄此言差矣。”萧何转头望着缪荫“自古以来，长生不老便是普天之下，所有仙人凡尘的共同愿望啊！”

　　“难道缪兄不想吗？”这世上难道还有不想长生的人？

　　“不想。”缪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哦？”合琴儿忍不住好奇道“那你想要什么？以你的能力，在那凡间求个一官半职，下半生荣华富贵受众人敬仰，应该没有问题吧。”

　　对啊，这个木头桩子到底想要什么啊？柳青芸也十分疑惑。他似乎对美女和金银财宝丝毫不动心，若是他肯服软，再加上自己的游说，便是在这仙山上做武侍长，成为掌门的近侍也不是不可能啊！！

　　掌门近侍。。。跟凡间的皇帝都差不多了吧！

　　“我啊。。。”缪荫淡淡道“我想用我这双刀换一把锄头，一间草屋。一身武技换一亩良田，一处远离红尘纷扰之地。若是再有个不惧清贫之人相伴，每日饮酒作乐，织布种田，了却余生，足矣。”

　　“啊？”萧何被他这一番话惊住了。“这。。。兄。。兄台志向清淡高雅，却。。。却。。”却了半天也没却出下面的话。

　　“什么嘛。。。”合琴儿撇了撇嘴，让自己师门如临大敌的人，竟是这么个毫无志向，目光短浅的村夫？？？

　　这。。。这就是他想要的么。。。柳青芸也是心中复杂无比。就。。。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何要做下这惊天动地之事啊，为何还不肯服软啊。。。

　　若是。。。自己也不出生在仙门的话。。。自己没有仙人血脉的话。。。

　　想到临近晌午，她收拾完了家中，简单粗陋的饭菜已经在桌上冒着热气。接着草屋的木门被推开，黑衣青年大步跨入，放下身上的野鸡野兔，对着她憨然一笑，劳累的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勾勒出坚实的胸膛，毒辣的阳光晒红了他的面庞。门外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她正准备开口叫孩子进来吃饭，谁知这黑衣青年却抢先一步将她搂入怀中，声音如冬日的暖阳，如风中的花香，在她耳边低语：“娘子不急，趁孩子们还在外面，咱们先。。。。”

　　“师姐，你怎么啦，怎么脸这么红啊？”合琴儿不合时机的声音打断了柳青芸的白日美梦。

　　“啊？？哎哎哎？哦没什么没什么！”柳青芸的脸上有如火烧云一般。她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风。“怎么今天如此热啊！”

　　“此处乃临仙之门，登仙之路，来者何人！！”

　　一声充满气势的爆喝，犹如惊雷般响起。

　　前方便是那山脚之下，宽有足足十数丈的青石台阶，顺着陡峭的山体蔓延至云雾之内，不知数万级也！台阶之旁，是那无数参天老树，遍布山体。

　　台阶之前，是两根十人也无法合抱住的朱红柱子，其上雕有祥龙腾云驾雾咆哮于怒海之上，有远古神兽獠澈三头独目，巨口大张，正吞噬着魑魅魍魉。

　　在那最上方，便是横立于柱子之上的巨大门楣，烈日之下金光耀眼，无数仙人或面目祥和，或慈眉善目，或怒目圆睁，在其中降妖伏魔！其脚下，是红尘众生虔诚叩拜，是妖魔惶恐挣扎想要逃脱。

　　门前，是数十尊远古神魔的石像，每一座都如一栋房屋一般高大，或是赤面獠牙，或是一头三面，或是手持宝瓶，或是人首蛇神。。。都无一例外，面向着那想跨入临仙之门前，面目狰狞地注视着妄图进入其中的凡尘们。

　　两个极其魁梧的力士，双手各持一古铜圆锤，眼若铜铃，一左一右立于门旁，赤着精壮的上身，恶狠狠地注视来人。

　　好一个临仙之门！！

　　不知是何方神匠所作，那些雕画和石像犹如活的一般，当你看去那怒目之仙时，其仿佛正在盯着你，马上就要冲出来将你踏在脚下，让人心中无限惶恐。那祥龙和獠澈的咆哮似乎就在脑中回响，无声却又震耳欲聋。那手持宝瓶之人，却又仿佛在吟念着咒语，要将你收入瓶中化为一滩污血！

　　一眼望去，除跪下叩首，惶恐自身之渺小，心中再无他妄念。

　　缪荫望着那临仙之门，一时间头晕目眩，他仿佛化身其中，自己便是那画中人，便是那怒目大仙，便是那三头獠澈，俯视红尘人间，脚踏无尽鬼魅，口食无数魍魉，遨游天上地下。

　　无限怒气及豪气从体内猛然爆发，直冲云霄！犹如火星落入万里干柴之中，窜起焚天烈焰，此刻的黑衣少年仍静立未动，但那令人恐惧而臣服的气势却如席卷而来的怒涛，猛然扑向他的四周。

　　“什么情况！”一直处于平静之中的众人，被不知何处突如而来的恐怖气势吓到。尤其是站的离缪荫最近的萧何，脑中突然昏沉了一下，就像被人用棒子猛然击中了后脑勺。随后便是手脚无法动弹，心如坠冰窟，一种无法形容的大恐怖，正悄悄接近他，让他只想跪下求饶。

　　这气势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如闪电一般。随后那种大恐怖之感迅速消失。

　　“这。。。这是什么情况？”萧何紧张地盯着缪荫的背影，缓缓后退，点点火光向手中聚集。

　　“无事。”那黑衣青年回头对着他一笑。“要跟我在这动手？”

　　“缪。。。缪兄说笑了。。。”萧何结结巴巴道，心中无限惶恐仍未退去，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千万别跟他动手。

　　自己只是个引路人，犯不着，对付这头野兽的事情，交给仙门那些实力高强之人去吧！

　　“师姐。。”合琴儿也被那如天地般的气势所吓到了。她拉着柳青芸悄悄远离了这个黑衣野兽。“你。。。你碰到过这种情况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柳青芸也是一声苦笑，安慰道身边这个丫头。

　　这气势她如何不熟悉啊。。。那杀常海之时，那日屠村之时。。。就是这种恐怖的气势啊。。。。。。

　　她美目满是担忧，望着前方那熟悉的背影。

　　“缪兄且止步了。要想进入那真正的仙门所在，凡人却是必须经过这山脚的临仙之门，还有走过那万阶临仙天梯，方可一窥仙门的真正面目。”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后，萧何的态度恭敬了不少。“还请缪兄切勿动怒。一切在仙门之中，自会有分晓。”

　　“这。。。这万阶天梯，寻常人一两日怎么走得完！！！”听到萧何这话，柳青芸却是不愿意了。“和我们一同用传送法阵上去不行吗？若是误了今晚的宴席，你可担当得起？”

　　“柳师妹勿急。”被这二长老爱女怒气冲冲地质问，萧何也不慌，对着柳青芸一笑“这规矩是必须的，无法改变。而且若是误了晚上的晚宴啊。。。”

　　萧何停了一下，随后像是说给缪荫听一般大声道。

　　“掌门交待过，若是勿了晚上的宴席，那某些人可能就会悔恨终生了啊！”

　　“你！！”

　　柳青芸急的直跺脚。她犹怕这杀星在这门前不管不顾大开杀戒，一路杀到那仙山顶上。

　　你这萧何，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今日尽干蠢事！非要激的那缪荫大开杀戒吗！！

　　“无妨！”缪荫头也不回，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正好我车坐的久了，身子骨有些僵了。趁此机会活动一下”

　　“那，缪兄，咱们就山顶相见了。”萧何一拱手，带着余下众人走入门中，随后转入一处小路之中。片刻之后，那里闪耀出一阵白光。

　　看来是已经通过传送阵走了。

　　缪荫无视身边那两个持捶力士要吃了他的吓人目光，就那么不叩首，不弯腰，傲然一步踏入临仙之门之中。

　　前路，难如登天，雾霭缭绕，望不到尽头，就那么蜿蜒至天穹之中。

　　石梯的左右两端，仍然是前来求仙的凡人们艰难跪拜而行。他们或是衣着华贵，或是衣衫褴褛，或是面目白净，或是蓬头寇面。或白发老妪，或蹒跚老叟，或壮年汉子，或农家妇人，或劲服武者，或瘦弱书生。

　　他们背着自带的干粮，口中念念有词，对着苍天和云雾，对着石梯和古树，对着那石梯尽头的仙人们，一步一叩首。他们坚信，只要心中足够虔诚，自己的心愿必能被天地听见！！

　　每个人都带着他们必去不可的目的，已经来到了这里，跨入临仙之门，谁舍得放弃回头？

　　一路上，那坚持不住的人们，昏倒一旁，不知生死。那后面的人们，便跨过这些人的尸体，继续前行。

　　这是生死之路，这是虔诚之路，这是考验之路。只有对仙人最为虔诚的人，只有对仙人最为恭敬的人，才能走到最后，享受仙人的恩赐。

　　在那和天梯同长的跪拜人流中，黑衣青年孑然其中，昂首挺胸，跨过众人头顶，傲然独行。

　　周围人投来无言而愤怒目光。

　　这个疯子！这个狂徒！！胆大包天！！怎敢见仙人而不拜，入仙门而不叩首！！一看就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嫌自己命长了！

　　随即又是可怜他般的摇了摇头。

　　哼哼，等着吧！！你父母长辈没教会你的，马上你就要明白了。但是将会以血的教训让你明白。可惜了啊，如此青春的花苞，还未绽放就要被人掐掉。

　　而这黑衣少年却无视周围的目光，向那山顶而去。他心无旁骛，血红的眼眸中是无法撼动分毫的坚定。

　　无论那尽头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将无所畏惧。他的双刀，可平山海，他的怒火，可焚九天。

　　余光不屑地扫过周围的奴隶们，那日柳公的话语萦绕在他耳边。进入那洗尘竹林，踏入这万阶天梯之上后，他终于明白了柳公的话。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刀为何而挥舞。

　　让自己不必像这乞求天人恩赐的奴仆一般，让自己站着，昂首挺胸的走过那生死之间的路！！

　　来吧！！

　　来吧！！

　　哈哈哈哈哈，来看看，这是你们仙人的末日，还是我缪某的末日吧！！！

　　缪荫心生无限豪意，纵情狂笑，那笑声如此猖狂，如此刺耳，如此不敬，如此孤独！

　　吓得周围众跪拜之人避之不及，生怕惹到这个疯狂之徒。

　　冷眼一瞥，生与死。骑者，且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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