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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木之花5
又是他们,且来者不善!
俩黑衣人傲立孤旷,神情凛肃,冷若恒古磐石。显然,他们在此静待已久。
“阴魂不散!”问天嘀咕道,“又要御敌了。”
问天声音极小,却也被湘儿听清:“原来,你真的见过他们。”
“嗯,看样子,约是奔我而来。”问天边说边跳下马,身上大镣,铮铮如铃。
“你与他们素不相识,毫无交集,哪里会为难你。”湘儿倒是宽心,“从他们着装上看,不像玄冥城主豌豆手下的人。”
“会一会再说,正好打探一下路。”
面对俩凌空杀出的黑衣人,阿古柏也是心怀不宁。见问天大步而来,遂担忧道:“不知他们来路,我们能避则避,免得招惹灾祸,引火上身。”
“那也不能让他们随意为之!”问天不以为然,“无端获罪也得有个由头吧。”
两丈之遥,问天驻足与黑衣武者对视,半锅子烟的功夫,谁也不搭腔。在问天记忆深处,黑衣人似乎有过灵光乍现,却又不留痕迹。到底在何处何时烙印过那惊鸿照影,的确难以说清。
一旁的湘儿终是发了话,不卑不亢道:“有话就撂出来,我们要赶路呢。”
俩黑衣武者报之冷笑,其中一人傲睨道:“我俩是昆仑悬圃的黑衣使者,奉昆仑圣裔之命,前来探查诡异的火灵携带者!”
问天暗惊,黑衣使者莫不是在寻自己。早在玄冥城时,城主豌豆与催寒使者就因感受到自己的火灵力,生得杀机连连。这一路险阻不断,好不易出了玄冥城,竟又招引来黑衣使者。而今看来,自己这身莫名其妙的火灵力,还真是个祸害。
相隔两丈远,黑衣使者的灵力就已浸渗过来,问天屏息静气,不敢让眉心的火灵力有丝毫贲张。相反,由于吞噬了些冰灵珠,自丹田处,竟可以提起阵阵寒浊之气。
阿古柏当下笑道:“我们四人只是求医问药的。使者若要寻访火灵人,不妨去烛龙城找。听说,那里尽是火灵修为者。”
问天知道,阿古柏在装糊涂,以此掩饰心底的不安。当然,如若能打消黑衣使者的戒疑,是最好不过的。因为,自己伤及内腹后,灵力锐减,今儿如要同眼前的黑衣使者死磕,就算四人一起上,也必败无疑。
倚仗深厚的灵力,黑衣使者似乎脚底生风,在小股旋风下,一坨卵石飞滚而起,直溅问天脚旁:“你,过来!”
湘儿一凛,心陡然悬空。
在她眼里,问天一瞥之后,将一切都了然于胸。
“没事!”问天挤挤眼,往前几步,无所顾忌地应了一声。
自上而下、又自下往上足足打量问天许久,另个黑衣使者开了腔:“你如实回答,修炼过火灵力吗?”
“没有!”问天颇为干脆。诚然,自小到大,问天的确没钻研过灵力。纵然其体内蕴藏着浑厚的火灵力,也与修炼无关。
“其它呢?”
问天也本想否认,转念之下,竟说道:“在玄冥城修炼过冰灵力,不过,修为尚浅,不足为道。”
湘儿、阿古柏、小丫皆为之一怔,齐刷刷看向问天。在他们眼里,问天所谓的冰灵力,只不过是与豌豆搏斗中,残留的伤寒戾气而已。
“我们皆奉命行事,也不想为难你。你且一试,如若真的修为了冰灵力,即可离去。”黑衣使者沉声道。
黑衣使者既来自昆仑悬圃,受昆仑圣裔差遣,其修为必定是冰灵力。问天清楚,在他们面前,自己的那点冰灵力,实在是低微。
拾起脚边的一块鹅卵石,握在掌心,问天筹思着丹田里的冰灵珠,稍加萦育,便催发意念,激起灵力引臂而上,直达掌窝。
半盏茶时,鹅卵石由霜而凌,凝结成个白花花的冰疙瘩。
问天扬手之际,一道白光闪过,黑衣使者纹丝不动地接住了冰石。
毋庸置疑,这就是冰灵力所示,哪怕只有浅表一层,在一般人修炼来,也得用去十年八年的光景。
不发一言,俩黑衣使者转身就走。
冲其背影,问天大声道:“俩位,前方为何地?”
“烛龙城!”头也不会,俩黑衣使者上马急驰而去。
湘儿迎上,欣然问道:“你怎么就糊弄过去的?”
“当然使用冰灵。”
小丫不信:“你体内只有火灵,怎会有冰灵?”
“吃了冰灵珠。”
阿古柏摇头道:“我是炼丹的,知道一个丹炉里不可能共存冰火,就算你吃下冰灵珠,中和之后,你体内净剩的,也应该是火灵力啊?”
问天不置可否,无奈苦笑。他们哪里知晓,自己的火灵力来自于眉宇,而非丹田。细细想来,聚两种相克灵力于一身的人,这世间,真的就没有。
“前方怎会是烛龙城?”湘儿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南辕北辙了吧。”
阿古柏不以为然:“昆仑悬圃的四方之门,应该没有严格的方位划分。我们且走且找,真相就在前面。”
一场虚惊后,四人又驱一马一鸟往前飞奔。石径弯弯,沟壑连连,约十多炮台路过后,在一处高岗,鸟瞰之下,一方平坦的原野豁然出现在眼前。原野尽头,一重山峦直耸窟霄,依山而筑的,侧是座方城。
“看,那定是烛龙城了!”小丫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空气中有股焦糊,还有些灼热。窟穹之上,萤火蚁多若繁星,这方天域,它们停止游织,休憩在港湾,静待着下一次起航。
驰下高岗,原野上,星星点点竟生长着些伏地的野草。湘儿一脸惊诧,不停地喃喃说道:“我很久没见过草哎,真的是草吗```````”
“当然是!”问天笑答。
愉悦令湘儿天真若童,笑靥如花。问天记得,湘儿被掳来草原的那段日子,不止一次比划着问自己:
为什么梭梭树只有一人高啊?
为什么戈壁蝉只有蜜蜂大啊?
为什么夏天还戴着大皮帽啊?
`````````
后来,湘儿被送走了。时至今日,她都没有得到答案。
问天翻身下马,拔起一颗野草。花瓣般张开的草茎娇嫩欲滴,散发淡淡的清香。一嗅之后,便递给湘儿。
“真好闻!”湘儿音宛似铃,一丝娇羞,没能逃过问天的眼睛。
马背上,湘儿撏着野草,不停旋着草茎,不停地嗅,有意无意碰到问天脸颊,令他酥酥难忍
烛龙城一面依山,三面筑墙,延绵数里。但比起玄冥城,无论城阁大小、城墙高低,都要逊色不少。气候增暖,荒草生长,点点绿色带来勃勃气息时,在石缝墙隙,眼里的草茎竟勾起岁月变迁、芳华渐逝的楚楚伤感。
烛龙城门腐旧,半开半合,也无人看守。城头牌铭斑驳,几乎不辨字体。在城门下,四人久久伫立,默默感受这颇带沧桑的城头。
“烛龙城疏于打理,外观有些不堪!”湘儿轻轻念叨。
“还不设防。”小丫抢过话,“域外人可以轻松出入哎!”
阿古柏思索道:“两百年前,烛龙城与玄冥城有过一劫,日后,恐遭了变故。”
问天也不言语,径直上前,推开腐枢的城门,一步跨进去。
紧挨城墙,除了一间石砌的平房。稍远的地方,皆为荒草簇簇的平滩。滩原依山的尽头,排排石屋由低到高,直达山腰。断断续续的人畜声,依稀传来,为这荒凉的城隅,增添了不少生机。
城内荒滩上,稀稀拉拉散着些啃草的牛、马、及羔羊。草不肥,牛羊都耷着头,黏在地上,恹恹无力。
既陌生又亲切的一幅场景,像是秋天的草原,给人夯实又有淡淡愁绪。问天静静感怀,全然不知湘儿就在身边。
“那么神注,想啥呢?”湘儿看过来,似乎有风,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
问天回神一笑:“我在想,比起玄冥城,我更觉得这里令人温馨。”
“我也同感!”湘儿抿唇感叹,“这里没有玄冥城冰冷,连野草都乐意在此生根发芽、纤绵开花。”
“也许,这地方临近若木朱雀城,有木灵传来,助根种发芽。”
“真有这种可能!”湘儿恍然道。
俩人相视一笑间,小丫与阿古柏从探视的石屋出来,皆掩息长吁。
“好难闻!”小丫不知恶心什么,紧蹙着眉目。
“一个酒鬼,喝得一塌糊涂!”阿古柏摇摇头,“应该是个看守,无聊之极,就把自己麻醉了。”
“这里冷清之至,他无所事事,不喝酒干嘛呢!”问天笑道,“面对这波澜不惊的日子,换作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如此消停。”
有人必定有食肆,留下恐鸟与白马寻觅野草,四人决定先饱餐一顿。
其实在问天心中,还有一件未经寻获的困惑,令他一直耿耿在怀。自己一身火灵力,到底从何而来,其深几许,都是未知。现今来到修为火灵的烛龙城,若不探究个眉目,下一次的机缘,又不知等何年何月``````
一路疾行,一个时辰后,终于走到山脚。往前望去,数百间石屋错落有致,依次递建,连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除了鸡鸣,一见有陌生人,几只花犬老远开始狂吠,但叫声却无人来探寻。
“真是奇怪,这烛龙城的人,都足不出户了吗?”一进街巷,阿古柏左右环顾,呐呐自问。
小丫眼尖,指向前方的一面酒字招番:“那里有酒家!”
酒家冷清,不见一个食客。店家是一髦髦老妪,循声而出,见是四个抗镣背剑的陌生人,很是吃惊。
阿古柏迎上前,微微一礼:“婆婆,我们打此路过,有什么吃的?”
老妪稍一迟疑,满脸皱褶地笑道:“老酒、肉食、面片都有,只是孩子们出门看热闹,我一个老婆子,手脚生疏了些,做出来怕不合乎你们胃口。”
“无妨,无妨!”阿古柏拍着一身膪肉,打趣道,“婆婆瞧好,我这般壮硕,就是吃东西不挑三拣四,他们三个,也一样,没有挑食的毛病。”
“那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做去!”老妪说完,颤巍巍地折返回里屋。
坐在条凳,快一个时辰,也不见老妪的动静。小丫受不住,趴在桌上,哀怨道:“婆婆也太慢了吧,都饿死了。”
“就你饿。”阿古柏瞪了一眼,“瞧瞧问天湘儿,谁不比你块头大,吃起来,倒比他俩都多。”
挨了训,小丫瘪着嘴,有些沮丧,一双眼,却时不时瞄向里屋。
独自忙了很久,老妪终于端出羊骨面,外加用草绳捆绑的一坨清真羊肉。小丫迫不及待,径自先尝。
边吃边聊,老妪介绍,烛龙城穹顶为叶尔羌河上游,这里有天梯直达河岸胡杨林。他们都是刀郎人的后代。据估算,烛龙城两千多居民中,至少有一千为原始的叶尔羌人。他们或是逃离战乱、或是躲避官府、或是不堪赋税。总之,他们从胡杨里一条隐秘的通道下到烛龙城,从此过上与世无争的安详生活。
“烛龙城作为昆仑悬圃四门之一,据传,是专修火灵的地方,你们,都会火灵吧?”总也抹不去心中的疑问,憋屈半晌,问天还是开了口。
老妪摇手笑罢:“我们只是寻常人,算是烛龙城的布衣百姓。会火灵力的,只有少数几个,皆为城主的弟子。”
“烛龙城主呢?”老妪不提火灵王,湘儿不免好奇。
“死了,两百年前就死了```````”老妪目光暗淡下来,从心底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火灵王不死,烛龙城岂是这般模样````````”
问天揣测,两百年前,烛龙城与玄冥城的一场大战,莫非,火灵王就是那时殒命的!
阿古柏喝着老酒,片息,脸也红了:“我说呢,这烛龙城咋这般颓废,都没人打理。”
“火灵王不是还有弟子吗,他们为何不打理烛龙城?”
“城主一死,他弟子们万念俱灰,终日浑浑噩噩,全耗在闭关修炼上,基本不理正事。”老妪一脸的无奈,又像是发自肺腑的怜惜,末了,竟欣慰地笑起来道,“不过,就在昨天,这几个阿斗终于做了一件扬眉吐气的事```````”
所有人一怔,都停止碗筷。
“什么事?”阿古柏面红脖子粗地问。
“捉住了昔日的仇敌!”老妪语气充满轻快,“一条巨大白蛇,稀里糊涂就送上了门。”
“哇塞!”小丫几乎跳起来。
“白蛇被擒啦!”湘儿自难相信。
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被酒冲昏头脑,借几分醉意,阿古柏竟拈来肚里仅有的几句诗:“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那蛇``````怎么啦!”
拍着问天的肩,阿古柏忘了词儿。
“在烛龙城!”问天没好气地使了一句。
“对,对,在烛龙城!”阿古柏哈哈大笑。
“婆婆!那蛇现在怎样啊?”问天掷下碗筷,心急火燎道。
看在眼里,湘儿轻轻怨嗔:“咋啦?报仇心切也得等吃完啊!”
问天有口难言。马马伊嘱咐过,她化为白蛇的事,永远都别说出去。自在苦修者驿站一别,马马伊定是迷于路径,误打误撞就进了烛龙城。她披着蛇躯,被世仇烛龙城的人逮着,命将休矣!
老妪边扫尘除灰,边郎朗说道:“他们都去看热闹去了。在广场那边,那白蛇被五花大绑在石台,等候处斩,这时候,说不定,在分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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