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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近乎悄无声息的,三人依次如落叶般缓缓地落在屋顶上,没有惊起半点尘土,茅草屋的屋顶自然也没掉一根草。
平视着前方,迎着凉爽的晚风,三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一时间,他们还沉浸在方才的比试里。
不激烈,却足够的酣畅淋漓。
严蓉撩过散落的头发,爽朗道:“愿赌服输!找个日子,我请你们下馆子,喝它个不醉不归!”
牛菀兮俩师兄妹是欣然接受,徐风清更是笑的人畜无害:“可不要随便什么馆子就打发了我们,以我们的交情,这馆子要下,就要下最好的!”
对此,严蓉并不反对,颇有些照单全收的意思,毕竟下馆子这种事,无论谁请,美味的吃食到底还是进自己的肚里,享受的也还是自己,再说,她也不差那么点银子。
“......”相比起欢乐的两人,牛菀兮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在比试开始前,她就清楚自己必然要输,毕竟严蓉跟徐风清的武艺在她之上,她设想了所有的结果,而眼下,是最坏的那个。
行二就算了,偏生,排在了徐风清的后面。
那可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有时行为古怪口吐狂言的徐风清啊,就是最后一名也好啊!
牛菀兮想,现在自己的内心里应该是万马奔腾了。
很奇怪的是,人生在世,最不想发生什么事,那这事就越会发生,好比如今,牛菀兮只希望徐风清跟严蓉能聊得更欢,最好是无视自己。
然而下一瞬,徐风清的脸缓缓转向了牛菀兮,在牛菀兮眼中,那就是索命鬼在向自己招手。
就听徐风清开口道:“阿菀,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如鲠在喉。
瞧着徐风清明知故问的那张脸,她就莫名的憋屈。
一旁的严蓉保持着一个英姿煞爽的姿势,探寻地扫了师兄妹俩几眼,随即了然一笑,微微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看戏。
牛菀兮昂首挺胸,认了命,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道:“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她以为徐风清会像以往一样张嘴就来些异想天开的话,谁知,徐风清难得的沉默。
一向清雅的面容,眉目乌黑,薄唇微抿,竟像是在挣扎,但他在苦恼什么?有什么竟能让天不怕地不怕,向来运筹帷幄的徐风清露出这般神色?
明明应该感到担心,然而同时,牛菀兮心底划过一丝庆幸,她觉得这一刻,她接触到了一点点真实的徐风清。
然而,转瞬间,徐风清就变回了平日里的样子。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牛菀兮,吊足了人胃口,才不紧不慢地道:“一时想不出来,你就先欠着吧?怎样?师兄好吧?寻常人欠债可没有师兄这样无限期的缓期还款。”
呸!
被迫欠了的牛菀兮心里大骂他不要脸,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撇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刚撇过头,眼角就瞟见几抹黑影流火般袭来,牛菀兮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出现了一柄折扇。
师兄的宝贝扇子。
这是牛菀兮脑海里唯一的想法,然后就是一大片的空白。
等回过神,耳边铮然几声,来物早就被徐风清的扇子打落,斜插进脚下的茅草屋顶里,牛菀兮下意识地寻声看去,是几枚闪着寒光的刀片。
几乎在刀片被打落的瞬间,一道黑影自街道一浓重阴影处弹射而起,就见这人在空中微一停滞,脚下一点墙壁借力,整个人竟直朝着牛菀兮冲来,且来势汹汹,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意。
没有多余的时间,危险刺激着本能,被偷袭的牛菀兮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手摸向自己的衣袖,然而掏了个空。
不好!
牛菀兮这才想起,双拐被拿去打铁铺改动去了,一时间,手无寸铁的惶恐在心底蔓延,本就未清明的大脑再度空白。
慌乱中,牛菀兮就感到腰间一空,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看见了空落落的剑鞘。
忘了,自己还带着佩剑,虽然自己用不太顺手。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剑鞘还在,可剑呢?
正兀自寻思着,牛菀兮听着耳畔破空声响起,眼珠微转间,她就看见严蓉以一种极度飒爽的姿态从自己身边飞快闪过。
“发什么呆呢!”徐风清语气不重,落在牛菀兮耳中却宛如惊雷,震得她当即就回了神。
那厢,那人脚下用力,整个身子朝右边倾斜,似是要倒,但实际上他的下盘很是稳当,他就这样险之又险地与牛菀兮的佩剑擦身而过,甚至有些挑衅地看了看紧随短剑而至,又一拳挥空的严蓉,而后双脚连踩,正了身,来势不减,甚至速度更快。
见状,严蓉眉头一挑,也不去拦他,反而提气再起,紧赶几步,长臂轻舒,捞过就要掉落的短剑,脚尖一停一扭,人已经转过了身。
这边,眼睁睁瞧着严蓉与刺客擦肩而过的牛菀兮,不由得为她捏了把冷汗,见严蓉无事,心头的石头方放下了五成,剩下的五成随着刺客愈发的逼近而越悬越高。
眼睛余光瞟见了回过身的严蓉,不知为何,牛菀兮心中有种直觉,她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弥补她没看到剑是怎么飞出去的遗憾。
严蓉的双眼因着怒火,在黑夜中显得闪闪发亮,她盯着刺客的背影毫不客气地叱道:“躲你奶奶个熊!”
严蓉确实没有让牛菀兮失望,她右脚后撤,剑尖朝着刺客的方向,单手反握剑柄,双眼微眯,下一秒,握着剑的手腕猛然发力,将剑掷了出去,短剑犹如箭矢,快如闪电,笔直地朝着刺客的后心而去,所过之处,破空声不绝于耳。
好家伙!原来是把剑当她的长枪使了,牛菀兮专注地看着严蓉的一举一动,心下不由叫好,全然忽略了快至眼前的威胁。
长刀出鞘,徐风清一手将牛菀兮拽到自己身后,恨铁不成钢地道:“少根筋吗你!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看些什么啊?”
猛然回神,牛菀兮就见着护住自己的徐风清横刀胸前,挡住了来人的攻势,她能听到短兵相接的刺耳摩擦声,看到夜色中点点火星迸溅,和着刀刃反射的月光,猝不及防间,刺得眼睛生疼。
来人使着一手指尖刀,他的武器不大,手却出乎寻常的稳,无论怎么攻击刀片都不脱手,且下刀的点很是玄妙,似乎是能一眼看破对手的防御弱点,单单这一点便足以让人不敢小觑。
与来人交手的徐风清感受着从无极刀上传来的重压,握着刀的手有些发麻,他眉头紧锁,一面惊讶于对手使的巧劲,另一方面,他心里清楚,能挡住这一击,很大程度是归于他早有准备,否则以对方的速度和技巧力道,他和牛菀兮两人就算是不死也退层皮。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两人胶着的同时,严蓉掷出的那一剑与来人的要害只隔着他身上薄薄的一层衣物。
而这人也是个人物,一击不成,又感受到了后背的威胁,便毫不恋战,直接用指尖刀在徐风清的刀上借力,整个人凌空翻腾,身体扭转,跳落在邻近的屋顶上,游刃有余地看着三人。
他是退开了,可严蓉掷出的剑仍是一往无前,只不过目标变成了徐风清和牛菀兮。
“趴下!”
随着徐风清大喝一声,牛菀兮应声面朝下趴着,间不容发,徐风清手腕翻转,无极刀由下往上一撩,同时身子一矮,险之又险地与剑擦身而过。
趴在屋顶上的牛菀兮斜着眼看着斜插着的自己的佩剑,剑被徐风清那一挡,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多近?她大概估算了下,撑死也就她一臂来长的距离。
这要是中了,就是传说中的一箭双雕,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吧?牛菀兮心想着,不小心就喃喃地说了出来。
“雕?蚂蚱?你就不能做个人吗?”徐风清冷汗都下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背后贴身的衣服有些汗湿,可他还是佯装镇定地单手摸出了折扇,刷的展开,开始呼哧呼哧扇起风来,掩饰着自己尚在微颤的手,“严大姑娘,你也不看准点扔,刚差一点我俩就找阎王喝茶去了。”
早在来人闪身避开那一剑的时候,严蓉就已欺身上前,然而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追上自己扔出的剑,这会才堪堪落到两人身边,她歉意地笑了笑,上上下下将两人打量后,见他们分毫没伤着,紧绷的心也就松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三个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牛菀兮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伸手拿回自己的佩剑,还有些感慨:“是挺过命的,师兄,严蓉姐。”
见两人回头看她,牛菀兮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
还在掩饰自己心有余悸的徐风清,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干脆啪的合上折扇,装出一副嘚瑟的样子:“没事没事!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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