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命

　　我去陪业主看材料回来的路上，一下子遇见谢军他妈了，老太太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头也不知道想嘛呢，我叫了好几遍她才回头看我。

　　“姨你这是干嘛去？”
　　“这不是给你叔抓药嘛！”
　　“叔他还成吧？”
　　“成，就是抓点儿中药，调节调节食欲什么的。 ”
　　“哦，那成，我还得回公司，有空我去看叔。”
　　“行。”

　　我俩各自转身。

　　“诶！”他妈叫我，我转头，她妈往我这儿挪两步。
　　“你这两天跟小军儿在一起没啊？”
　　“在，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了呢！”
　　“诶你可得劝劝他，你说他和张淑惠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这怎么说分就分了呢，你说这都快要结婚的人了，有啥事儿俩人儿不能好好说啊？”
　　“啥？他俩分了？”
　　“是啊。我这不正闹心呢么。你说人张淑惠挺好的姑娘。”
　　我有点儿乱，“等会，姨。他俩啥时候分的？”
　　“就这两天！ 问他也不说，回家就把门一关，这把我愁的。你也不知道他俩为啥啊？”
　　“不知道。”
　　“那你给姨问问，完了回头告诉姨，让我心理也好有个底儿。你说这谢军啊，净让我操心，上学那会儿打架，还早恋，现在让他恋了吧，他又不好好恋。”
　　“嗯。行，姨，我问问他俩到底为啥。”
　　“那行，你忙吧，多照顾着点儿身体。”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诶。”

　　回去这路上我这心里就不安生，生病那天谢军也没跟我说他俩分了，看他乐呵呵的我还以为他俩谈和了呢，往后再见面也没问。
　　这两天我和李坤宇没怎么联系，他要出差，临走前给了我个电话，希望回来以后我俩能继续好好的。

　　大概有点儿难吧。

　　好人做到底，我不能把谢军的事儿放着不管。他幸福了，我才开心。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为他，也为自己。（想起个广告：他好，我也好 凸＝ ＝凸）

　　我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见面，他说他现在有点儿忙，晚上还有事儿，“那你晚上结束了到我家楼下吧，我等你。”
　　“啥事儿啊在电话里说两句得了。”
　　“不行！赶紧的！” 我还不了解他，在电话里说也是支支吾吾的。

　　晚上他到我家来就开始狂按喇叭，跟他妈着魔了似的，显摆你有车是怎么着？我心急火燎的冲上去，上车就给他一拳“扰民！”
　　“啥事儿。”他点了根烟，给我，我没要。
　　“你和张淑惠怎么了？”
　　他喷口气儿，“我操，朝儿，你最近更年期啦？怎么老跟我妈似的？” 他往我这边儿侧侧身子，“我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能不老张淑惠张淑惠的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她呢！”

　　“你放屁！”我照他脑袋就是一巴掌。
　　“我说你最近养的都什么毛病没事儿就往别人儿脑袋上胡噜？”
　　“我今儿看见你妈了，她让我问的，说，赶紧的，怎么了到底。”
　　“分了呗。”
　　“我操！！”
　　“你激动什么玩意。”
　　“谢军儿，咱俩哥们儿吧？”
　　“放屁呢？”
　　“那成，你的终身幸福，就是我的终身幸福，是吧？所以我得关心你啊！ 张淑惠还为那事儿耿耿于怀？她知道你那什么吗？”
　　“放屁，她当然知道。”
　　“那她还不理解你？你说你俩是真心互相喜欢，在一起，我觉得张淑惠那人挺不错的，有啥毛病一起治呗。”
　　他笑声儿，“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诶，不说我，你赶紧也处个对象吧，都傻了。”
　　“我怎么着你管不着！！”
　　“那我这事儿你也管不了，真的，别费那劲了。”
　　“那我就问你一句，你那什么，，自己弄的时候……也不立？”
　　他跟看怪物似的看我，“我说你怎么那么色啊？”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立！”他说，声儿大，“立的直直的！ 所以我他妈就纳闷了！”

　　连我也纳闷了。

　　“行了，最近少找我谈这事儿，我烦。”最后他说。

　　晚上回家后，我上网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和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的医院地址，不过很少有自己□□就□□和女的就不行的。

　　嘿！ 你说这王八性功能障碍他也给你障碍个难题！

　　我觉得我还得找张淑惠说说，谢军这毛病，你说是大毛病吧，它也忒大，关系到以后的□□，你说它不大吧，它又不是完全的功能障碍。那我捉摸了，实在不行你自己把它撸立了再进去不成吗？

　　不过这关键得看人张淑惠乐不乐意，我现在就不知道他俩为啥分的。为什么这么想呢？因为我对张淑惠这女的印象忒好，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有教养，她要真认准了和谢军往下过，那她不会在乎这个，全国的医院跑着去治呗！ 所以我就纳闷了，那到底是哪不对了？所以我得去问
　　问张淑惠，是不是她不乐意等，不乐意陪他治，她要是真这么想，那我就得去劝她。谁让她是谢军想要跟她过下半辈子的人呢？

　　别说是张淑惠了，就是谢军认定的人是条疯狗，那我也得撸胳膊挽袖子的冲上去和丫PK，然后连捆带绑的扔谢军那儿。

　　我现在，有点儿像谢军的父母，也像个傻B，更像个没事儿就乐意热心别人儿家事儿的老娘们。

　　我去张淑惠单位人家说她请假，请了一星期。我又跑她家去，上楼，去她家敲门。敲了半天，她妈把门开开了。
　　“阿姨你好，我找张淑惠。”

　　她妈用一种特晚娘还伴随阴郁的脸看我半天，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把门开大了，胳膊往后小角度的扬了扬，意思是让我进去。

　　我估计是上次的淋雨事件让她对我感动了。说实话她妈长得不是特别面善，我要是谢军，她得拿扫帚胡噜我。

　　我进去了以后，看见有个房间的门儿是关着的，本能的我就认为那是张淑惠的房间，我悄悄推门进去，她正背对着我坐床上。估计我开门有声儿，她回头看我，我看她正哭，眼睛也肿了。我进去，把门轻轻带上。
　　她把头转过去，擦眼泪，我就在她左后边儿坐下。
　　“张淑惠，我想跟你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俩分了？”
　　“分了。”
　　“就因为他那障碍是吗？张淑惠，我不知道对于这个你是什么意思，我想问问。”
　　“我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去问谢军吧。”
　　“张淑惠，你喜欢谢军吗？”
　　“现在说喜欢还有什么用吗？”她掉眼泪，一直没面对着我。
　　“有用，你要真想继续和他在一起，你俩应该共同顶过去不是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他那点儿毛病肯定能治好。”
　　她转过身，然后皱着眉头看我，“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楞了下，“具体你俩怎么着他没说什么。他不叫我管，可你觉得我能不管吗？我跟他七年哥们了，不能看着他痛苦。”
　　她笑了，这个姑娘在想什么？

　　“张朝，你真够朋友，我真特羡慕谢军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笑笑。
　　“你这么热心，我就都跟你说了。其实这事儿不出在我身上，我也想跟他一起顶，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治好。可他得让我待在他身边儿呀！”
　　“啥玩意儿？他跟你分的？”
　　“是。”她说着又要哭，我赶紧在她身边儿抽几张纸递给她，“那天以后我又跟他谈了，可他还那个态度。他说问题不出在我这儿。是他不对了，我也知道他可能是自卑，可他说不是，你说我还能说什么？我怎么说都不行了，他就是不想跟我在一块儿了。”

　　我没说话，有点儿懵。谢军这孙子是怎么了？他不是特喜欢张淑惠吗？怎么又不想跟她在一块儿了？自卑？
　　她倒口气儿，“张朝，我觉得他这是外边儿有人儿了。”

　　“啥？！”

　　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是当头一棒，“你怎么这么觉得呢？”
　　“这事儿发生以前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对我老心不在焉的。”
　　“不能吧，这。他没什么迹象啊。”
　　“这也是我猜的，可是我觉得我直觉准，他要是没人儿也不该对我这样。我就觉得他跟他公司的一个小姑娘走得挺近的。我问过他两次，他不好好跟我说，老说我爱猜忌他，就吵。”
　　“那上次床……”
　　“那个不是。”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淑惠又说，“张朝，我俩这事儿我也知道你心好。可是有些问题连我们自己都搞不明白。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谢军他不行这事儿了。”

　　从张淑惠家出来之前，她叫我别为她俩的事儿操心了，她想顺其自然，不想死缠烂打的纠缠，到时候对谁都不好。我想着也对，临走前她还送我，我劝了劝她，别想太多，既然你想顺其自然，自己也别太伤心。她笑着跟我说，就算她和谢军真不行了，希望能和我交朋友。我说好，我现在就是你的朋友。

　　出来以后，我忽然发现这事儿真不是我能管的了。谢军是怎么回事儿，老实说连我都猜不了了。
　　以前我如此热心他俩的事儿，就因为谢军太喜欢张淑惠，可现在听张淑惠这么一说，他俩分了，那也不是张淑惠的事儿。谢军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再找谢军？可上次冲他那态度，他是连我也不想说。

　　算了吧，我点了棵烟，这事儿可能真不是我管的了的了。即使是哥们，也有一个范围。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李坤宇。

　　面对完别人儿的事儿，还得整自己的。
　　“张朝，我回来了。咱俩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 我说。

　　我得解决我跟他的事儿了。

　　晚上吃饭，我俩又去了烧烤。我喜欢吃烧烤和麻辣的东西，他记得。
　　他从外地给我带了几件衣服，还有点儿外地的特产小吃，他让我给我爸妈寄过去。看他这样儿对我，我心里不好受。

　　但就跟许阳说的，我俩走不了多远。
　　我跟他在一起，不轻松。

　　晚上他送我回家，看着他跟我一直聊外边儿的那些事儿，挺开心的，我这心理不好受。
　　我握了握他的手，他不说了，停下来看我，然后他笑了。

　　“你最近好好睡觉了吗？” 他问。
　　“睡了。挺踏实。”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两瓶儿安眠药，你再睡不着就吃两片儿。好使我再叫他们给你稍。”
　　“嗯。”
　　“你困了？困了就上去睡吧，我明天再找你。嗯？”
　　“李坤宇，咱俩还是……分了吧。”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也没敢看他的眼神儿，我怕我心软，可是再勉强在一起，无论再勉强的走多久都还得面对这一天。
　　车里空气死寂，跟扔真空了似的，喘不上气儿，不好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他还是没说话，我决定先打破沉默。
　　“你回家早点睡吧。我，以后再找你。还是朋友。” 我说完，打开车门下车了。

　　他没追出来，也没叫我。

　　他这样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也更担心。

　　我到家后还往窗外看，他的车就停在那儿，一动也没动。

　　我想总会好的，人活着，总得面对这样那样的你不愿意，但都能挺过去。我相信李坤宇会挺过去，分手和在一起，其实对于他来说都很伤。

　　因为和我在一起，他得时刻想着我，而我给他的，却又满足不了他，甚至一举一动都可以无意间对他造成伤害。
　　他不该承受那些，他得找个像许阳那样的，处处都想着他，爱着他。

　　回头想想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我没给过他多少快乐，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娱自乐，他迟早也会累的，累了又不想分开，就只能干折磨。

　　我以前也说了，想要幸福就选择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可我张朝就选择自虐了，我不能让李坤宇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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